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无力
春风和煦艳阳高照,折射在琉璃瓦上的光几经折射照在婉兮的脸上,肃静白皙的脸上有些阴沉,她也答应了父王会不招惹宣王府的王妃,毕竟家和父王才少烦心,才有空教她医术。
况且斗来斗去,也的确没意思。别人家都和和睦睦,自己家中闹的鸡犬不宁,也不像话。最重要的是,对方到底是皇姑母的妹妹。
但凡事也有底线,十三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可这“母亲”她只认柳至君,那才是她的母亲。对于十三公主,自己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不招惹而已。
思虑此,其实便已经明白的不能在明白,无需在想。
婉兮是个孩子,更喜欢用孩子的方式去解决,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表现得非常决绝,丝毫不去掩饰。而十三公主又是一个极为要面子的人,面对对方这种方式的回绝,自然拉不下脸来。
两个人就像是一个死结,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婉兮淡淡的道:“这里你也看了,喝了茶也不在渴了,若无事早些回王府吧,那才是你改经营的地方,这里也不劳你费心,与其看我这里不如考虑你的将来。”
婉兮说完一席话,十三公主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浮于表面,自己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有什么可考虑的,这逐客令未免过于随意了。
抽出秀帕,她擦拭了一下嘴角,不咸不淡的说:“好端端的郡主不回府邸,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关怀。”
婉兮眉头一拧,不高兴的回答:“我的母亲,是柳至君,柳相爷的女儿!”
“可是,在王府的族谱上,你就是我的女儿。”十三公主讽刺一笑,她才不喜欢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呢,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孩子才保不住!
此时的她已经陷入了偏激当中,满心恨意,看着凉亭外柳树茂盛,那枝条垂吊扶柳宛若少女的腰肢,扶着清风向周边的人悄悄的找着手,姿容曼妙,然而这落在十三公主的眼中,就成了群魔乱舞,柳,柳至君,当真是让人看了就厌恶。
就连时不时的传来翠鸟的悦耳鸣啼,都让她一脸的不悦,觉得吵扰。
困倦的时候,婢女添件衣服,都会大发雷霆。烦闷的时候,即便是朋友示好,也会过去讥讽。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不舒服,那么,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可恶。
实际上,不好的仅仅是自己而已。
婉兮将茶杯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撂,小嘴也不让人:“族谱是给后人看的,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是柳至君的女儿?你喜欢自欺欺人,我可不喜欢。宣王妃!”
十三公主这些日子的举动,着实是没了章法。人人都说,是她夫君容不下这孩子,让她心慌意乱。在看着这个有可能是罪魁祸首地婉兮,自然是恨意从心中流露到了眼里,声音冰冷:“你还知道,我是宣王妃?我还以为在你生母的教导下,都不知道什么是尊卑了。”
婉兮见她这般,冷冷道:“你现在至少还是宣王妃。”
这一句话,就让人醍醐灌顶。
现在最起码还是,若是真的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还是什么?
十三公主站起身来,立刻有婢女扶住她,她的眼神从来都没离开婉兮,仍旧那样厌恶:“我还轮不到你来教导,私生女。”说罢,冷冷一笑,转身便走。
婉兮手里捏着茶杯,一瞬间就捏碎了。
可是对方说的的确没有错,无媒苟合的结果,就是私生女。
挨着柳家的权势,根本没人敢说一句,可是十三公主没这个忌讳。她说了,婉兮怒了。
那洁白的小牙在唇上咬了一圈牙龈,良久才松开,印记还是那么的深。
云在飘着,在没有风的推动下缓缓移动。这是个好天气,不过似乎没什么好事。
后母不好当,尤其还是在生母还在。本来宣王府的事情,到也是好解决,任由十三公主拿捏就是。可惜了,柳至君身份不俗,有柳家给撑腰。即便是没有柳家,也有东娘。而婉兮生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做起事来,毫无章法可言,就如同那滑不留手的泥鳅。
这继女同样也不好当,婉兮只求个安宁,偏偏对方总喜欢找自己的麻烦。两两相看,两两相厌。
十三公主离开之后,越想越生气,憋了一肚子的眼泪,干脆进宫了。
四面出廊,金砖铺地,她便在那等候,可见单檐四角攒尖的屋顶覆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殿四面开门,正面三交六椀槅扇门开着,门前石阶东西各一出,南北各三出,中间为浮雕云龙纹御路,踏跺、垂带浅刻卷草纹。门两边为青砖槛墙,上置琐窗。殿内外檐均饰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殿内设地屏宝座。
随着小良子出来引荐,她便直接进去了。
到底是皇帝的妹妹,待遇也不一样。
东娘刚刚处理完了政务,正准备出去走走,便听说有公主求见。
自打她怀孕,两人已经是许久不见。
到底是自己妹妹,尤其是在得知父亲死了之后,对于自己这些妹妹,东娘格外的宽厚,成年的弟弟也已经出宫开府,娶妻生子,还是她亲自赐婚的。
没到底,对这个十三妹妹就不好。所以东娘温和一笑,赐了座位:“今个怎么想起来入宫见朕?”
