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梦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不会再找回来。”余人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忘记是有原因的,既然注定了被忘记,那么为什么还要找寻回来呢?
空如也听着这个回答,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倘若自己愿意听从这个回答,一定会顺着这个话想,可是他没有,他有点抗拒,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睛闭了上来,感觉有几分疲惫,幻想着四周是自己那个地下室,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只有在将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他才不会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余人看出来了这个人的脾气,便没有说话,将自己的经书之类的东西全都收好,吹了灯上床睡觉,两个人分别在两侧,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很宁静。
然而,心思不平静的人注定是辗转反侧的,注定是无依无靠的,注定是不知解脱的,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蜘蛛网一般将人罩住,一直都不得解脱。
空如也做了一个梦,一直以为她的梦除了那些被人虐待的时候以外,就不会有其他,可是他莫名其妙的梦到了一个女子,在树下笑,笑得可真好看,那阳光那么灿烂,她比阳光还灿烂。
这个梦境美丽的让人沉溺在其中,根本就不想要醒过来,她缓缓的向人走了过去,那个女子微笑着叫夫君,他开了口:梓潼。
这个梦美丽的让人沉溺,那美丽得让人心碎的光晕再一圈一圈的摊开,照耀在人的身上,骤然间成了一片湖泊,有羽毛在轻轻的落,轻飘飘的落在湖面上,瞬间荡漾开无数的涟漪,水圈而在无端的晃。
那种描述不出来的场景,寂静又安详,黑暗与光明交织,人的手轻轻的一碰,四周的光芒就像是碎片一边,瞬间破裂,整个人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梓潼是什么?
人在醒过来的时候,大脑为了区分现实与梦境,会尽快速度的忘记梦境,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记得这两个字,是从自己口中吐出来的,不断的辗转反侧,在自己的舌尖回荡着,那余味美丽。
空如也坐了起来,四周一片明亮,天已经亮了,余人睡觉的地方,被子被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显然也是已经下了楼,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下楼打水洗脸,这才和楼下吃饭的人聚在一起。
许是因为是和东娘一起来的缘故,大家心照不宣的让出来了一个位置,就在东娘的身边,他自顾自的走过去坐下,默不吭声的吃起了饭菜。
在这个人来之前,大家围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说一下动向安排,可是这个人来了之后,大家却是瞬间的安静了下来。
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只因为大家都是名门子弟,多多少少都曾见过面,不是完全陌生的,只有空如也是完完全全的不认识,大家,对于他自然也会产生一些距离感。
索性空如也,根本就不在意这种特殊对待,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甚至都不在乎旁人是怎么看自己。
东娘看他被特殊对待,有几分心疼,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他碗里:“别光吃饭。”
空如也恩了一声,将那些菜都吃到肚子里面,觉得挺高兴,眼光一扫过东娘,便发觉东娘的另一侧坐的是赵奕欢,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若无其事的吃着饭,但是就是不伸手去夹菜。
东娘一直注意着人的动向,见对方如此,只好自己一筷子一筷子的给夹,以为人是不太好意思,毕竟周围都是陌生人。
赵奕欢如何不明白,空如也那点小心思,越看越烦,尤其是对方时不时拿目光扫着自己,好像是很得意的样子,也就越发的皱紧眉头,不动声色的说:“这一路上着急赶路,我都没发现原来空如也的手有些毛病,等着找到了陈贞,让陈贞给把一把脉,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东娘没发觉空如也的手有什么毛病,一时间不紧还冲着人的手看了过去,随后才发觉对方说的意思是空如也自己不夹菜,叫自己来。她已经察觉到了这浓厚的火药味儿,既然赵奕欢说了,那就不能让空如也在接话,赶紧就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大家都是和善的人,你不用担心,害怕。”
“我没有,担心,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我。”空如也讥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奕欢说了一句,然后将筷子撂下,转身就走,毫不停留,至于人去了哪儿,倒也不大清楚。
赵奕欢脸色不大好看,自顾自的吃着饭。
东娘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空如也没有过去的记忆,性子有些古怪,执拗,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
赵奕欢脸色缓了缓,东娘见他情绪好转,这才放下心来,将手中的筷子撂下,这便追了出去,这个地方这么危险,空如也单独行事,难免自己放心不下。
东娘没有看见,他追出去之后,赵奕欢的神色更加的阴沉了,好在这个人一直都是一张扑克脸,大家都没太看出来,只有如意看出来了,毕竟如意喜欢人家,经常盯着人瞧,便是有些细微的情绪变化体现在了脸上,也都察觉得出来。
等着早饭用完之后,如意跟着赵奕欢回到其房间,说:“人家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既然喜欢东娘,为什么不吭声?”
