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郑景琰与老太太、太太说了一小会话,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王瑶贞瞅准个机会开了口,温温柔柔道:
“景哥哥,想必这几日父亲便要来接我回家,我想,再请问景哥哥几句,毕竟我对家里,对几位弟弟知之甚少,多了解些,相处起来也能轻松融洽些!”
郑景琰没答话,郑老太太却点头道:“瑶贞说得对,是这个理!家和万事兴嘛,多知道些你母亲和弟弟的情况,日后你便能与他们相处得更好,王将军也高兴!”
她环顾了一下堂上,又道:“只是这里人多嘴杂的,不太方便说话,各家的事,也不好人人都听了去……你们俩到小花厅去吧!秋菊,你过去小花厅瞧瞧,将些热茶点心摆上!”
王瑶贞忙站起身,朝老太太深施一礼,便拿眼睛看着郑景琰,郑景琰只好对老太太道声:“孙儿去去就来。”
说完即朝门外走去,王瑶贞低头垂眸,一副温婉娴柔模样,紧紧跟随在郑景琰身后。
郑夫人对春暖道:“去告诉秋菊,多派些丫头们跟着,好生侍候,王姑娘是客,莫要怠慢了!”
春暖答应着跟了出去。
坐在旁边的方郑氏撇撇嘴,心道多此一次,两个人往来四年多,那王瑶贞的闺誉早毁了,如今做出这样子给谁看?
但王瑶贞身份徒然抬高,她父亲也不可能答应让她给人做妾,拿她给夏氏添堵、对抗的的计划只得放开了。
那个夏依晴,倒是命好得很,连老天都在帮她!
方郑氏抬眼瞧了瞧对面与王文慧坐在一起的女儿方宝婵,心里无比酸楚:人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夏依晴一个乡下来的穷姑娘,却能得着琰儿这般厚待;王瑶贞“死”了四五年的爹都能活回来,还封了伯爵,可自己那可怜的女儿,日子却是越过越糟糕!这不公平啊!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龚子杰之前造孽,分家之后的宝婵和龚子杰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愁苦,才分家几个月,水灵灵的宝婵就憔悴成这样,面黄肌瘦的,又要照顾小外孙和那断了腿的死鬼女婿,又要管家理事,分到手的净是亏损产业,若不是方郑氏频频拿银子接济,小夫妻俩连衣食都续不上了。
方郑氏低着头暗想,琰儿不纳妾绝不因为身体不好,身体不好他能这般三几个月在外边疯跑?老太太可跟她说过:琰儿这次在外头吃了大苦,跟着秦王爬山涉水四处奔波,秦王能够登基为皇帝,琰儿可是立了大功的!
定然又是那夏依晴!女人天生善妒,她不想让琰儿纳妾,仗着怀有身孕,牵制着琰儿!
她想独占着琰儿,专宠专房,日后生下来的尽是她的亲生儿女,到那时,整个侯府还能有谁大得过她去?
方郑氏冷哼:猴子也想称霸王,绝不可能!走着瞧,姑太太有的是手段,还没全使出来呢!
小花厅里,王瑶贞微笑着对秋菊说道:“我与侯爷有几句要紧的话说,秋菊姑娘先领她们下去吧!”
秋菊瞧了瞧郑景琰,郑景琰朝她点点头:“去吧!”
身正不怕影斜,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只要他不乐意,王瑶贞想接近他,可难比上青天!
王瑶贞站起身,用素白纤细的替郑景琰倒了杯茶,柔声道:“我看刚才景哥哥来得急,额上都出汗了,老太太又不知体恤,只顾着说话没让你喝茶,渴了吧?景哥哥请喝这一杯!”
郑景琰道:“瑶贞妹妹不用客气,你喝吧!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从小都不怎么喝茶!”
王瑶贞楞楞地看着他:“不喝茶?难道你一直不渴么?”
“我渴的时候,喝煮开的白水,晾一晾,很好喝!”
“可是你,你每次来看我,给你沏了香茶,你都喝过的啊!”
“是,都喝的,在外边应酬之时,主人奉茶也要喝几口,这是礼仪。香茶,不是不能喝,而是不爱喝!”
王瑶贞脸色微微发白,相知多年,她竟然不知道景哥哥不爱喝茶!
