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还记得安宁么?
所以说,兄弟之间,与母亲也有关系。可她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若是长子次子都有心思一登大宝,又如何?
她的沉思,被莺歌的恭维给打破:“陛下英明,岂是窦皇后可比拟的。”
“莺歌,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狗腿子了?”她嫣然一笑,抚着肚子,只想着纵然有事,也是日后的,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何必自寻烦恼。
莺歌腼腆一笑,低着头道:“奴婢久久不曾伺候陛下,只怕疏远,想着在温顺几分,陛下也能更亲近。”
东娘放下阵线,揉了揉脖子,笑着说:“喜鹊是我在大唐的奴婢,但说起微末之际,还是你和至君,她有了好的归宿,你我也希望过的好。”
“能在陛下跟前,便是奴婢最好的日子。”莺歌说着,跪地叩首。
东娘连忙让她起来,她却不起,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且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该说的。”东娘和蔼的说道。
莺歌死死垂着头,禀报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秦帝陛下御驾亲征,带回来的女子。”
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那个女子还在?”
她和那女子同时从城墙上掉落下来,龙枊翔接住那女子,这是东娘一辈子的噩梦,本以为那女子即便是没被处死,也是被送走了。但听着莺歌的意思,是留在身边了?
莺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正是。”
东娘笑的一脸灿烂。
听着莺歌说,当年唤作安宁的女子被皇帝救下之后,就被悲伤过度的龙枊翔扔在了脑后,安宁却不知和陛下说了什么,被太仆寺卿认作干女儿,养在府中。
从一个小小的异域女子,为生计所奔波,变身为大家闺秀,不嫁人,只是在家中,怎么看都是赚了。
东娘一想着她好过,自己整个人就不好过了。
她琢磨着,却也琢磨不下去。这胸口的一团怒火是怎么都熄灭不了,燃烧的似乎整个人都要炸裂开了。孕妇的脾气本来就喜怒不定,何况如今怒气冲冲的时候。
手上的赤金嵌翡翠凤头滴珠护甲划过桌面,狠狠的一划,刺啦的声音十分的刺耳。
自己都险些死了,她为何还活着?
似乎,还活的不错。
莺歌背后一凉,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错。
东娘却是已经起身了,她扬声唤小良子,人进来了之后,她吩咐道:“去把宇千梅请进宫来,朕许久都没和她好好说话了。对了,暗九也一并给朕召见进来。”
杀人放火,还得是暗九。
东娘的眼中,尽是幽暗之色,可以预见,是气急了,手段要用上了。
这个时间段,宫内都要下钥了,怎么着都是个大些的不方面,但陛下有言,谁敢不从。
小良子匆匆拿着令牌出宫,路上并不好行走,好在宠臣所居住的地方,离着京都是最近的。但凡在宫里当差的公公,只要是受宠一点的,多半都会写拳脚功夫,出去传召人,腿脚也麻利。
他骑着马,身后几个小太监跟着,因为都是人行区,所以驾马的速度也不快,但也很快便抵达了宇府。
东娘赐婚的时候,顺便赐了府邸,毕竟成亲了,总不好让宇千梅和暗九还跟着父母居住。
不过这宅子叫什么,属于谁,东娘也没在意,直接拨了下去。暗九和宇千梅两人私底下一商量,作为妻奴的某人,当仁不让的选择了倒插门。
其实主要原因也是他没有姓,用宇字也方面一些。
宇府内,灯火通明。
因是用于婚房,定然是修正过的。礼部的人也算是用了心,府内布置的十分端庄大气,宇千梅又自带不少嫁妆,仔细修正一番之后,府内很是漂亮。
每个房檐下都挂着一盏灯笼,不说别的,远远看着倒是很有一些意境美。
两人的居所在正院,正方用来睡觉,耳房被改装成了书房,两人平日都是在书房,下棋看书也是方便。宇千梅时常拉着暗九看书,虽然说感情都不错,但是她到底是需要共同语言的。
不过暗九多半还是在练武场里待着,出现在书房最多的时候,还是想媳妇了。
两人对坐,一个看书,一个擦拭着暗器,对于他的动作,宇千梅一开始是无语的。
书房好歹是一个清静地,你擦拭着杀人的兵器算什么?
