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更奇怪了，煎药的人不是你，端药的人不是你，如今少爷吐血，我们还不明所以呢，你一进来就说这药有毒，甚至不遗余力地污蔑我，珠儿，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秦苏盯着她冷哼。

　　这番话一出来，老太太看向珠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小孟氏咬咬牙，暗恼这贱婢没用，说个话都能被秦苏给套进去，简直就是猪脑子！

　　“老夫人，不管珠儿那话到底有没有来由，如今展白吐血不止，那是不争的事实啊！不若咱们等大夫来瞧瞧，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若药中当真有毒，该是谁的罪责，咱们也决不能轻饶！”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秦苏看，私心里显然是已经把秦苏的罪名给坐实了。

　　秦苏淡笑不语，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

　　老太太的视线落在地上，药碗碎成了几瓣，药汁都渗进了地缝中，慢慢干涸了……

　　她年纪虽然大了，可也没到心瞎眼盲的地步。

　　这院子里谁对展白好，谁对他不好，她看的一清二楚。

　　那宝芝堂的林掌柜是什么人？

　　最是刚正不阿，说一不二的。

　　当初她不惜拿五百两银子去买他的百年灵芝，他死活不肯卖。

　　苏丫才嫁到南浔镇几天，若论起跟林隐修的交情，苏丫远远比不上她陆家。

　　所以那贱婢口口声声说什么苏丫与林隐修合起伙来谋害她孙儿，这根本就是屁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更何况她看人看的真真的，苏丫心思通透，若是真想谋害展白，有的是好办法，哪会前脚刚把药买回来，后脚就把展白毒死了，这不是上赶着让人怀疑她吗？

　　如今站在这间屋子里的，谁是人谁是鬼，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来了。

　　正沉思间，灵儿带着林大夫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老太太赶忙开口。

　　“林老哥，快来瞧瞧我孙儿，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吐血昏迷了，您一定得救活他啊！”

　　林大夫点了点头，顾不上向老太太行礼便背着药箱大步走至榻前。

　　先是摸了摸脉，接着又看看陆展白的脸色，好一会儿才从榻上站起来，神色一点点放缓。

　　“老太太放心，陆少爷不过是长久以来郁火攻心，如今将积压在心里的那口血吐出来，加上身子太弱，一时撑不住，所以才会晕过去，这几日多喝点参汤补补便好了。”

　　老太太听见这话，彻底放下心来，正要开口，珠儿却尖声叫了起来。

　　“不可能的，少爷明明被药毒死了，怎么可能还活得好好的，他就是死了！”

　　林大夫拧拧眉，心里生出几分不悦。

　　“老太太，老朽在南浔镇上的医术如何，您是清楚的，陆少爷是死是活，一看便知，您若不信，大可亲自摸摸他的脉，我行医多年，断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弄错。”

　　陆老太太方才已经探过陆展白的鼻息了，自然知道他还活着。

　　只是珠儿前后的反应如此反常，她自然要将事情弄清楚才作罢。

　　否则她的宝贝孙子今日只是吐血昏迷，保不齐到明天就真的要被人害得入土为安了。

　　老太太心里稍稍一合计，接着抬头看向林大夫。

　　“林老哥，劳驾您再看看那些药渣子，这贱婢口口声声说那些药有毒，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谋害我的宝贝孙子！”

　　林隐修听着老太太严厉的语气，便知陆家今晚要闹出大乱子了，凛凛神，让人把药渣给他拿过来。

　　小孟氏强忍着心底的慌乱站在一旁，两只手紧紧握着绢帕，一双眸子来回闪烁着，莫名不安。

　　她怎么都没想到陆展白还活着，方才老太太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还不愿意相信，只当老太太是受不了陆展白去世的打击，所以才歇斯底里地在她们面前叫嚷罢了。

　　可如今，林大夫都亲自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陆展白还活着，他根本就没喝药！

　　既是没有喝药，那老太太还让林大夫查看药渣，摆明是要开始算账了！

　　那她要怎么办？

　　如果最后查到珠儿头上，珠儿那丫头又是个守不住嘴的，一定会当场把她供出来，到时候，老太太绝不会轻饶了她！

　　不成，她得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自保……

　　趁小孟氏胡思乱想的功夫，林大夫已经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将药渣全部试了一遍。

　　看着银针的针头开始变黑，林大夫顿时脸色大变。

　　“这药当真有毒！”

　　“林老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陆老太太也不淡定了。

　　有些东西，亲耳听到的时候是一回事，可若是亲眼看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彻底乌黑的银针，老太太只觉自己的心就好像也被针扎着一般。

　　这碗药若是被她孙儿喝了，那如今又会是哪般情形……

　　灵儿看到那根银针的时候，整个人也吓懵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老太太，少爷的药一直是奴婢煎的，可奴婢从未生过谋害少爷的心思啊，您相信奴婢，灵儿真的不知道这药渣是怎么回事啊……”

　　陆老太太心里一派清明，看看药渣，再看看灵儿，缓缓吸了一口气。

　　“这药既是你煎的，毒也只能是你偷偷放进去的，如今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你倒是说说，这事儿又是谁干的！”

　　灵儿手足无措地跪在那儿，她的脑子已经彻底懵掉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今晚煎药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遍。

　　“奴婢记得今晚给少爷煎药的时候，珠儿突然……”

　　“老太太，奴婢知道此事是谁干的！”

　　珠儿见灵儿有意提起自己，生怕老太太会察觉出什么，所以打算先发制人。

　　老太太见她突然站出来，凝眉，“你莫再说毒是苏丫放的，珠儿，你昨日才跑到我面前冤枉少奶奶，今日又想污蔑她，怎么，陆家一个小丫头都养出这种刁钻性子，敢随随便便地攀咬主子了？”

　　珠儿被老太太训斥的双肩一震，可还是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看向秦苏。

　　“老太太，您相信珠儿的话，就是她意图谋害少爷的，这药渣本身就有毒，少爷之前喝了那么多药都没事，怎么就今天查出来的药渣中掺了毒呢，还不是她买的药出了问题！”

　　她这话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出来，林大夫倒是先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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