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我们村里没有剑,便用这木枝如何?”有村民取来木枝递给律文灏。
“谢谢。”姚丹青接过木枝递给一动不动的律文灏,“拿着呀,有我陪着你呢。”
律文灏对上姚丹青笑意盈盈的目光,心中一动,这才接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清脆的歌声乍起,律文灏的剑势起。
“有一美人,清扬婉兮。”
滚滚篝火下,律文灏一袭白衣被映照的赤若流金,璀璨如华。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姚丹青一边清唱,闪闪地目光则跟随着律文灏的身形而动。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剑气如虹,挥洒自如,在场村民何曾见过如此潇洒的剑舞,纷纷拍手叫好。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向来养尊处优的律文灏,何曾有过如此洒脱自如时,舞到深处,更是畅快淋漓。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姚丹青仿佛又想起了与裴晟成亲的那一日,她曾以为,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能有裴晟独一无二的感情。
……
一曲终罢,剑舞停。
周围掌声如雷,叫好声连连。
收剑的律文灏对上姚丹青那璀璨如星的眸光正痴痴地凝望着他,心中不由一紧,隐约看见几分泪意。
姚丹青避过他的目光,回到原位。
律文灏的眸子一黯,也尾随至她身边坐下。
游戏又开始了,可姚丹青却再没有笑过,只是静静地坐着。
此时,她的沉寂却与四周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
击鼓传花的游戏又进行了几轮,羊已烤好,村民纷纷上前割羊肉,三五个一群围坐着,啃着羊肉,干着大碗酒。
律文灏也取了一坛酒,在空空如也的碗内盛满酒,端起,冲姚丹青道:“来,干一碗。”
姚丹青沉默了一下,这才端起酒,与他的碗相碰,将碗中烈酒一口饮尽。
姚丹青突觉喉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许是多年未再这样大碗大碗的喝酒,竟有些不适应。
可她却没有停止,径自抱起酒坛,又为他斟满,笑道:“今夜,不醉不归。”
看她神情落寞,却强颜欢笑,他始终只字不提,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一碗一碗的烈酒下肚,姚丹青似乎有些醉了,却仍旧不停的饮酒。
“好了,别喝了。”律文灏夺过她手中的碗,碗中盛着的酒因抢夺的力道,倾洒了一地。
“你给我。”姚丹青不悦,欲从他手中夺过,又径自为自己倒了一碗。
律文灏盯着她略微激动的神色,也不再阻止她的酗酒,只静静地凝望。
时近子时,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唯有中央那一堆篝火,依旧熊熊燃烧着。
村长见律文灏与姚丹青迟迟没有离去的意思,便交待他们离去后将篝火灭了。
律文灏点头应允,又过了一会儿,最后一坛酒也被姚丹青饮尽,他无奈一声叹息,起身走至篝火旁,用土堆将火扑灭。
再回来时,只见姚丹青双眼眯成条逢,晃晃悠悠地坐在原地,几欲倒地。
律文灏半蹲下身子,一把将酩酊大醉的她拉至自己背上,径自背着她回屋。
姚丹青软软地靠在他背上,将头伏在他肩膀上,喃喃道:“裴晟……”
律文灏步子一顿,只觉颈上冰凉。
“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喃喃低语,眼角的泪悄然滚落却不自知。
他自嘲一笑,再次举步,悠悠行走在寂静的夜中,脸上却有说不尽的萧然。
回到屋内,律文灏小心翼翼的将姚丹青放至床上,拉过被褥为其掖好。
盯着她沉沉的睡颜,他不觉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律文灏回神,冷声道:“谁?”
“禀相爷,帝都来的飞鸽传书。”门外的侍卫低声禀报。
律文灏目光微眯,起身拉开门,自他手中接过信件,打开一看,脸色愈发冰冷。
·
翌日,冬日的暖阳射进屋内,略微有些刺眼。
姚丹青转醒,只觉头痛欲裂,她用力揉了揉头,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
篝火、舞剑、饮酒。
之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饮了很多酒。
“你醒了?”
温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姚丹青正对上律文灏那淡然的面容,只见他静坐在桌前,指尖拨弄着面前的茶杯。
“我昨夜——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姚丹青猛然坐起身,有些窘迫地问着,悄悄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
律文灏自然知道她担心的事,笑着起身朝她走去,“你放心,我可不会趁人之危。”
眼看着律文灏径自走到她身边坐下,她面色微红,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打算拉开一些与他的距离。
“起来吧,吃些东西,我们出去走走。”律文灏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浅浅地笑。
远村寒风萧瑟,红树间可见疏黄,画意浓浓。
他们沿着上山的小路缓步前行,到半山腰时都有些累,便找了处空地坐下歇脚。
姚丹青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侧首笑望律文灏,“你怎么想到带我来爬山?”
“想起年少时曾任督军出征,那时时常跋山涉水。待后来被封为太尉,便再没任过督军,出征打仗太过危险,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便再也没登过山,现在想想,真是怀念当年随军出征的日子。”律文灏目光飘远,仿若陷入自己的回忆。
“我就知道,督军的虚职不过是你的一块踏脚石,像你这样的贵族门阀出身的嫡子,最终的目的只是庙堂之争。事实证明,你也确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更朝堂纷争,决胜千里。”姚丹青这话绝非恭维,律文灏的能力众人皆是有目共睹的,他所倚仗的也并非只是强大的律家。
律文灏却道:“可我却更喜欢行军打仗,但我的家族责任不允许。”
“所以淝水之战那一次,你会以身犯险。”
“那是年少时的冲动,若换了多年后,我必然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姚丹青仿佛想起那一年,他白羽盔甲血迹斑斑,他们执手杀出重围,那便是同生共死的决心,如期而至的爱情。
“但我很庆幸能在对的时间里做出对的决定,认识了你,并爱上了你。”律文灏的话,就像一抹清泉,眼底的柔色仿佛被晴空映透,清澈一片。
姚丹青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却默默没有讲话,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回应着:我也很庆幸,韶华之年,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苍穹沉沉,淡淡的、静静的,令短暂的对话陷入一片沉默。
二人并肩而坐,遥望斜晖脉脉,繁华一片。
许久,律文灏终于打破了那份沉寂,“走吧,我们登上顶峰如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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