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复命

　　曲檀香，小暖和书画三人在马车里相顾无言，静静地坐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应该也快到北冥轩的陵寝了。只听见马车的车轮在地面转动发出的声音，大抵是出太阳了，马车里面被蒙在外面的黄色布匹晕染的黄黄的，三人的脸色都很黄。

　　约莫过了将近两刻钟时间，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然后听见驾车的侍卫下了马车，朗声道，“曲大人，皇上的陵寝已经到了，请曲大人下马车罢！”

　　“知道了。”曲檀香回应了，书画和小暖先下了马车，曲檀香跟在后面，就着她们的手，走下了马车。

　　路边山清水秀，树木葱茏，空气很清新，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啾啾啾地叫着，声音分外清脆。那侍卫见曲檀香下了马车，俯身行礼，“曲大人，齐王殿下和公主殿下正在皇陵外等候大人，还请跟在下一同前往。”

　　曲檀香闻言，心下一喜，凌光也来了！“公主也来了？”她先确认一下。

　　“正是，公主听闻大人要来祭拜皇上，公主殿下也向皇后娘娘请求一起去，皇后娘娘准了。”侍卫边走便道。

　　曲檀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侍卫一边摇摇头，一边摆摆手，“大人不必在意，恰好在下知道此事而已。”

　　“辛苦了，烦请为我们带路罢。”曲檀香平静地道。

　　侍卫拱拱手，“曲大人客气了，是在下职责所在，大人这边请。”说着侍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就顺着马车的方向向前带着曲檀香三人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走完了马车车队，北冥齐和北冥凌光并排站在皇陵门口，北冥齐是一身白色的长衫，就连青丝上的束发带也是白色；北冥凌光一袭白色的长裙，公主的发髻上只点缀着些许碎碎的白色发饰，简单肃穆。

　　皇陵前吹着微微的风，两个人的衣袂翻飞，欣长的身子在衣裳下显得有些孤独，曲檀香三人跟着那侍卫一路走到北冥齐和北冥凌光二人面前。

　　“檀姐姐！”北冥凌光率先开口了，“本公主听闻昨日曲大人前去了妙峰山，为何没有邀请本公主同往啊？”

　　“公主殿下消息好灵啊，这么快就知道了！”檀香拉起北冥凌光的手道，“本想去叫公主的，只是此次阿檀去妙峰山是为了替书画姐姐问诊，又恐耽误了你的作画和练字，是而没有去叫公主同行。”

　　北冥凌光见檀香认真解释，脸色才有好转，“下次可不许这样啦，去好玩的地方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曲檀香听她说我，而不再是本公主，心知她已经不计较了，便拉起北冥凌光的手，“知道了，下次去哪里都叫上你，尤其是去檀慕源的时候！”檀香故意把檀慕源三个字说的很重，北冥凌光听了，撅起小嘴不满道，“檀姐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檀香说着，放开了北冥凌光的手，俯身向北冥齐行礼道，“阿檀见过齐王殿下！”

　　北冥齐从檀香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檀香，只见她一袭素白的纱质长裙，长长的青丝并未梳发髻，而是长长地披散着，只在额头的发际边缘编了两道细细的麻花辫，本就冰清玉洁的脸庞被衬托得更加清丽。

　　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却丝毫不见刻意的味道，脸上很肃穆，本想唤一声檀丫头，却被北冥凌光先开口了，于是就在边上等她们两个姐妹情深地聊了几句。

　　他其实没什么耐心，只是眼前的檀香，他就算是没有，也可以凭空生出许多许多的耐心来，只要是她，都可以。

　　“檀丫头快起来，”北冥齐说着虚虚地扶了檀香一把，“今日我们三人一同来二皇兄的陵寝，一来是檀丫头要当面向二皇兄复命，二来，也是来看看二皇兄。”说着北冥齐看了北冥凌光一眼，北冥凌光也道，“正是呢，其实我也很想二皇兄，总觉得他还没离开，只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和我们在一起。”

　　檀香起身，“不是檀香多事，实在是阿檀是皇上派去出使楚国的，如今阿檀回来皇上虽已驾崩，但是也需要向皇上请旨复命，如此檀香才能安心。”

　　“皇后娘娘和本王都知道檀丫头的心思，这不同意了檀丫头的请求吗？”北冥齐狭长的眼睛里竟然闪现出一种别样的柔情，是曲檀香以前不曾看过的。

　　“檀香谢皇后娘娘，谢齐王殿下。”檀香还是恭恭敬敬地道谢。

　　北冥凌光在旁边却有点不耐烦了，“好了，我们快点进去罢，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北冥齐和曲檀香二人听闻，也都很赞同，三人便一同进去了，后面跟着书画，小暖和北冥齐的跟班，北冥凌光此番又没带宫女出来。

　　皇陵门口的侍卫们见了三人全都俯身行礼，“见过齐王殿下，公主殿下，曲大人！”

　　单人穿过大门，走过长长地铺满了红砖的院子，来到了陵寝前的供牌殿里。殿里到处都纤尘不染，干净得没有一丝落灰。殿前正中的位置，立着北冥轩的牌子。殿后便是陵寝，陵寝通体是汉白玉的外观，修得壮观巍峨。

