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自家人在校场上比武,自然不用生死相搏,所以傅章枪尖指在杜子腾眉心时就停住了,得意洋洋地笑道:“如何?”杜子腾一看抽不回自己的枪,再看着眉间闪着寒光的枪尖,晓得这要是真在战场上,傅章枪尖再往前送上那么一寸就能要了他性命去,所以脸上涨红把手松开,抱拳道:“三郎好本领。”却是家下人等与亲故们都唤傅章为八郎,可那是乳名,傅章是傅廷芳嫡出幼子,在家行三,而他又身无官职,是以在军营里都以三郎唤他。
看着杜子腾认了输,傅章这才将杜子腾的长枪递回,自家回头来找傅廷芳,想得他几句夸赞,果然看着傅廷芳脸上有笑容,愈发的得意,圈转马头来到傅廷芳面前,笑吟吟地道:“阿爹,你看我今日如何?”十四岁的儿郎得意的连眉毛都要飞起来。
傅廷芳看着儿子过来,咳一声,就把脸上的笑容收住了:“也罢了。”又问他手上伤得如何,还道他鲁莽,要是杜子腾用力将枪抽回,枪头两边的刃口能将他手掌废了云云。
傅章听问,低头往右手瞧了眼,他拿手抓住杜子腾枪尖时,因抓得牢,倒没受伤,等杜子腾用力回撤时,他也加力握紧往回收,两下里都用力,掌心上割开了一层油皮已沁出血来,道:“要是在战阵上我那一枪哪里会停住呢?不等他抽回枪,我就能刺瞎他双眼。”说着满不在乎地把手上血迹往战裙上一蹭,又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可不能叫三姐姐知道,不然又要说我鲁莽呢.”
他说得虽轻,可傅廷芳耳聪目明,听得清楚明白,几乎叫傅章气了个倒仰,再没想着拘了傅章这些日子他竟还念着蒋苓,他做阿爹主将的说他几句他尚且不服气要顶嘴,却是不肯叫蒋苓知道,唯恐她不喜欢,傅廷芳只觉着头疼,摆一摆手,要傅章下去包扎,又转头与一边的长子傅恩苦笑道:“早知今日,当日我就不该答应。”
虽然把傅章与蒋苓凑做一对儿是林氏的意思,傅廷芳当时只是个不置可否,可他这点上倒是极好,不怪罪林氏害得傅章失落,也不怨恨蒋璋不肯许婚,只说他自己即是一家之主,当时就该拿准主意,要早晓得傅章心心念念挂住蒋家三娘,而蒋家偏不肯许婚,当初就不该由着他们来往,以至于今日自家个傻儿子事事放在心上,蒋家的三娘倒是片叶不沾身一般,只是这世上哪里有早知呢?
傅恩与妻子也好算个举案齐眉,可正因为婚事顺遂,夫妻们恩爱和谐,所以哪里懂这好逑之思,再则他大上傅章十来岁,看他还是孩童一样,更有些不以为然,反劝傅廷芳道:“小孩子家家的玩得到一起去,自然说得着,哪里有旁的意思呢?就是有,八郎这样小,不叫他见着,没几日也就抛开了,早晚的事。”
傅廷芳叹一口气,只叫傅恩去看看傅章,唯恐他马虎偷懒,不肯包扎,倒把小伤做成大伤,这是其一;其二,傅章与杜子腾缠斗时错失了多少致胜的机会,这实在是杜子腾的本领在这里,又是自家人在校场比试,傅章才没吃亏,要在战场上,只怕早出事了,是以要傅恩好好地与傅章解说,傅恩领命而去。
到了傅章帐前,傅恩一挑帘子径直走了进去,傅章听着帐前亲兵唤傅将军,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家长兄,就以为傅廷芳寻他有事,正要将笔搁下,傅恩已到了桌前,拿眼一睇,果然傅章只随意拿布在伤口缠了几道,就把手在他伤处一敲。
傅恩手上才受了伤还没结痂呢,哪里经得起傅恩这一敲,疼得一哆嗦,笔尖一捺拖出一长道墨迹来,一封信自此作废,不由埋怨道:“大兄你作甚?!疼呢。”傅恩听说冷笑道:“疼么?有旁的招数不使,非拿着肉身去挡,我还以为你不怕痛呢。”到底心疼幼弟,回身叫亲兵打了净水来,亲自解开傅章手上绑带,拿水洗了血迹,仔细敷药之后复拿干净的白布缠紧了。之后教导傅章,告诉他与杜子腾比试时错失了多少机会,又教他遇着杜子腾最后那招时怎样做才能自家不受伤办。
傅章听着,不住地点头,满口的“原来如此。”“怪道这样,我知道了。”“下回再不会了。”云云。
傅恩这才起身出去,才走几步,忽然道:“你与谁写信呢?”他问得忽然,傅章毫无防备,答得极为爽快,道是:“自是阿娘。”
傅恩听说,这才回身出去,先来见傅廷芳,将前后与傅廷芳回了,连着傅章写信给林氏的事也说了。傅廷芳听着傅章是给林氏去信,倒也没往心里去,反笑道:“倒还记得他娘。”说过这句也就罢了。
哪里晓得傅章信是写与林氏的,除着开头问林氏安好,交代自家在军中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之外,又请林氏给蒋苓捎个信,只说他会跟着阿爹好好学本领,好叫蒋璋日后对他刮目相看。
林氏收着这封信时,又气又急又苦,却是傅章进军营后不久,就有安南伯为自家嫡长子向蒋府求取蒋苓。
这安南伯如今在京中的勋贵圈中可以说句默默无闻,可要说到他先祖平南公穆英辉当真好说句威名赫赫,也是世袭罔替的开国诸国公之一。可传至上一代的平南公穆竟成,这位平南公竟是半点也不肖似他父祖,文不成武不就罢了,世袭的国公哪个还要嫡长子自家去挣前程呢?只消安安分分的,就有天生的富贵荣华,可穆竟成竟是做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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