十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含着泪,悲戚的喊道:“皇姐!求皇姐救救妹妹吧。”
这个架势,可是吓人。
一边伺候的小良子手疾眼快,立马挥手,屋内伺候的婢女也都是明白人,立刻就转身离开。
皇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东娘倒是一脸淡然,仍旧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得笑意,给小良子使了个眼色,让将人扶起,然后不紧不慢的说:“有什么事,好好说,怎么一惊一乍的,都吓到朕了。”
“是妹妹不好,是妹妹无能,辜负皇姐的信任。”十三公主站了起来,但整个人似乎无骨一般,要往下落,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终究还是落下了。
她这些日子瘦了不少,所以在哭泣的时候,多多少少,还真有些凄惨的感觉。
这些眼泪,到并非都是做戏。她的确很伤心,心疼的无法言说。明明是天之娇女,可是处境一落在落,竟然沦落到了被孩子欺负的地步。
说是和亲公主,可是谁将她放在了眼中?
东娘看着她,站起身走了过去,放缓了语调:“有什么委屈,和朕说,朕给你做主。”
十三公主气了那么久,将东西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她一方面是痛失孩子之后,有些神经质,一方面也是真的气急了,所以这些事情没有添油加醋,但也说的一点不少。
多半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小事多了堆积在一起,那就成了大事。
东娘伸手在她脸蛋上擦了一下眼泪,沉声问道:“按着你说的,想要怎么解决?”
这声音有些低沉,听的十三公主背后一凉,但她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妹妹好歹也是天子妹妹,宣亲王既然这般怠慢,定是没将我放在心上,不如,和离了吧。”
东娘退后两步,在一边的榻上坐下,随手捏起小几上的茶杯,缓缓说道:“你两人是第一对和亲之人,虽然朕已经再行赐婚,但新婚不久,你们两个就出这样的变故,只怕不妥。”
十三公主转过身去,冲着人便跪下了,不停啜泣道:“妹妹也不想,妹妹也想为陛下分忧,可是宣亲王的心的确不在我心上。那两个孩子又对我百般排斥,妹妹无能,孩子也没能生下,实在是没经历了,没法在维系关系了。”
她哭的几分真几分假,掺杂在一起,到真是让人觉得心酸。
那样单薄的身子,就跪在地上叩首,都能从衣服上,感知瘦弱的背脊。
龙枊翔一进屋,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由得惊讶:“这是怎么了?”
东娘心道来的倒是巧了,看了他一眼,将事情简单的叙说了一下。
龙枊翔听的眉头微微一簇,在她身边坐下。这件事情,涉及的不仅仅是东娘的两个妹妹,还有赵玉锵,那是龙枊翔的同母异父的兄弟。
所以一家之言倒是不好定论。
“小德子,去传召一下宣亲王。”龙枊翔也不含糊,当机立断给赵玉锵叫进宫了。这种事情,不赶紧处理清楚,外人看热闹,还指不定以为关系又动荡起来了呢。
就怕外人不知道内情,还愿意胡思乱想。
赵玉锵原本在外,听到传召微微一怔,小德子又因为是急事,所以一个劲的催促,几乎上了车,根本没有交谈的机会。
他这还不理解呢,宫里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难道是陛下或者皇子生病?
等着进宫,一见十三公主哭的梨花带雨,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只有疲惫感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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