赵奕欢的情绪有些不大好,但也不至于迁怒别人,淡淡的说:“我又不是你。”
得不到喜欢的人,所以大哭大闹,那是如意的性情,绝非是赵奕欢的行为。
如意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抿了抿嘴,低下头去:“至少你还知道我喜欢你,东娘知道你喜欢她吗?”一想到昨天晚上东阳还给自己出主意,怎么得到赵奕欢的芳心,就可以判断,对方应该是不知道,否则不会说这些话。
她顿时有几分高兴,最可怜的不是自己是赵奕欢,自己得不到他,他同样也得不到喜欢的人,都是命。
赵奕欢的身子往后靠,靠在桌边,目光眺望出去:“我只是不喜欢她追着别人跑。”
东娘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同样也是最淡定的女子,那眼中的种种情绪必定是经受了很多的事儿,那饱含着故事的脆弱,更加惹人怜惜。他觉得像东娘那么好的人,不该追着别人跑,空如也无非就是长得不错,除此之外,有什么地方值得人追着跑?
他的这份感情里面有多少是不甘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意却是一点都不信,撇了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倘若是我追着别人跑,你会心疼吗?”
不会,因为赵奕欢不喜欢如意。如意觉得挺绝望的,自己根本就得不到对方的喜欢,只是一直在丢自己的脸面,丢失门的脸面,光是一想想就觉得自己的任性,却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儿,好像谁都对不起。
她的下巴抬了抬:“赵奕欢你也不过如此,我不喜欢你了。”
赵奕欢嗯了一声,又瞧了人一眼,苦口婆心的说:“下次别再追着别人跑了。”
这大约是给他最善意的忠告。
喜欢你的自然会送到跟前,不喜欢的你死缠烂打也没用。
如意的眼睛红了红,瞪了人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蹭蹭蹭下了二楼,正好和余人擦肩而过,余人见人哭的那般伤心,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果然情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师傅说了,情一字太深,不能碰,不能动,之前就有个前辈因为用情的缘故,而做了许多的错事,好在迷途知返。
那个前辈是个男人,男人做错了事情,还有改正的机会,人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女人却会沉浸在其中,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当然那些个别人也是粗俗无礼的人,可这世上偏偏是粗俗无礼的人更多。
余人上了二楼,找到了赵奕欢,平静的问:“咱们什么时候进山?”
“等他们回来。”赵奕欢将窗户推开,往楼下眺望,因为是个二楼,所以站在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一楼的场景,东娘拉住了空如也的肩膀,在和人说着话,因为相隔的距离有些远,所以听不清楚两个人在说什么。
赵奕欢就在那儿看着,看着自己觉得万分美好的女子,正苦口婆心地跟另一个男子说着话,他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高兴,以为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这两个人若不是两情相悦,那么凭什么?凭什么空如也能得到东娘?
在这般想的时候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就只是平平静静的想,平平静静的看着,仿佛没有把任何事放在眼中,但回个事儿。
可余人就在他旁边,看着人用平静的目光眺望着别人,觉得世间最心碎的目光莫过于此,生出了几分怜悯,同时也意识到世间情的可怕之处,万万不能沾染。
师傅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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