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帘对杜云亭背上的人好奇的紧,杜云亭拧着眉让她什么都别问。
素来听她话的小帘真的什么也没有问,安静的跟在她身边。
不知怎地,杜云亭并不想让赵把式知道她捡了个人。
于是快到马车边时她让小帘以在不远处捡到了钱为由将赵把式引开了。
赵把式跟着小帘去捡钱的功夫她将人偷偷搬上了马车,脱下身上的布衫将他裹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捡到钱心情大好的赵把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卖力的赶着马车,杜云亭扶额,心疼她故意撒在沙子里的铜板。
人家捡金捡银,她倒好,捡到了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要贴上自己腰包里的铜板。
杜云亭对着马车暗角里昏迷不醒的少年声如蚊蝇似的哼了一声。
马车有些颠簸,少年似乎不太舒服,微弱的嘤咛了一声,杜云亭将衣衫往他身下再垫了垫。
然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靠在了车壁上。
不多时,便在马车的颠簸里虚睡了过去。
马车外明月长空,梦里江南的海棠开的繁盛。
朱门闭户,坐在秋千架上的小女孩一手扶着绳子,一手拿着糖串。
“阿姐,我也要吃”忽然从她身后跑出来另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伸手去抢秋千架上小人儿手里的糖串,小人儿手里的糖串被抢了,身子也被撞得一歪从秋千架上跌了下去。
“韵儿小心”
斜里又出现了一个华服小少年,焦急的朝秋千架下飞奔过去。
身子在下坠,迷蒙之间,小女孩似乎坠入了一片冰天雪地里,风雪刮在身上彻骨的寒冷。
“好冷”
睁开眼睛,半晌过去,杜云亭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月光照进马车里,她的脸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云亭哥哥冷吗”
小帘以为是车赶的太快,风灌了进来,急忙吩咐赵把式将车赶的慢一些。
杜云亭没有说话,靠在车壁上,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无精打采。
半柱香后,她们回到了半河村。
夜深人静,铺展无极的九天里星辰璀璨,浩渺壮阔。
沙漠的边缘处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十几户人家,皆是低矮的黄土屋,此时正星星点点的亮着灯火。
杜云亭就住在村子最后面的一处黄土屋里。
黄土屋内的灯亮着,王桂花站在篱笆口抄着手张望,见她们的马车到了面上一喜。
“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晚”王桂花隔着车帘询问。
“有些事情耽搁了”杜云亭说罢朝小帘使了个眼色。
小帘跳下马车攀着王桂花的手说她饿了,王桂花点了点她的额头,拉着她回家了。
杜云亭这才敢挑开车帘,正好赵把式入厕去了,她急忙下车将少年背回了家中。
将人放到床上,杜云亭关了门,然后端着烛台在床边坐下。
那孩子还是满脸的沙子,眉头皱着,身子缩成一团,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
杜云亭放下台烛起身去打了一盆水,然后三两下将少年身上身上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的锦衣褪了下来。
那缎子质地极好,杜云亭虽不认识,但也知道平常百姓是断然穿不起的。
她垂眸默了半晌,才去打量少年的身子。
除了肩胛处横着一道看不出深浅的剑伤,血迹混着砂砾已经凝固,显得脏污之外,其余的地方均是些小伤,伤口深浅不一。
最为致命的当是那道剑伤。
是谁竟对一个孩子下了如此重的手,杜云亭的眉头皱的更深,不过让她更加疑惑的是眼前少年的身份。
因为他身上完好地方的肌肤如羊脂白玉一般亮白细腻,若不是世家少爷,哪里养得出那样的肌肤。
“今日算你命大,许是阎王爷不收你”
杜云亭拧了毛巾小心擦拭少年肩头的脏污,处理干净后她起身在柜子里捣鼓了一阵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瓷瓶。
“这药很疼,你忍着点”
她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开口,显得很是多余,接着面无表情的将瓷瓶里的粉末撒到了他的伤口上。
“嗯”少年忽然痛苦的嘤咛了一声,额头瞬间被汗珠浸湿。
杜云亭继续面无表情的给他包扎伤口。
“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自然疼痛异常,且忍着,忍过去到了明日,伤口便会开始愈合”
她随手抹去少年额上的汗水,语气波澜不惊。
少年像是听懂了,渐渐安静了下去,只是身子还卷缩着。
杜云亭以为他冷,拉过被子想给他盖上,眼睛却无意瞥到了他的脖颈处。
细细的脖颈上挂着一颗血红的石头,状如滴泪,莹润剔透。
她动手摸了摸,那石头的质地比宝石细腻,比玉石粗糙。
“莫非.......”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她迅速吹灭了手边的烛台。
一片漆黑的屋内少年脖间的石头发出了幽暗的红光。
“果然”
在风沙谷里她还以为她撞邪了,原来引她过去的是眼前的石头。
“莫非这就是青衣人口中的宝物”
重新点上灯,杜云亭捏着红石头仔细打量,眼里藏不住的兴奋。
若不是,怎会引她过去救了它的主人,灵石救主,听起来十分神奇不是。
不过瞧了半晌,除了会发光外她并未瞧出什么特别,她想将石头从少年的脖子上扯下来看个仔细,谁知刚一用力手腕就被少年抓住了。
杜云亭以为他醒了,谁知他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看得出对那颗石头十分紧张。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动你的东西”
她没好气的放下坠子,少年松开了手。
“倒是将自己的东西看的紧,看来真是个宝贝”
她拉过被子往少年身上虚虚一盖然后拧干帕子给他擦脸,等那张脏污不清的脸被清理干净时,她愣了一下。
小小的一张脸,漂亮且精致,玉面墨眉,睫毛黑密,轮廓分明。
除过嘴唇失血过多有些发青外,其余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好看二字,杜云亭再想不出旁的形容词。
此刻正睡的安静,带着小孩子身上独有的温和与柔软。
杜云亭没忍住伸手捏了捏。
手感也很好。
“这么无害的小孩儿,竟有人舍得下手,看来不是遇到强盗,就是被仇家追杀了”
杜云亭盯着少年漂亮的脸自言自语。
说完忽然惆怅了。
强盗劫财还好,若真的是仇家追杀,那她救了人,日后仇家知道人没死寻了过来。
她岂不是要遭殃。
什么劳什子宝贝,她不想要了,天可怜见,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她在房里小老头一般背着手来回踱步,踱了一阵后突然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折身回床边,将地上的血衣往少年身上重新一裹,将人往身上一背,杜云亭出了门。
不多时,她一个人回来了。
时间已是半夜,折腾了一天的杜云亭早已累极,她甩了甩脑袋里那些繁杂,脱了鞋跳上床,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伴着屋外的风声,不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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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花家的公鸡跳上篱笆梗着脖子打鸣的时候,杜云亭醒了,屋外天色黎青,她嘟囔了一句尚早,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儿。
迷蒙间却对上了一双墨黑的眼睛。
正眨巴着盯着她,懵懂里带了一丝惊慌。
杜云亭吓了一个激灵,蹭的一下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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