　　檀香看见北冥轩的供牌，心中一紧，还没走到蒲团的位置，就已经脚下一软，心中不断地念道，公子，你真的长眠于此了？若早知如此，檀香还出使什么楚国啊，好好的在九龙，说不定还能多见几面？这里面真的是公子吗？

　　好在书画和小暖反应快，立即察觉了她的变化，上前扶住了，“小姐没事吧？”书画担心地问。

　　“我没事。”檀香摇摇头道，说着轻轻地放开了书画的手，强撑着走到了蒲团那边站定。

　　立即有三个宫女过来，每人从香筒里拿出了三炷香，分别交给了北冥齐，北冥凌光和曲檀香，奶昂已经点燃了，在静谧的殿里，十数道白白的浓烟直直地往上空飞去，在上方渐渐地散开，又隐没在空气里，好似不成存在过一样。

　　那三个宫女递过香后就离开，三人一同向北冥轩的牌位摆了摆出，然后将点燃的香起身插在北排位前的香炉里，复又回到蒲团上，一同向北冥轩叩头。

　　“二皇兄，凌儿和檀姐姐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北冥凌光说着，想起北冥轩在的时候对自己的呵护和保护，悲从中来，“二皇兄，你走的太早了，都没见到凌儿出嫁......”

　　檀香见北冥凌那么伤心，起身走到北冥凌光身边，扶住她，搀了起来道，“公主莫要难过，若皇上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北冥凌光一听觉得有理，自己这样哭，会闹的二皇兄在慕中都不安，实在不是好事，对不住他在世时对自己的好，便忍住了情绪，接过了曲檀香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二皇兄，曲大人出使楚国回来了，特来向你复命。”北冥齐叩头结束后，便也起身，见檀香将公主安抚住了，便道，“二皇兄，你果然慧眼识人，派曲大人去出使楚国，如今平安归来，若皇兄泉下有知，便可放心了。”

　　“齐王殿下过誉了，檀香不过是秉着是皇上派我去出使楚国的，便需要向皇上复命，仅此而已。”檀香说着，稍稍顿了顿道，“十分感谢齐王殿下和公主能前来陪同檀香，檀香感激不已，现下檀香想单独向皇上复命，还请齐王殿下和公主在外面稍候。”

　　北冥凌光闻言立即道，“那好，我和三皇兄在外面的凉亭等着你，檀姐姐你复命完咱们就回去。”她的声音还有一些抽噎，想是极力忍住悲痛情绪的缘故。

　　也是了，无论修得再巍峨壮观，总归这里是陵墓，是已经不在人世间的人才会来的地方，她又怎能不悲伤！檀香走过去拍了拍北冥凌光的肩膀，“谢公主成全。”

　　说完，曲檀香将目光看向了北冥齐，北冥齐见曲檀香认真地看向自己，心道，她终于肯看着我了，只是她终究还是为了北冥轩才这么做的吧？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既然檀丫头想独自复命，想来也自己的理由，皇后娘娘和本王既已同意你来皇陵复命，又怎会不让你独自复命呢？檀丫头放心复命便是，本王和公主在外面的凉亭里等候檀丫头。”北冥齐说着，就对北冥凌光道，“凌儿，我们出去罢？”

　　“嗯，好。”北冥凌光见北冥齐也同意，便回应了北冥齐一声，转身对曲檀香道，“这殿里若只有你一个人也不方便，就让小暖和书画陪着你吧！”

　　檀香闻言，心知她担心自己，便点点头，“如此也好。”

　　北冥凌光听了檀香的话，点点头放心了，“那你复命罢，我们出去了。”说着便和北冥齐一同出了大殿。

　　来到殿门口，见到小暖和书画二人，嘱咐道，“檀姐姐香单独向皇上复命，本公主和二皇兄出来了，你们两人进去看着点周围，这荒郊野外的，别出了什么别的情况。”

　　小暖和书画二人闻言齐齐地回道，“是，公主殿下！”说完还恭恭敬敬地行礼。

　　“快进去罢！”北冥齐说了一句，他也担心檀香会出现什么意外。

　　小暖和书画便低着头进了殿内，不一会儿小暖又过来关上了殿门。

　　北冥齐和北冥凌光在凉亭里守着一桌的茶点和水果，却各怀心事，并不言语。

　　北冥齐虽早已料到檀香回提出来亲自复命的请求，因为他了解檀香就是这么重情义的人，尤其那人是北冥轩！但是想单独复命这事还是让他有点意外，看来应该是北冥轩还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只是不能在明面上说的。

　　会是什么事情呢？楚国向碧落宫借钱一事是肯定的，毕竟是飒婆婆承认了的，除了了此事，北冥轩最担心的就是三国第一美人凌雪姬了吧？难道是要救凌雪姬回来？

　　不会此次出使，替楚皇行医和解决借钱只是表面的事情，他真实的意图是接凌雪姬回来吧？北冥齐突然想到了这一层，怪不得，燕北提议送凌雪姬去月影，原来竟是一石三鸟！这个燕北，应该没少从秦子健那里拿好处！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北冥凌光则呆呆地看着北冥轩的陵墓，想起从小就对自己宠溺，温柔的北冥轩，还有看自己作画写字一个时辰都不忍心打扰自己的北冥轩，加上身在陵寝的苍凉感，心中依旧被悲伤灌满，迎着山风，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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