沈晏如走到正厅的时候,正巧碰到宁珞儿从洛水轩款款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宁珞儿嫁入王府的这几日,瞧着仿佛比当初在长安城外庄园见到她时开心了许多。
沈晏如说不出来为什么,虽然宁珞儿眉目间的愁绪依旧笼罩着挥散不去,但是总不是像以前那般死寂,也是有了一丝的希望和生机。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能稍微开心一点,总是好的。
“王妃,”宁珞儿见到沈晏如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
“客气了,”沈晏如抬手示意她起来,“既一起到了,我们便一同进去吧。”
宁珞儿点点头,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往里走。
季朔看到宁珞儿进来脸色一变,仔细打量着低头不语的她,看到她并无旁人传言中的抑郁寡欢,便稍微放下心来。
因为季朔在府中用膳,所以今日的膳食格外的丰盛,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桌子。
季朔与言玠觥筹交错,好不融洽,而沈晏如和宁珞儿只安静的用饭并不多言。
季朔看了宁珞儿一眼,转而对着言玠举杯,“郕王真是好福气,两位王妃都如此美艳卓绝。”
“哈哈,郕王客气了,”言玠笑着举杯一饮而尽,“我妹妹言静可是不差分毫的。”
“对,对,”季朔同样哈哈大笑起来,“对舍妹,我自然是万分满意。”
季朔笑着看向对面坐着的宁珞儿,仿佛不经意间问,“听说宁侧妃自小便失去了母亲,不知可是如此?”
听到问话,宁珞儿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拭了下嘴角,抬头第一次正式的看了季朔一眼,却不由得惊讶万分,在心里暗暗思忖着,眼前这个北胡太子,为何与自己的哥哥宁景凌如此之像。
看到对方还在看着自己,宁珞儿收敛起思绪,微微笑着看向季朔,“回太子殿下的话,我母亲早就过世了,我并没有见过她。”
“哦,原来如此,”季朔点点头,“恕我直言,宁侧妃如此端庄娴静,你的母亲如果知道,也会很欣慰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的。”
宁珞儿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季朔,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宁珞儿还是得体的笑着说,“多谢太子殿下的宽慰。”
沈晏如的目光只在季朔和言玠之间来回打转,她想知道,他们二人在自己的侧殿到底还商量了一些什么事,做的什么交易。
自己仿佛只听到了最后会交割出去幽州。并州、凉州三个州的所有郡县,但是交易的内容呢?言玠到底想做什么,可以舍弃如此大的成本来寻求北胡的帮助,会对朝廷不利吗?还是只对陛下不利呢?
季朔对沈晏如的打量只当看不见,只看着对面沉默寡言的宁珞儿。
“不知宁侧妃自小在太尉府里过得如何呢?”季朔继续问。
看到言玠三人看向他的狐疑的目光,他了然一笑,淡定自若的解释着,“是这样的,我觉得一个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女子,很是可怜,忍不住想多问几句,不知郕王介不介意?”
言玠看着季朔粲然一笑,“太子怀着如此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当是北胡百姓之福。本王的侧妃若是不介意,本王自然不介意。”
宁珞儿看着季朔期待的目光,虽说不知道他为何会对自己感兴趣,但是看着他与自己哥哥如此相似的脸,也便说不出什么不高兴的话。
宁珞儿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的说,“太子殿下问我小时候的生活如何,我本想说很好就盖过去了。但是实际上,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在一个偌大的府中是很难过得好的。”
“是谁欺负你?”季朔不由得身体前倾急切的看着宁珞儿。
“欺负?”宁珞儿淡淡一笑,不想继续多说,“没什么,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开心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听说太尉大人娶了好几个妾侍,可是她们欺负你?”季朔却不依不挠的继续问。
宁珞儿一愣,皱眉不解的看着季朔,他未免想要知道太多了。
不过宁珞儿却还是如实说,“姨娘和几个妹妹对我的讽刺和欺辱已经都过去了,在我八岁那年见到寒儿之时,这种欺负便不复存在了。”
宁珞儿不经意的提到昭寒,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看向言玠,却发现他正含情脉脉的给沈晏如夹菜,仿佛并没有听到自己与季朔的对话一般,才微微放下心来。
言玠那日已经表现出来对寒儿的感兴趣,自己怎么能够在他面前提起寒儿呢。她巴不得他早些忘掉寒儿,以后永远想不起来才好。
季朔一听寒儿,却直接怔住了,“你说的寒儿,是昭寒?”
