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听见这姑娘说她打碎了陆夫人的翠玉镯子，要赔十五两，可是她拿不出这么多钱，便求这位公子帮忙，还说只要他肯出手相助，这姑娘便以身相许，这位公子顿时高兴地跟朵花似的，当场便点头同意了。

　　待酒过三巡，这公子有了些许醉意，便当着姑娘的面儿痛骂起陆夫人来，说是陆夫人做人不厚道，他妹妹冒着坐牢的危险偷来了陆少奶奶的食谱，娘仨还都成了打杂的，没想到陆夫人翻脸就不认人，还绝情地把他们赶出了一品香，他们心里气不过，就打算报复陆夫人，所以便将她在外面私做买卖的事儿偷摸告诉了陆家老太太……”

　　秦苏眼神一闪，倒是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会找来这么一个神助攻。

　　这小二说的话可真够劲爆的，不但言明媚儿和秦生早就认识，还证实了秦生今日是被媚儿刻意污蔑的，甚至把小孟氏在外私做买卖的事儿给曝光了。

　　关键这还不是李小二胡编乱造，而是照实阐述了媚儿和秦生昨晚的谈话而已。

　　这下算是彻底真相大白，小孟氏和媚儿便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方氏沉冤得雪，抱着秦生哭的更痛了。

　　“大生啊，娘的儿啊，你受苦了呀，都是娘害了你，娘就知道这陆夫人是个信不过的，最后还是被她一番花言巧语给骗了，没想到竟把你害到如此地步，娘对不起你啊！”

　　小孟氏整个人都紧绷着，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而媚儿已然是傻眼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昨晚的谈话，竟然全被这小二听了去，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什么话都想不出来了。

　　祝杰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事儿说到底，双方都有错，就是拿到公堂上说，对双方都无益。

　　更何况陆家乃是南浔镇首富，下令打人的偏偏又是陆家的正室夫人，如今闹出此等丑事，依着老太太的性子，只怕也不会上公堂。

　　想到这儿，祝杰微微轻咳一声，敛眉看向老太太。

　　“老夫人，这毕竟是你们陆家的私事，祝某实在不宜插手，您看应该怎么处置？”

　　老太太沉吟一瞬，敛容看向方氏。

　　“方婆子，你儿遇上这种事，是陆家做的不对，我儿媳理应向你道歉。

　　另外，听说你们在这南浔镇上没有落脚处，那东街巷子有一处宅子，是我儿媳先前置办的，后来便收入公中，如今我做个主，白白送给你和你家大生，让你们在镇上安家，就当补偿了；

　　至于你儿子这病，你放心，我会让林大夫尽力医治，不管多名贵的药材，我们陆家都买了；

　　还有这平白污蔑你儿子的媚儿，这贱婢心术不正，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本该被乱棍打死，但你儿这身子废了，需得有人照顾，不若让媚儿嫁给你儿子，一生一世不得相弃，也省得你儿下半辈子没个着落……”

　　听完老太太的安排，秦苏都忍不住想冲她竖大拇指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老夫人简直太会算计了有没有！

　　一来，让小孟氏给方氏母子道歉，生生折辱了小孟氏的面子，毕竟还从没有谁家的当家主母给一个乡下村妇道歉的，但对外却给陆家落了一个秉正公道的好名声；

　　二来，把东街巷子的院子送给方氏母子，陆家名下那么多宅子不送，偏偏送东家巷子的，可见老太太已经知道那宅子被方氏母子卖出去的事儿了，如今再做主送给他们，他们还有得住吗？卖都卖了……

　　至于把媚儿嫁给秦生这招就更厉害了，媚儿是小孟氏身边的狗腿子，平时没少在府里作威作福，把她送出去之后，府里得了清净，同时也灭了小孟氏的威风。

　　最关键的是，秦生之所以被废，可是媚儿一手造成的，依照方氏的性子，若是媚儿真过了门，能让她有好日子过吗？

　　偏偏媚儿也不是个太安分的主，这要是嫁过去，只怕和方氏还有得斗呢！

　　老太太这招实在是高，一箭三雕啊！

　　方氏那脑子没有秦苏灵光，一时倒也想不了这么多，只是见老太太又送宅子又送丫鬟的，还真以为老太太是向着他们的，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大生已经废了，这辈子甭管能不能治好，总得给他讨个媳妇儿。

　　但谁家姑娘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没用的男人，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媚儿最合适。

　　是她把大生害成这副样子的，自然得一辈子照顾她家大生。

　　只是这口气，她总得咽下去，等媚儿进了门儿，她再慢慢地折腾这个死丫头！

　　可媚儿整个人已然快疯了，要是把她嫁给秦生，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啊！

　　想到这儿，她扑通一声给老太太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媚儿知道自己做错了，求求您不要把奴婢嫁给秦生，奴婢不想嫁，若是离开了陆家，奴婢会死的，奴婢一定会死的……”

　　方氏听见这话，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揪着媚儿的耳朵就往外走。

　　“是你口口声声对我家大生说要以身相许的，我们大生一心一意地信你，一大清早就把银子带过来了，你却反悔了，不想嫁？我告诉你，没门儿！老太太都发话了，你便是再不想嫁也得给我嫁，这辈子生是我儿的人，死是我儿的魂，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看老娘不把你的皮给扒下来！”

　　媚儿抵不过方氏的力气，哭哭啼啼地被她拖着往外走，嘴里却不死心地叫着小孟氏。

　　“夫人，您救救媚儿啊，媚儿可全都是听从您的吩咐办事的，求您看在媚儿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救媚儿一命吧！”

　　小孟氏这会儿哪敢吭声，老太太都发话了，她若是敢多说一个字，就是明目张胆地和老太太对着干，老太太必不会轻饶了她！

　　想到这儿，她瑟瑟发抖地看向老太太，犹豫着启唇。

　　“老夫人……”

　　老太太根本不看她，扭头看向祝杰。

　　“祝捕头，今日多有麻烦，还请您莫怪，老身让人备了两坛薄酒，请祝捕头务必收下，不然老身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祝杰本来真想拒绝的，只是老太太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若是推辞，反而显得他不懂礼数，如此便只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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