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赶紧让仆妇们去把白藤抬舆取来,春暖取来座垫铺好,秋菊等人扶着老太太坐上去,四五个小丫头打起灯笼前后照路,一众仆妇簇拥着抬舆,眨眼间便走出了安和堂。
忙乱中方郑氏和王郑氏只好跟着老太太一起走,方郑氏却记得回头交待方宝章和王志远:“你们就留在这儿,让丫头们把些饭菜热好,你们吃了回屋去歇着!”
至于王文慧和冯月娇,早就跟在老太太身边往前头走了,方郑氏也懒得理会她们。
王郑氏落在后头,直等到方郑氏过来,问道:“夏依晴是怎么回事啊?母亲这般火急火燎的,竟像是十分着紧,你说犯得着吗?”
方郑氏正琢磨着池妈妈刚才跟老太太说话的情形,被妹妹一打扰,瞪了她一眼:“自个儿问母亲去,我又不是神仙,样样事只管来问我,我还想听听什么原故呢!”
王郑氏撇了撇嘴:“照我说,母亲就是老糊涂了!媳妇和女儿,谁亲谁近也分不清了,最大的错处是替琰儿娶回这个夏依晴,什么鸳鸯命?哪一对夫妻成了亲之后不是同命同心?信那些方士胡谄乱语,半点用处都没有!那丫头不过就是个大学士府的外孙女儿,娘家没权没势,进京连个屋宅还得靠咱们侯府置办,她还嚣张得很,半点不将我们这些姑太太放在眼里!这样的媳妇儿,娶进门来真真是败家!姐姐,你也别不服气我怨怪,你白白呆在母亲身边这么久,竟是眼睁睁看着这么个人嫁进来,误了琰儿不说,还给咱们姐妹添堵!”
方郑氏心烦意乱,不想跟王郑氏斗嘴,急步要往前赶,却被王郑氏拖住:
“姐姐,你这是怎么啦?哎,那丫头可真真是个有福的啊:不过是酒席上吃撑了回到家来闹腾,把老太太惊动了不说,连你也这般着紧?”
“你懂什么?”
方郑氏甩开王郑氏的手,四下里略略看了看,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王郑氏大惊:“不、不会是真的吧?”
方郑氏看着她:“照日子算来,应该是!若是真的,夏氏就坐稳了那个位子!在这个家,她母凭子贵,又是个狠得下心的,可再容不得我们姐妹了!”
王郑氏揪紧了手里的帕子:“你却如何知道她的日子?”
“他们才成亲之时,琰儿并不怎么与依晴亲近,老太太亲口问过琰儿的!老太太只以为是依晴害羞,可我却知道原故——琰儿心里本是想等着娶回王瑶贞!他们那样平淡过着也就罢了,偏偏老太太多事,赐了夫妻和好的药!唉!少年夫妻,赐了那种药以后他们自是比以前要好了!老太太赐药当晚我是在的,方才就在掐算着,若无意外,便是真的有了!”
王郑氏楞怔半晌,说道:“难道,咱们日后为着孩儿们着想,都得在她面前矮下半截子?”
方郑氏也有些怅然:“能怎么办?想当初,咱们姐妹是这府里的千金小姐,爹娘宠爱,兄长宽容,娶得个嫂子回来也是对咱们言听计从,过的那小日子舒心又尊荣!便是我落了魄,回娘家来住这几年,母亲和嫂子也是待我如昔,婢仆们谁敢不敬?可现如今,换了个毛都未长齐的夏依晴当家,我在侯府便没有了说话的份儿了!若她再生得个男丁出来,照她那种不能容人的性子……妹妹啊,我和你,以后便真没有娘家可回了!”
王郑氏不甘心:“那也难说,指不定她生出来的是女儿呢?母亲不是把月娇许给琰儿了吗?等琰儿回来与月娇成亲,咱们把那王瑶贞也给他接进府来,再另外物色多些美貌妾室……若月娇和王瑶贞生出儿子,母亲疼的是月娇,琰儿自然宠爱王瑶贞,夏依晴她再能,也没辙!”
方郑氏缓缓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夏依晴太精明强干,又傲慢无礼,无论如何不肯温顺听话……不瞒你说,如今连母亲也后悔了呢!只是那丫头长袖善舞,擅于哄人,老太太如今还舍不得,嫂子更是被她迷得三津五道的,都学会与我们斗嘴儿了!若不赶紧寻个由头,让母亲和嫂子厌弃她,以后吃亏的就是咱们!”
“对!得想个法子,趁琰儿不在家,索性让母亲把她给休了!左右琰儿并不是很喜欢她,琰儿心里的人那王瑶贞!”