这次换宁珞儿呆愣了,“太子认识她?”
季朔失笑,怪不得自己喜欢昭寒那女人,怪不得见到她第一面便被她眼神中的倔强和不屈所打动,怪不得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原来,除了她自身的聪慧、漂亮,她还一直暗中保护着自己从小就挂念的姐姐宁珞儿。
刚刚言玠开口挽留自己在郕王府用膳,他本是拒绝的,因为他想着在走前最后见昭寒一次。但是拒绝的瞬间想到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同母异父的姐姐此刻就在郕王府中,便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只能笑着对郕王点点头,欣然应允了他的邀请。
很小的时候,甚至从他刚刚记事开始,母后便没有避讳的在他面前说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和姐姐,那时候年纪小小的他就在心里扎了根,知道万里之遥的地方,还有自己的亲人。
母亲和父亲都没有避讳过谈起以前的事,他也就知道了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的生活。
母后说,她对那两个孩子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也怕两个没有亲生母亲的孩子在府中过得不好,被人欺负,所以总是想着能否再见见他们一面。
但是季朔也明白,母亲这些想法只是心怀愧疚而已,便是真的给母后一个选择,让她可以随意的选择留在临河城还是回到长安,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继续留在临河城。
母亲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她是有野心的。父皇能满足母亲的野心和抱负,但是宁正霖,是给不了她这些的。
母后所谓对宁景凌和宁珞儿的愧疚,在他看来很是可笑,甚至还觉得有点可恶。毕竟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做,只是在口头上念叨几句而已,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罪恶感罢了。
但是与母后不同的是,他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和姐姐却是真的感兴趣。这次来晋国为皇帝祝寿,本不该是他的责任,但是他亲自请命前来。他的性子父皇再清楚不过,知道他这么请求肯定有原因,季朔不能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是为了来寻找昭寒、见一见宁景凌和宁珞儿,只能换种说辞,说带着言静一起回来,正好让她做女儿的可以享受下父女团聚的欣喜,有言静在身边,更有利于达成晋国与北胡的边境贸易。
想到此,季朔笑笑,追根究底的看着宁珞儿,“都是哪个人欺负了你?”
他一定要为她小时候的艰难报仇!
宁珞儿笑着摇摇头,“我说了,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了。”
季朔点点头,也不勉强她,她就是不说,自己也有办法知道,何必再戳她的伤心事呢。
一顿饭吃下来,宁珞儿只觉得对面的季朔一直在看着自己,所有的话都是对着自己说,所以她都没怎么吃饭。
在结束后,宁珞儿看着沈晏如离开,也便一同转身离开了。
走的瞬间,季朔上前两步看着宁珞儿,认真且坚定的看着她说,“好好照顾自己。”
宁珞儿大惑不解的点点头,她实在不明白,季朔为什么会对她如此贴心的嘱咐,而且听的出来,他是在很认真的叮嘱。
看着沈晏如和宁珞儿走了,端坐在桌边椅子上的言玠悠闲的端着茶杯喝茶,看着季朔失神的看着宁洛儿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出声调侃,“太子若是对她感兴趣,大可以说一声,我自当双手奉上。”
“胡说!”季朔听到这话转身对着言玠怒喝,“她既然已经嫁给你,你怎可将她拱手送给别人。”
言玠一愣,“本王不是看着太子殿下甚是关心,才有此一说。正因为本王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才会有这个提议,换成别人,本王也是不会这么说的。”
季朔却很是严肃的不苟言笑,“对郕王而言,是否本太子想要什么,你就可以给什么呢?”
“那是自然,”言玠爽朗的说,“只要太子殿下有看中的,尽快拿走就是了。”
“若是我说看中了你的正妃沈晏如呢?”季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言玠。
果真看到他脸色一变,季朔了然一笑,“君子不夺人所爱,郕王对王妃的关切超过了任何人本太子也是看得到的。对郕王来说,只要不是自己喜欢的,便是尽数作为人情送人都可以。但是我还是要奉劝郕王一句,郕王不喜欢宁珞儿无妨,但是不要伤害她,否则本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威胁我?”言玠凉凉的说。
“在我看来,我还是有威胁的资格的。”
“太子与宁珞儿有何瓜葛?竟会护她至此?”言玠问。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郕王。但是郕王放心,我对宁珞儿绝无一丝你认为的感情,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很是不幸,所以想多关心一句罢了。”
季朔说的言辞凿凿,言玠却是不信的。
但是他也没继续问什么,反正他关心自己的侧妃,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有益无害,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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