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时铮终于在上朝的时候见到了乔文伯,头一天他喝的醉醺醺的,连站起来都没办法,乔祈佑便跟陛下陈说了实情,让陛下允诺乔文伯缺朝一日。
今日早朝见到左相,瞧着他神情憔悴无精打采的样子,时铮也没好跟左相说什么话。
泰成帝的声音将时铮从乔文伯身上拉回来,赶紧专心的听陛下的训斥。
“近日,益州刺史张成快马来报,春日河汛,益州水患严重,蜀郡、广汉郡、巴郡河水决堤,淹没了下游几十个郡县,百姓死伤惨重。益州刺史请求朝廷支援,诸位爱卿可有何对策。”
“陛下,”宁正霖上前一步陈说,“臣以为,当派大臣前去,查看水患灾情究竟如何,百姓死亡人数要登记在册,以及做好应对措施。除此之外,益州定然已经是民不聊生,朝廷急需押运粮草过去,以解益州百姓的燃眉之急。不要让水患变成人祸,将灾害扩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啊。”
“太尉说的有理,”泰成帝淡淡的说,“还有何人启奏?”
“陛下,”右相裴文正上前一步,“臣以为,此次水患的造成,除了春讯回暖的原因之外,益州刺史张成以及益州流域内的督造官也难逃其罪。春汛来势汹汹,但是往年并没有如此严重的水患,归根究底,堤防没有及时加固,堤身存在着安全的隐患。陛下有令,晋国境内的水域上游地区,堤防是每年都需要加固和检查的,因为但凡出现一点的问题,都会引来无穷的祸患。但是张成自上任以来,玩忽职守,甚至为了克扣朝廷的银钱,故意低价打造堤防,用劣质的材料督造,完全将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样建造出来的豆腐渣工程,哪里经得起长江的迅猛攻势呢。”
泰成帝点点头,“爱卿言之有理,这张成是郕王引荐的吧。”
言玠一听,赶紧出列,恭敬的陈说,“父皇明察,那张成确实是儿臣引荐的。张成曾在京为官,为人甚是清廉,从未收取百姓钱财,对别人的贿赂也都是直接举报,从来不贪污。而且张成办事公正深得他的下属和百姓的爱戴,正因如此,儿臣才会将其引荐给父皇。当时父皇也是着实考察了张成一番,从而将其任命为益州的刺史。但不想,当了益州刺史的张成,掌管了那么多的百姓,反倒无法保持曾经的清廉,竟然在他的任期内出了这样的祸事,这一切究竟是如何造成的,还请父皇明察。”
时铮暗忖,郕王也是很有脑子的。三言两语便将最终的责任撇清,并将任人不清的帽子盖到了陛下的身上。陛下既然当初是考察了张成之后,才将他任命为益州刺史的,那这就不能说是郕王识人不清了。
“时铮,关于这次水患你有何对策?”泰成帝看时铮沉思,便直接问他。
时铮上前一步站在右相身旁,“回禀陛下,臣以为,既然已经造成如此祸患,首先不得不治张成的罪。在朝为官却玩忽职守中饱私囊,最终让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仅此一条,张成便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补其大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要将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如何治理上面。”
“首先,百姓失去了家园,没有了居住的地方,很容易大量的涌入别的郡县,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妥善安置好灾民;其次,往年伴随水患而来的就是饥荒,所以右相所说的押运粮草赈灾是最为重要的。这样一来不止能让灾民吃上饭,还能够很好的安抚百姓心中对灾害的恐慌。这两点自然是重中之重。至于安抚好灾民之后,如何重建百姓的家园和加筑堤防,这都是后话。现在灾害已经在蔓延,如果不尽早遏制灾害的势头,势必会引起更大的祸患。所以,臣请求陛下尽快派人去益州治理灾害,并尽快将粮草运往益州。”
“臣以为时铮将军的话无不在理,”右相附议着说,“臣也请求陛下尽早派人去益州治理。”
泰成帝轻叹一声,“二位以为朕派何人去益州为好?”
时铮和裴文正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言玠再上前一步看着泰成帝,“父皇,儿臣以为,时铮将军既然对灾情考虑的如此透彻,定然是早已胸有成竹。儿臣以为,此次益州水患之事,派时铮将军前往再合适不过。”
泰成帝满意的点点头,“朕的大将军以为如何?”
