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不如适当的更改一下曾经的规章制度,有效地综合各地的实际情况来缴纳赋税或者是服徭役。”
“如此说来,爱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今日,便一并说了吧。”
“臣遵旨。”
“臣想,借助江夏一事,不如直接将各地的实际情况来个汇总。以江夏为例,江夏人富裕,善于经商,就不要非得将他们束缚在土地上,就允诺他们经商,并且鼓励他们带动周边的贸易。赋税还是要交,并且比以往还要交的多一些,但是可以折合成黄金白银兑现。再比如东北的幽州,最北方天气严寒无比,根本不适合种植农桑,但是那里的百姓擅长狩猎,幽州每年上缴国库的皮毛、药材都是全国最好的。这样,也可以让幽州的百姓用鹿茸等珍贵的药材去兑换银钱,等到需要缴纳赋税的时候,用比同等粮食价格多的金银缴纳就可以了。”
“当然,这些只是微臣的一个初步构想,若是要实施,怕还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谋划和统筹。但是一旦实施,可以按照当地的地形或者生产特色来发展,对各地百姓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泰成帝在沉吟思考,手指不断地敲打着御案,一声声,沉沉的敲打进裴文正的心上。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一时间朝臣议论纷纷,各种声音都传入裴文正的耳中,赞成的反对的保持中立的皆有。
“陛下,”左丞相乔文伯上前一步,站到裴文正左边,拱手向前道,“臣以为,右相的提议甚好。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所规定的制度并非都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改变。先秦时期的李悝变法、商鞅变法以及管仲变法,无一不是对旧制度的否定和新制度的创新。右相要改革赋税制度,并不是说以往的制度不好,只是当前的制度适合开国创业阶段,却不适合日新月异不断发展中的晋国,毕竟,晋国是要流传百年的,制度的更迭,实属不可避免。”
“好一句流传百年!”泰成帝拍案而起,“此事就交予右相决断,尽快制定出合适的制度,其他地方的可放慢而行,先处理了江夏的制度变革,也好给江夏百姓一个交代。”
“陛下,江夏的革新,臣早就拟好,待我们几位大臣再最后协商之后,便可交由陛下过目。”裴文正如实说道。
江夏一发动叛乱,他就开始起草早就在心里准备了无数次的谋划,写出来,不过是费点笔墨功夫而已。
“甚好!右相真是我晋国的肱骨之臣,在世张良。”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站在泰成帝身后的大太监劳丛瞧着有紧急文书传送了上来,朝泰成帝示意了下,赶紧到殿门口接过刚刚送到长安的文书。
劳丛双手恭敬的捧着奏折递到泰成帝面前,小小声的说了一句,“陛下,是大将军加急派送的。”
“哦,”泰成帝扫了一眼,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哈哈大笑起来。
底下一众大臣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能让陛下如此高兴。
“陛下,可是大将军有事禀报?”乔文伯瞧着奏折上时铮留下的标记,揣摩着问了句。
“劳丛。”
“奴才在。”
“将大将军这本奏折交给右相看看。”
“嗻。”
裴文正打开奏折看了几眼,眉目间都是喜事。随后突然跪倒在地上,大呼万岁,“大将军不止领兵卓越,便是治世,也是不可多得的能臣。这是晋国之福,是我等之福啊。陛下万岁。”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右相如此,也都同时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散朝后,左相乔文伯和右相裴文正并肩走着,乔文伯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大将军的奏折上写了什么让陛下如此高兴?”
