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糊涂了？”安昭阳眉头一蹙，看着冯氏的目光有些不善：“我瞧着你这孙女儿可是清醒得很。”

　　她说着，侧首拿起了云知欢放在一旁的房子，轻声细语的念出上面的字迹：“五味子一钱、丹皮二钱、红花三钱、附子五钱、通草三两、桂心三两……”

　　“闭嘴！”白婉娇大声哭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个婆子，冲过来夺了安昭阳手中的方子揉成一团，就开始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笑，好似她吃了方子所有的一切便不存在了般。

　　冯氏早就吓傻了，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她也是从妾室过来了，还剩了三个儿女，自然明白安昭阳说的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

　　“公主，长公主。”她忽的站了起来，指着云知欢大声道：“是她，一定是她！她一直对白家耿耿于怀，早就循着机会报复白府，她定是看着相爷不在家方才相处了这个歹毒的主意陷害婉娇，长公主可要为我家孙女儿做主啊！”

　　安昭阳将迎枕装入药箱，回头反问冯氏：“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那侄女儿害了你孙女儿，你可知你孙女是和病症？”

　　“我……”冯氏心中一慌，心底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看来是不知了。”安昭阳合上匣子，“你这孙女儿是刚刚落了胎，导致血流不止，这屋中熏过艾草，想来是用作止血之用。”

　　冯氏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倒了回去，幸好身旁的周嬷嬷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老太太，你可别吓奴婢，老太太！”她一边喊着一边抚着冯氏的胸口，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着。

　　好半响，冯氏终于缓过过了神，回头去看白婉娇，只见白婉娇被两个丫头押着，瘫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口中不停念叨着：“我是被陷害的，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而她身下的已经隐隐有了血迹流淌出来。

　　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冯氏抄起手边的茶碗砸向白婉熙：“没用的东西！好好的大房交到你们母女两人手中，竟然闹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你怎么做的长姐！怎么管的大房！”

　　赤丹忙将白婉熙护在身后，气的双眼通红，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当下就顶了回去：“老夫人好奇怪的说法！当初是你护着三小姐不让我家小姐夫人管教，如今三小姐闯了祸，老夫人不去责怪她倒是怪起了我家夫人小姐，好没道理的说辞！”

　　“放肆！”周嬷嬷厉声喝道：“小小贱婢也敢同老夫人大呼小叫，还不退下去！”

　　“我……”

　　“还敢犟嘴！”冯氏拍案而起，“谭芳华呢？还不去把谭芳华给我叫过来，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当家夫人去哪儿了？就由着先人这般胡闹……”

　　“够了！”白婉熙大声喝道，双手捏的死死地，冷眼看向冯氏，“祖母若是还嫌不够丢脸，就去把母亲找来。”

　　一语中的，冯氏安静下来了。

　　大夫人谭氏，身在曹营心在汉，对白家的事儿从未上过心。若是此时让人出去，恐怕谭氏找不过来，倒是能让这件事传遍全府。

　　白婉熙狠狠的闭了下眼复又睁开，缓缓的走到安昭阳的面前，得体的福了福身，“让安太医见笑了，幼妹年少无知，祖母爱孙心切，还请安太医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说完，她又走到云知欢身边，冷静自持的看着她，“多谢表妹今日走这一趟，如若不然空三妹性命难保。”她俯身道谢，而后试探的问了句：“白府待表妹多有得罪之处，不知表妹……可否高抬贵手？”

　　云知欢握着团扇的手一紧，白婉熙当真聪明。

　　她分明是已经知道今日这出戏与自己有关，她此时点出白府，就是怕自己将这件事散播出去，白府的名声没了，白家其他姐妹自然也就没什么名声可言。

　　同时，白府养出了这样一个女儿，白相爷无论是朝中的威信还是在天下学子心中地位，都会跌下去，对于全靠白相爷撑着的白府，可谓是个不小的打击。

　　“表姐误会了。”云知欢笑笑，“白家对知欢有养育之恩，虽说姐妹之间也曾生过龃龉，但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何来的得罪之处？即没了得罪，更谈不上什么高抬贵手。”

　　白家她是不会动的，就如同她给白相爷说的那般，她与白家再无干系，从前的种种就当做是还了多年的养育之恩，不会报复却也不会优待。

　　白婉熙松了口气，比起整个白府一个白婉娇的确算不上什么。

　　安昭阳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哑谜，也不打算去猜，“令妹药用的有些重了，若想保她性命还是快些去找个大夫。”说完她起身，提了药箱，“你请我来是说自己不舒服，既然你没事我也就不多留了，你是留着还是同我一起走？”

　　“姑姑且等上我一等。”云知欢起身屈了屈膝，转头走到白婉娇身边，看着依然不知道嘀嘀咕咕念着什么的她，不由笑出了声：“三表姐，妹妹早就跟你说过，二表姐是前车之鉴，我们姐妹都要好生记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白婉娇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抖，猛地抬起头瞪着云知欢，咬牙切齿地吐出乍然明白的道理：“你害我！是你这个贱人害我！”

　　“嘘！”云知欢十指抵着唇，笑意既天真又无邪，她靠近白婉娇的身边，悠悠开口：“别急，表妹想了个更好的法子让你记住二表姐的教训，你定会终身不忘的。”

　　言罢，她直起了身子，几乎是同一时间，白婉熙的另一个大丫头九曲匆匆进来，给众人屈了屈膝凑近白婉熙耳边低语。

　　云知欢看着白婉熙磨牙的动作便知道该来的都来了，便优雅万分行了半个礼，请了辞：“既然大家都还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言罢，上前挽了安昭阳的手，“姑姑，咱们走吧。”

　　安昭阳疑惑的看着她，却还是点头应下，姑侄两人相携而去，直到除了阑珊园的月亮门，都还能隐约听到白婉熙的责骂声和白婉娇凄厉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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