后来一次刺杀彻底改变了宇千梅的看法,她默认了暗九的行为。于是乎,书房之中,被藏了不少的暗器,暗九流连于书房的时候也多了起来。虽然,这并不是宇千梅想要的留恋罢了。
“你哪里弄来的峨嵋刺?”她好奇的问道,还挺好看的。
峨嵋刺长约三十厘米,头端略扁,呈菱形带尖,中间有一圆环。暗九将圆环套在练者中指上,左右手各持一个,运用抖腕和手指拨动,使其转动,动作优美、造型别致,他满意的说道:“我去找东侍中得来的。这兵器轻巧,便于携带,适合你使用。”
宇千梅摸了摸,的确挺喜欢。她虽然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心里却忍不住哀叹,被改变的是自己吧。
虽然这样的改变,还挺有意思的。
夫妻二人正笑闹着,忽然听见外边脚步声急促,便都冲着门口看去。
下人匆匆进来,禀报道:“大爷奶奶,外头有宫里的使者,说元帝陛下召见两位入宫。”
宇千梅和暗九面面相觑,东娘即便是召见,大多时候两人也是分开召见,毕竟分工不同,这一次性召见两人,还是在军营里面,三人对坐。东娘和宇千梅商讨注意,暗九施行的时候呢。
她二人不敢耽搁,快速的吩咐人备马,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入宫了。
甫一进书房,宇千梅便拱手:“陛下可是有什么急事?”
东娘已经冷静了下来,微笑道:“没什么急事,倒是看着你的口气,挺着急呢。”
宇千梅微微一怔,东娘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暗九的身上:“朕叫你来是有事的,太仆寺卿有一干女儿,你给朕仔细查查,半点都不要露下,朕想知道,她和龙枊翔见过几次面。”
暗九抱拳,立即退下。
“朕现在很烦。”东娘摸了摸肚子,她觉得自己很冷静:“朕很想杀人。”
宇千梅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那女子不长眼睛,媚上了?”
能让东娘这么愤怒,又和元帝陛下扯上关系。那女子只有可能翻了这样的过错。
东娘含糊的说:“大约是吧。”她说了之后,慢悠悠道:“朕要对程家下手。”
程家,她想除之后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龙枊翔在,程氏的情分在龙枊翔的心里头,她纵然有心,也是要顾忌着对方的,可是现在,还顾忌什么,对方似乎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情绪呢。
今日是真真决定要下手了。
龙枊翔此时该是动身回京,约莫着六七点就抵达了。东娘想,如果要彻底除掉,该是在他回来之前,要让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宇千梅恭顺的问道:“陛下怎么安排,臣怎么做就是了。”
如此甚好。
东娘莞尔一笑,十分的动人。
东娘对于安宁,其实并无太多的恨意,之所以这么愤怒,也是因为龙枊翔之后的处理。
与其说,她是憎恨安宁,不如说是恼怒龙枊翔的处理。
所以在真正见到这人的时候,她其实是非常平静的。
安宁长的并不算是漂亮,充其量只是端庄而已,女人都是忌讳对方比自己好看的,看到此人的长相之后,东娘少了许多正室见小三的感觉。
她款款而来,还留着一些英气,昔日的婴儿肥已经褪去,便成了一个十足的女人。她一身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配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该是被召见之后,匆匆而来,所以发髻上的四蝴蝶银步摇都有些松散。
再见此人东娘很难将记忆之中的两人重叠在一起,毕竟已经是大变了样子。而对于自己来说,与这个女子不过是一面之缘,早就将长相忘的一干二净,所以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这些年,你过的很好吧。”东娘微笑着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爱唇边带笑。记得很久以前有大臣私下说,陛下微笑的时候,你只看笑意深不深。
若是淡笑,那便是不悦,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若是深笑,那便是事情很大。
真正开心的人,从不会用微笑来表达。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笑这种礼节,成了不悦的表现。她小小的一个动作,都会引来太多的事情。
嗯,因为她就是天。
东娘从来都不介意别人揣测自己,也习惯了伪装,让人琢磨不透。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好奇外加恐惧的。
安宁俯身拜礼,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恐惧,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城墙上,两人面对面,同时从高楼上掉下来。
她一个哆嗦,埋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恐惧,沉声道:“参见元帝,托陛下的福,一些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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