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优倒是从未见过这东西，她好奇地凑近了细看，果子有些颜色青绿泛黄。

　　大部分却是全黄的，拇指大小，形状圆溜溜，看上去倒有点像微形西瓜。

　　尤优笑道，“这是山上长的野果子么？看上去可稀罕的很。”

　　米大壮此时酒足饭饱，更兼赚了不少钱，正心满意足地靠着椅背懒怠动弹。

　　看见这一串铃，他即刻瞪着眼睛斥道，“夫人是咱们家的贵客，怎能拿这种酸溜溜的野物招待？”

　　何氏讷讷地低了头，“这一串铃熟了，吃着酸香多汁，我想着夫人怕是没见过这果子，到咱们家里来，吃个新鲜也是好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真的要将这盘果子端下去。

　　尤优笑着阻拦，“不必收下去了，婶子倒是知道我的心思，这样新鲜的果子，我竟从未见过，还真好奇是什么滋味呢。”

　　米大壮这才笑呵呵地说，“这野果子，咱们这开春之后，山间地头常见的。没熟的时候发苦，熟了之后那味儿还不错，夫人不嫌弃就好。”

　　何氏重新放下盘子，感激地看向尤优，好像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好话一般。

　　“哎，那你尝尝味道，其实这果子熟透了，味道还不赖呢。”

　　她说着，特意选了一颗颜色最黄的递过去，“这个就是熟透了。”

　　尤优接过果子，这样近的距离，已经能闻见果子清香扑鼻的气味。

　　这香味清甜浓郁，比起摆盘赏玩用的香瓜更胜一筹，果然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就这么直接咬开了吃么？”

　　何氏殷切地点头，“哎，直接咬开，脆生生的，里面有汁子。”

　　尤优将果子对半咬开，果然脆生生的，清甜又多汁。

　　薄薄一层外壳之内，是浆果状的汁子，包裹着许多细小的瓜籽。

　　她细细咀嚼了，将整只果子吃下去，由衷赞道，“味道果然很好，脆甜的，还很清香，倒有点像初夏才产的香瓜。”

　　她不客气地又捏了一枚，还不忘招呼其他人，“初晴，你也没见过这个吧，趁这个机会，拿一个尝尝。”

　　看她当真喜欢吃，何氏欢喜地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她思量了一阵子，转身进了厨房，过一会儿提这个大竹篮子出来。

　　“这是我今早上采的野果野菜，有一串铃、荠菜、山椒芽啥的，夫人若不嫌弃，带回去就当吃个新鲜吧。”

　　尤优扫一眼那满满当当的篮子，不忍心拂了何氏一片心意。

　　“那我就不跟婶子客气了，有时候在城里，还偏想着这一口吃的呢！”

　　见她收下，何氏脸上笑容更深，“咱们这比不了城里，没别的好东西，就是着野果子野菜了。过些日子，还有白莓、桑葚儿、拐枣、羊奶奶，到了秋天，还有栗子、八月炸，得空了我就让朵儿给夫人捎去。”

　　尤优没想到何氏打算一直给自己送野果野菜，可她又不好当面直接推辞。

　　也只好想着日后找个理由，常让米朵捎点东西回来，当作是给这家人的谢礼。

　　米大壮是种田的好把式，闲了一早上，这会儿已经坐不住了。

　　他让何氏继续陪着尤优说话，自己急急地拿了六月柿和番椒的种子，下种去了。

　　对农夫们而言，这春天的好光景可是耽搁不得，哪怕半日的功夫也要珍惜。

　　孩子们吃饱了东西，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何氏与尤优正吃茶说着闲话，就看见有个人影儿在窗口外边儿探头探脑。

　　尤优指了指窗户，“婶子，外边好像有人。”

　　何氏顺着看过去，高声询问，“是谁来了？”

　　外面的人这才转悠到门口，怯生生只从墙边上露出一颗脑袋。

　　竟是个细细瘦瘦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脸上还沾着少许黑灰。

　　何氏笑着招手，“是翠花呀，躲着藏着做什么，有什么事儿进来说。”

　　翠花一步一挪地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不住偷偷拿眼往尤优身上瞟。

　　早就察觉到她的视线，尤优和善地冲着她微微一笑。

　　小姑娘却似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低了头不敢再看过去。

　　看出了翠花的窘迫，何氏笑吟吟将她拽过来，“好孩子别怕，这是严家夫人，为人最是和善了。你有什么事，跟婶子说。”

　　翠花又抬起头瞟了尤优一眼，这才声如蚊呐地说，“何婶，我娘……她奶水太少，弟弟饿的直哭，吃了面糊又总是呕吐。我爹在家里气的摔了凳子，娘也急得哭了。我没什么法子，就想来问问，何婶知道怎样让我娘能喂饱弟弟？”

　　农家女子无论诞育还是哺乳，这些私密事都得妇人们经手，从没人想着遇见这种事儿要去找大夫过来的。

　　一则是家里没几个闲钱，二则是这种私密部位，实在不好意思跟大夫开口。

　　何婶听了也有些犯难，她虽拉扯大了两个孩子，还经常帮村里的妇人接生，可这没奶水的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往常也听说过不少这种事，要么找奶妈子，要么就给孩子吃米糊面糊将养着。

　　至于能不能养活，就纯属天意了。

　　可翠花家的条件，何婶心知肚明，说是家徒四壁，那还高抬了他们。

　　这样的光景，一家人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哪儿来的余钱请奶妈子？

　　看何氏半天不说话，翠花眼泪都要下来了，“婶子也没啥法子么？“

　　“如果只是奶水不足，我倒是有点办法。”开口说话的却是尤优。

　　翠花眼角噙着泪，怔怔地看向尤优，“夫人，你真的能救我弟弟么。”

　　尤优安抚地笑了笑，“不保证一定灵验，我只能说……尽力一试。”

　　何氏心疼翠花他娘，本就有心帮忙，听见尤优这么说，遂一拍大腿应声。

　　“反正暂时也没别的法子，就试一试吧，说不定成了呢？”

　　何氏锁了门，带着尤优去了翠花家里，老远就听见孩子羸弱的啼哭声。

　　何氏轻轻拍了拍门板，“翠花他娘，我可进来了啊。”

　　翠花娘还没出月子，额头上绑着红色布袋，鬓发散乱地坐在炕上。

　　她正忙乱地抱着孩子哄，另一手拿着勺子，里面是稀面糊。

　　看见何氏身边的尤优和初晴，她吓了一跳，“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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