“哎哎,左相有所不知,我刚刚在大殿之上说的改革之法,大将军竟是有了同样的想法。并且在快马加急的奏折上,详细的说明了江夏的改革该如何进行,条条框框甚是具体,与我所想并无二致。这个想法,可是我花费了近十年的功夫才想清楚的,大将军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想法,实属难得。”
乔文伯哈哈一笑,拍了拍裴文正的肩膀,“你这老匹夫,还不如直接说我们老了呢。”
“对啊,我们确实老了,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能放我解甲归田啊。”裴文正的双手都揣入袖中,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他真是非常想念家乡了啊。多少年了,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了。
“你啊,也就想想吧,不可能实现的。”乔文伯摇摇头。
“这是为何?”裴文正不解。“待我将改革的制度统筹好,我便上述陛下回归田园颐养天年,不再干涉朝政。”
“老弟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明白啊?”乔文伯回头指着金碧辉煌的未央宫,“你也不想想,你女儿是陛下的宠妃,你的外孙是陛下的五皇子,就凭这个关系,你走不了的。”
“哎,”裴文正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没想过,若不是陛下瞧上了小女,我是万万不会让她进宫的。宫里的日子,太苦了。”
“老弟,慎言!”乔文伯冲着裴文正晃了晃手指,“陛下的事,不是你我应当议论的,还是谨慎些的好。”
乔文正相携着裴文正继续往前走,一改刚刚的沉重,语带喜色,“这未央宫你是出不去了,不过我却是可以走。我想好了,等过了陛下的五十寿诞,我就告老归田,再不理朝中事。”
裴文正猛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老哥,你怎么可以如此抛下弟弟,弃我于不顾?”简直太不讲信用了。
当年说好的同进退,结果这老匹夫竟是萌生了退意,将自己放在这吃人的未央宫不管不顾了。
“老弟别这样看我,我操劳半生,也是真的累了,想过两天舒坦日子。我与你不同,后宫之中没有牵绊,没有子女同时也少了束缚,义子乔祈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无需担心。为陛下殚精竭虑了半辈子,也该让我过自己喜欢的悠闲日子了。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朝堂,到如今已蹉跎了半生,也够了。”
哎,裴文正什么都说不出口了。相比于老哥这一生,自己过得是何等的顺畅自如,又是何等的舒心与自在。
到时候,只要老哥请辞,陛下如若不许,他也定会助老哥一臂之力,帮他达成心愿。
两人不再多说,一并往前走着。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并伴随着连声的呼喊,“左相大人,右相大人,请留步!左相、右相请留步啊!”
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乔文伯和裴文正对视一眼,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劳丛,不明所以。
“可是陛下有事吩咐?”乔文正问了一句。
“正是!陛下突然让老奴传唤两位丞相,让老奴带两位到昭泰殿等候。”
咦?乔文伯和裴文正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突然传唤有何事。
“公公可知陛下所为何事?”裴文正看着劳丛,劳丛是宫里最早的一批太监,一路上爬到太监总管的位置,如今成了泰成帝跟前最能说得上话的近内侍,跟随在泰成帝身边也有十多年的功夫了,最能摸的准泰成帝的心思。
劳丛慢慢的凑近到两位丞相中间,小声说着,“老奴想着,许是今日谈论江夏一事,让陛下想起了很多的陈年往事。两位大人又是一路跟随陛下到如今的,现在召见两位大人,或许是想叙叙旧也说不准。”
“如此,公公便在前头带路吧。”
一路到了昭泰殿,乔文伯和裴文正正了正朝服,互相确认并无失礼之处,才踱步进了殿内。
昭泰殿是泰成帝下朝之后批阅奏折外加休息的地方,尊贵异常。
此时泰成帝伏在塌上批阅奏折,两人上前一步想要行礼,却被泰成帝挥手阻止了,随后头也不抬手一挥,劳丛便识趣的带了左右服侍的太监宫女退出了昭泰殿。
“坐,”泰成帝将视线从奏折上转移了过来,指了指早就让人备好的两把椅子,让乔文伯和裴文正坐到了对面。
“这?”陛下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切的对待他们了,裴文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谢陛下赐座。”乔文伯谢了恩,便拉着裴文正一并坐了。
看着略显紧张的两位大臣,泰成帝笑了笑,“不要拘束,今日只有你我兄弟三人,并无旁人,不可多礼。”
听着陛下用了兄弟二字,乔文伯和裴文正若说心中没有丝毫涟漪,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多少年前,他们浴血奋战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进。一步步收复了那么多的城池,收拢了那么多百姓的归顺和忠心。他们将只有几十人的队伍,一步步扩大到无人能及,甚至最终建立了一统的晋国。
只是,后来关系变了,当年一起玩笑嬉戏、一同睡马厩雪地的兄弟,变成了至高无上的帝王。
多少年了,没有听陛下提到过兄弟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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