“可她若是怀上了呢?”
“怀上了怎么啦?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懂什么?一不小心给弄掉了也是有的!”
方郑氏忙瞪了妹妹一眼:“你小声点,没得惹事!”
她前后看了看,轻声说道:“你别忘了,母亲是咱们的亲娘,可也是琰儿的亲祖母,郑家的祖宗!她想抱曾孙都想疯了!郑家子嗣调零,她正愁得很呢,怎容得有人在子嗣这上头动手脚?”
王郑氏道:“我也是郑家人,郑家的子嗣稀少我能不着急么?可生儿育女,哪个女子不会?月娇、王瑶贞,还有以后要娶纳的妾室,多着呢!不稀罕夏依晴肚子里这个!”
方郑氏定定看着她:“那妹妹你是说……你有什么法子?”
前头朦胧的灯笼光映照过来,打在王郑氏脸上,那神情说不出的怨恨苦涩:“姐姐可知我为何嫁入王府两年不育?是王老太太做的!我也是在她死后才得知:那老婆子为防着我用侯府贵女的身份压制她儿子,偏就不让我生出子嗣来,只等到那几个妾室都有了庶子女,才让我生!她用的法子,最是隐密阴毒,只需在我床帐后头挂一个香袋,让我每天闻香即可!那种香气与房里家俱的木香无异,我闻着,并不生疑!”
方郑氏惊讶:“还有这样的法子?王家那老婆子,也忒毒了!”
“可不是,害得我那几年以为自己不能生,在家中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低声下气孝敬她哄着她,靠着她收拢夫婿的心!偶然得知这事,都恨不得把她的牌位给摔了!”
“确实可恶!害我妹妹受那么大委屈,把那王婆子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方郑氏拿出帕子,装装样子往脸上擦拭一下,说道:“可那药只是避子而已啊,如今这个却真像是有了呢!”
“有了也无妨,往香袋里加重剂量,给她闻一两个月,不用吃什么药,自然就下来了!”
“那这药?”
“这种药是我从死去的婆婆屋里捡出来的,兴许只有她才会配,还剩着几包锁在那箱子里,等我回去便让人送来,你拿去悄悄儿地放在她床背后,或是床底下!”
方郑氏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点头答应:“好!你只管拿来,剩下的事我去办!”
郑夫人走出安和堂之时,便让身边黄妈妈亲自往前院去一趟,务必找到杜仲,让他立马去请大夫来!
不管要不要紧,都得请大来看看再说,琰儿不在家,郑夫人答应过要替儿子照顾好媳妇儿,她自己也真心疼爱那孩子,可不想依晴病倒了。
也是关心则乱,她只顾考虑依晴难受,却没想到玉辉院那边应是早已经传话让请医了,更何况夜幕降临便有侍卫潜入后院巡视,少夫人在园中呕吐被抬回玉辉院,杜仲一经得报,立即跑去千草堂找大夫。
因此郑老太太带着大队人马走进玉辉院之时,管大夫也由大管家和杜仲陪同,急匆匆赶到了。
依晴呕吐过后便觉得挺轻松的,只是身上绵软,只好由着她们把自己背回来,用热热的水洗漱沐浴,换上宽松轻便的家居衣裳,精神就恢复了些,上榻倚着大软枕还能翻翻帐册,并无不适,却被池妈妈和洪妈妈还有几个丫头一通乱纷纷的相互指责、胡乱猜测给惊到了!
她赶紧掐指算算,吓了一跳:老天!这日子怎么过的,竟然月事超过十天不来都没察觉!
当下真的感觉不好了,水也不想喝,嚼在嘴里的零食全变了味道!
郑夫人和郑老太太先后进屋,都不让依晴下榻,两个人的神态都一样的急切,既关心又疼爱,郑夫人却只是单纯地以为依晴病了,而老太太更着紧的是依晴的肚子,不管哪一个,在依晴看来都挺真情实意的,令她很是感动了一下。
管大夫进来,老太太说左右长辈们都在边上看着,也不必垂什么帘帐了,请大夫只管诊脉探病!
花雨和云屏扶着依晴坐起,翠香和雁影将榻上约略收拾一下,放置了小几,又铺上锦帕,这才扶着依晴的手放上去,管大夫先道声得罪,坐到依晴对面,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再问了几句话,然后伸出手搭在依晴腕上,闭目探脉像。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管大夫看,各人的心思,却是不尽相同。
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管大夫才睁开眼,长出口气,额上竟然冒出微汗!
他却面带微笑,起身朝郑老太太、郑夫人和依晴各做了一揖,说道:“恭喜!少夫人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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