“臣自当不负重任,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解难。”时铮跪地慷慨的说。
“好,不愧是朕的大将,能文能武样样精通。朕派右相与你同往,你二人现在便回去收拾东西,午时三刻便出发益州。”
右相裴文正赶紧跪在时铮身边和时铮一起,领旨谢恩。
“陛下,”时铮跪地继续陈说,“水患会引发饥荒,张成将消息传到长安已经用了几日的功夫,而在此之前,他定然是因为消息瞒不住才不得已上报朝廷。所以如此推算下来,益州百姓早就是食不果腹民不聊生了,臣恳请陛下在臣和右相的出发之日,便加紧运送粮草到益州,也可最大程度上减少百姓的伤亡。”
泰成帝点点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太尉宁正霖,“押运粮草之事,便交给你去筹划,益州受灾地区需要多少的粮食,你就用双倍的粮草运往益州。”
时铮和裴文正心照不宣的叹息一声,将这件事交给太尉,就是押运双倍的粮草,到了益州,不知道还能否剩下一半了。
对了,时铮还想到了一件事,便朗声说道,“陛下, 蜀郡之乱时,陛下曾派臣前去镇压过,臣深知蜀郡、广汉郡和巴郡的地势陡峭,有些地段便是连行人都很难通过,更不用说是运输粮草的车辆。也是因为地势的原因,朝廷数年未征收过蜀郡的粮税,蜀地百姓都是自给自足。如今粮草要运输到蜀郡、广汉郡和巴郡,只怕路途甚是危险,所以,臣请求陛下派太尉手下的兵勇代为运输,这样,便是遇到沿途的匪患或者道路的崎岖,都可以安然的通过。”
“太尉以为如何?”泰成帝淡淡的看着宁正霖。
“臣皆听陛下的命令!”宁正霖说。
“好,即日起,抽调太尉手下一万精兵,专门负责押运粮草,你即刻就去安排,越早出发越好。”泰成帝沉声下着命令。
“臣遵旨!”宁正霖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未央宫。
“两位爱卿清起。”泰成帝看着依旧跪地的时铮和裴文正道。
“谢陛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殿下无一人再说话。
劳丛见状,朗声喊了一声‘退朝’。
未央宫外,时铮和裴文正并肩走着,裴文正看了看沉思的时铮,不由得说,“将军,今日午时三刻你我便要出发,我先回府收拾下行李,午时三刻,我们在城门口见。”
“右相请便!”时铮笑着对裴文正说。
时铮看着裴文正离开,忍不住又陷入沉思,如此水患,没有一两个月是解决不了的。他肯定会在婚期之前将事情处理妥当,圆满解决了。
但是,这段时间让昭寒自己一人住在长安城,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昭衍他是知道的,向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很久,若是昭衍离开了,留昭寒一个人,那可如何是好。
今日郕王极力推荐自己,得逞后眼中的算计和欣喜时铮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时铮不知为何,但是就是觉得郕王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就是为了将自己支出去。
“将军请留步,”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时候回头,看到的便是脚步仍有些踉跄的左相乔文伯。
“左相别急别急,”时铮看他急匆匆的跑下台阶,生怕他脚下不稳踩空了跌一跤,毕竟年纪大了,摔着可就是要伤筋动骨的。
“左相有什么事?”时铮扶住乔文伯刹不住的脚步,让他平复了下才问。
“将军可知道昭寒现在住在哪里?”乔文伯着急的问。
昨日他醉了一天,醒来才发现已经天黑,想去找昭寒,可是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时铮点点头,“她现在住在昭衍的府里,但是昨日生病了,受凉发烧,想来今日还在休养。”
“什么,生病了?”乔文伯眉峰紧皱,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揪了起来,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一般,语气也不由得急切了起来,“厉害吗?她怎么样了?”
“左相别急,昭衍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不过三日便能痊愈了,也是我粗心,让她受凉了。”
“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要去看她。”乔文伯着急的拉了时铮就要往前走。
时铮犹豫了下,毕竟他是知道昭寒对乔文伯的态度的,现在肯定是不太想见到他。但是看左相着急的神色,时铮又有些于心不忍。
“将军?”乔文伯看时铮顿住脚步,心下了然,“我知道将军心里顾忌什么,我保证不上前多说什么,只是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这样行吗?”
“哎,”时铮叹息一声,“既如此,左相便跟我一同前去吧。”
等时铮和乔文伯到了日月同铺旁边的房子门口,却发现房门已然上了锁。
时铮看着紧锁的院门眉头紧皱不已,昭寒的病还没有好,不在这里是去哪里了?昨日自己来的时候昭寒一句也没有提啊,难道是突然兴起?还是只是出去透气散心了?
乔文伯透过紧锁的大门看了一眼里面,不由得担心的说,“是住在这里吗?我看院子里面好像是没人啊?”
“昨日的确是住在这里,也是我将昭寒送到这个地方来的,肯定不会错。”时铮想了想,“去日月同铺问问景超,他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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