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优先吃了素菜，继而再吃荤菜，平心而论，味道的确都不错。

　　尤其是在配菜口感和味道的配比上，苏妙云的水准堪称完美。

　　而这一桌菜的搭配也是花了心思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也难怪这苏妙云能在京城中闯出一片名堂了。

　　苏妙云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呼，厨房和楼上两头跑，暂时腾不出空到尤优这里。

　　主仆二人安静的吃了饭，又喝了一盏茶。

　　尤优心满意足地笑，“不用自己钻厨房，就能吃顿好饭菜，这感觉也不赖。”

　　初晴也吃了不少，甚至觉得有些撑着了。

　　可是在她心目中，还是自家主子做的菜最好吃，旁人是比不上的。

　　尤优之前预约的时候已经付过银子，两人份量一桌饭菜要十两银子。

　　这样的价位水准，算下来要比得意楼更高些。

　　主仆两人起身离开，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苏妙云匆匆而来。

　　“尤老板这么快就回去了？奴家还说忙完了，再陪尤老板喝两杯呢！”

　　尤优知道她的意思，遂笑着赞扬，“今日的菜味道都很好，份量也掌握的好，有劳苏老板费心了，咱们改日有空再聚，告辞了。”

　　苏妙云愣在当场，味道很好，份量很好，就这样？

　　若别人这么说，她也许会高兴。

　　可这种点评来自一位内行人，如此就显得有些太敷衍了。

　　尤优这赞扬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让苏妙云找不到半点被挽碧楼老板称赞的优越感。

　　本来她想要看到的是尤柚试菜之后叹为观止、如临大敌的表情。

　　却没想到人家跟普通食客一样，吃完了饭，气定神闲地称赞两句就离开。

　　苏妙云有些不甘心，咬唇想要追上去问问尤优，究竟对她做的菜有什么看法。

　　“老板，董大人还等您去点茶呢。”丫鬟在她身后提醒说。

　　董大人……那是她不愿意得罪的老客人。

　　苏妙云吐出一口郁气，脸上重新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我这就去。”

　　回去路上，初晴才问，“少夫人觉得这妙厨小馆的水准如何？”

　　对这个问题，尤优心中早有中肯决断。

　　她不假思索地说，“在京城算上流了，尤其是菜蔬类做得很好，至于鱼肉类，调味的精细度是够了，刀工略差了点，味道更少了点创意。在这方面，倒是还不如得意楼，可以说，这两家应该是各有千秋吧。”

　　初晴接着追问，“那道山楂麦芽苹果羹，少夫人觉得怎么样？”

　　尤优笑了，“那玩意倒是好喝，又开胃健脾，回去咱们自己也能弄着喝。”

　　她确实很喜欢这道甜点，一碗温热果泥，喝起来酸酸甜甜的满口果香。

　　要如何做出这山楂羹，尤优吃过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山楂去果核，苹果去皮切块，再加上麦芽一起下锅加水加糖，熬煮到融化为止。

　　水果熬成了细沙沙的果泥，再加上山楂果本身就含有胶质，要煮出粘稠细滑的口感，应该并不难。

　　做法是有了，可尤优仍遗憾地说，“这时候的山楂果都是窖藏的，怕是不容易买到，只能等今年入秋再吃了。”

　　今日一行倒是没有白费，至少她从苏妙云做的几道素菜上得到了些许灵感。

　　回到酒楼已经是下午了，一进后院，就看见尤果正跟小兰说着什么话。

　　小兰则低着头，显然情绪不高，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二姐，你可回来了，侦察敌情可有什么收效？”尤果先跑过来迎接。

　　尤优勾了勾唇，“还不错，妙厨小馆那地方挺好。”

　　她冲小兰那边努努嘴儿，“这丫头怎么了？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尤果叹气，“还能是怎么了，二姐忘记了，今日春闱开考？李公子早上就收拾了东西，进贡院去了。小兰送他回来之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尤优一愣，可不是么，她还真是忘记了这个日子了！

　　据说春闱一共三场，分三天考试，所有考生都在第一天进入考场。

　　到了时间，考场关闭，考生们三天吃住都在贡院之内。

　　等到最后一天考完之后，他们才能从贡院出来。

　　她走到小兰身边，“李公子那般用心苦读，必然是有回报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小兰挤出一丝笑，“姐姐，我……我就是心里慌慌的。”

　　她低下头，过了许久才说，“其实，我不是怕他考不中，无论他能不能中举，能不能当官，我都愿意跟着他，可是……”

　　她沉默了，尤优望着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个不好的猜测。

　　小兰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抬眼对尤优说，“姐姐，之前因为我爹欠债，我被那……被那……黄厚德拉去抵债，名声在村里已经坏了。”

　　她说的时候眼圈发红，哽咽了许久，才将这句话表述完整。

　　提起这事儿，尤优神色一肃，就连平时大喇喇的尤果脸色也不太好。

　　“你跟姐姐过来说话。”尤优拉着小兰起身。

　　三人到后院那间小屋里关上门，一起在炕上坐下。

　　尤优斟酌了一阵子，才开口问，“当时，你不是……并没有失身么？”

　　有些问题，尽管是揭起伤疤的残酷，却还是得提前问清楚的。

　　她这个现代人可以不在乎这些问题，可小兰喜欢上的是李茂，一个受孔孟之道教育的古代读书人。

　　必须先知道了小兰的真实情况，尤优才能考虑进一步要怎么处理。

　　小兰点了头，“黄厚德并没有来得及对我做什么，他原本打算将我卖去青楼的，说是……那样可以卖价高一些。”

　　听到这个答案尤优心中着实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石头村那些嚼舌根的人，咱们眼不见心不乱就是了。”

　　小兰却没这么容易放松，“不是的，我总觉得，有那么一段经历，自己的名声不好，这件事不该瞒着他，而且……”

　　她停顿片刻才说，“他说礼不可废，以后定要陪我回乡拜祭我娘，这件事要瞒是瞒不过的，我真的怕，怕他知道了会嫌弃我。”

　　小兰说完这些，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断裂。

　　她不管不顾，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这事儿还确实有些难办了，尤优心疼地将小兰揽过来，索性先让她靠着自己哭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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