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茉看着想及自家受辱全是因为蒋苓,偏她竟还理直气壮,丝毫不觉羞愧,更是气得手指都在抖,冷笑道:“我要慎言什么?宋辽要抓的人是你呢!我是待你受的过,倒要我慎言,你愧不愧?你愧不愧!”蒋茉用力拍着床,直拍得床板碰碰做响,待要说出宋辽是怎么折辱她的,究竟说不出口,只得,“你知道绳子勒在颈上是什么滋味吗?疼呢!这里疼!”她指了指咽喉处,又点了点心口,“这里要炸开一般!你要不要试试?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四处张扬,又怎么会入了那畜生的眼,又怎么会连累我!你还有脸来说我不应该?苍天怎么不降个雷来劈你!”
便是蒋茉没说出实情,可这一番话也足叫蒋苓动容,更有一件,府内旁人不知岑氏是怎么死的,蒋苓还不知道吗?前头累死阿娘,后头又险些害死胞妹,蒋苓连着站也站不住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片煞白。
蒋茉看着蒋苓颜色变更,心下大感快意,还待再说几句,就听着窗外有个女声道:“那日是你自家跳下车才叫人掳走,与三妹妹何干?”话音未落,就看蒋茜走了进来。
蒋茉听到这声,气得声哽,胸前用力起伏两下方能出声,却是连着声音都哑了,“二姐姐说的好话!原来是我自家作死,谁也怪不得。”
蒋茜叱道:“这话更不讲理,难不成她叫宋辽掳的你?你不恼宋辽,反怪三娘,这是哪家的道理!”
蒋茉叫蒋茜逼问得哑口无言,只得转脸去看蒋苓,却见她呆呆坐在一边脸上有些泪痕,反是更叫她恼怒,更冷笑道:“知道了,原是我死里逃生,心性不定,这才口不择言,三姐姐一向宽宏,必定不会怪我,是也不是?”
蒋苓勉强抬起头,看了眼脸上带着笑的蒋茉,莫名有一股冷气袭来,要定一定神才能说:“宋辽要杀你,是古进宝救的你么?”
蒋茉淡淡道:“是。”
蒋苓又问:“你可知也是他掳的你?”
蒋茉嗤笑出声:“那又如何?没有他,这会子我早死了,哪还有福气在这里听三姐姐教训呢?”
蒋茜还要说话,叫蒋苓伸手止住,“二姐姐,你且等一等。到底四娘也是受我连累。”说了走到蒋茉床前把双鱼玉佩摊在掌心,温声道:“你的委屈,总有讨还的时候,只是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便是报恩,我们家还报答不起一个古进宝吗?何至于此。”
蒋茉一把将玉佩抢过,紧紧地握在手上,咬牙切齿地道:“三姐姐与我不一般,你是阿娘亲生,阿爹阿娘待你如珠如宝、二兄偏疼你,这还罢了,你还有傅家八郎呢,难道就不许我有个古大郎吗?”
这话说得着实的不好听,就是蒋苓也觉得蒋茉是受了池鱼之殃也要恼怒,当时收了手,淡淡地道:“这事自有阿爹做主。”说完更不停留,转身就走。蒋茜倒还留了留,她虽口刁,心地却是不坏,看着蒋茉神色凄惶,倒起了些怜悯,坐到她身边,轻声道:“我听说古大郎无父无母,身无恒产,样貌也不算出色 ,你何必赌气。”
蒋茉眼中落下泪来,咬牙道:“无父无母才好,二姐姐难道忘了寿阳伯夫人吗?”
蒋茜与钱树荣原也好算对恩爱夫妇,因着寿阳伯夫人杨氏太过刁钻,更轻视她庶出的意思,而钱树荣也不是强得起来的人,终使他们劳燕分飞。这段经历是蒋茜心中痛处,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不想她好意相劝,蒋茉反将她痛处揭穿,当下也坐不住了,立起身道:“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钢口,倒是多余劝你了。”说完转头便走。
蒋茉看着蒋苓与蒋茜都叫她气跑,丝毫不以为意,脸上反露出笑容来,竟将服侍她的那个丫鬟吓得不敢向前,悄悄地往后挪了两步,却叫蒋茉看着了,便问她:“你叫什么,我原先的人呢?”
原先跟着蒋茉的那个丫鬟因着没护着蒋茉,早叫蒋存智处死了,眼前这个还是到了蒋城之后从留在旧居的四家家人中选出来的,姓个伍,今年将将十四岁。能在小娘子身边服侍,也是个美差了,阿伍也是踩下了几个同她差不多大下的小姐妹才抢到了这个位置,原先还想着四娘历险回来,从前服侍她的丫鬟又没了,她只要用心服侍,不怕四娘不倚重信赖她,哪里晓得四娘竟是半疯半狂模样,吓得狠了,便是听见蒋茉问话,一时也不敢开口。
便是从前的蒋茉荏弱娇怯也只在人前的,在人后,因着无人看重她,反更重身份,只要她开了口,丫鬟婆子们便不许有拖延的,是以看着这眼生的丫鬟没立时应答就触着了她逆鳞,待要发作,偏她是头上有伤的人又闹了那些时候,已觉着头痛欲裂,按着额角说不出话来。
阿伍看着蒋茉这样,只能壮起胆子上前服侍,又小心地问:“可要请郎中么?”
蒋茉一手按着额角一手握住她手臂,正要叫她去回世子夫人李氏,李氏倒是正好过来。
李氏过来倒不是蒋苓或是蒋茜向她诉苦了,而是她从蒋存智那里知道,蒋存智要蒋苓去探听蒋茉口风,顿时嗔怒,怪蒋存智道:“夫君向来稳重,这回怎么糊涂了?三娘也还是小娘子呢,哪有叫小娘子去问小娘子终身的道理!叫人听着,不说你糊涂,倒要说三娘不自重。”所以急匆匆赶来,只是还是到的晚了。
一看房内不见蒋苓,李氏就知道必是三娘四娘两个话不投机,所以蒋苓回去了,见此情景,她自是更怪蒋存智糊涂。可对上蒋茉,因她险死还生,李氏倒是多加几分耐心说是,“你这丫头,看你们娘子这样难受,怎么不来回我?”又坐到蒋茉身边,将她手轻轻一拉,轻声道:“郎中说了,你伤在头脑,以安静静养为要,不然坐下病根可不是做耍的。”
这一句原也是好话,可停在蒋茉耳中,就成了是蒋苓在她这里受了气,过去告诉李氏,李氏替她张目来了,待要反唇相讥几句,可头疼欲呕,实在没有心思说话,索性哭道:“二嫂,我头疼。”说着往李氏肩头一扑,嘤嘤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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