“那你平日在家……”
“在家自然随自己的意,正好,依晴与我一样,也只爱喝煮开的白水!只不过她有闲情逸致,喝个白开水也能弄出不少花样……”
王瑶贞看着郑景琰那一脸的陶醉,差点咬破了嘴唇:“白开水而已,能有什么花样?”
郑景琰回过神来,发觉王瑶贞已走到自己面前,一双圆瞪的杏目里泛起血丝,他忙摆摆手:
“是没什么花样,瑶贞妹妹请坐!有话就请问吧,关于你父亲和母亲,我知无不言!”
王瑶贞很想扑过去,扑到景哥哥怀里大哭一场,她以前实在委屈的时候也这样做过,搂着景哥哥的脖子,坐着景哥哥大腿,景哥哥从来没拒绝她,那么温柔地搂抱着她不停安抚……男女授受不亲,可他和她抱也抱过,搂也搂过,只除了没有亲嘴儿,做那夫妻们该做之事,她一个女孩子,所有的矜持、自尊在他面前全都没有了,到头来他娶的妻子却不是她!现在更是做出一副戒备的样子,与她拉开距离,生怕她碰他似的,他凭什么啊?难道一个女子的闺誉,反比不得一个男人的名声吗?
王瑶贞越想越气恨,越想越委屈伤心,眼泪流下来迷糊了双眼,头脑发热,叫一声:“景哥哥!景哥哥你不能不疼我!”
和身就扑了上去!
却扑了个空,双膝磕在红木大圈椅边上,痛得钻心!
一双柔软的手扶住她,是春暖的声音:“王姑娘请慢些儿,来,我扶您坐下!”
郑景琰站在门边看着哭得泪人似的王瑶贞,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出去,连解释或告辞都不必了。
他已经给过她机会,想说什么,问什么,甚至是请求他帮什么忙,他都能尽量满足,但如果都是这般不死心地纠缠,那就没意思了!
他可以很温柔,但他性子里的冷酷绝决,一定不会少!
复走回正屋,老太太和太太正听着方郑氏说方宝婵的事,方宝婵用帕子捂住脸,哭得起劲,方郑氏陪着女儿落泪,老太太唉声叹气,看见孙子进来,赶忙吩咐秋菊:
“把表姑奶奶扶下去,到厢房去歇会吧!”
方郑氏擦了擦眼泪,没跟着方宝婵走,留在原地想听听郑景琰对于宝婵之事有什么说法,但她很快失望了,郑景琰看着方宝婵离开,却像压根不知道那个是宝婵表妹似的,问都不问一句宝婵为什么哭?只安安稳稳坐下来,与老太太说到了别的话题!
有这么个冷情的孙子,也有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祖母,郑老太太看到孙子回到身边来,自顾高兴地和孙子说话,根本不关心王瑶贞怎么没跟着回来,问也不问一声,仿佛并不是她安排郑景琰与王瑶贞过去谈一谈似的!
方郑氏腹诽着,忍不住走到小花厅去瞧看,很快,她急慌慌地跑回来,嚷着道:
“不得了!王姑娘流血了,躺靠在椅子上,想是晕过去了!”
老太太吓了一大跳,郑夫人呼地站起来,就要带人过去看,堂上有那么点小小的忙乱。
郑景琰却稳坐不动,先喊一声母亲,再安抚地对老太太说道:“祖母不必惊慌,瑶贞妹妹只是因为她父亲之事伤心痛哭,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跌,春暖和丫头们在那边服侍着呢!大姑母应是看错了,不过是平地上跌一跤,哪能出血?哭累了伏在椅子上是有的,不可能晕厥!大姑母,咱们荣平侯府是勋贵之家,祖训里有‘坐如钟,站如松,泰山崩,色不变’,大姑母是女子虽未受此训,从小到大应也听到过多次的吧?此许小事,何至于此?像我们这样人家,原本就顾忌树大招风,讲究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偏偏大姑母愿意无中生有,见风即是雨,这般吵嚷出来,没事也能弄出事!侯府若因此被人传了谣言出去,咱们郑家百年的好名声可就要坏掉了!”
方郑氏呆在当场,张口结舌:“可是……”
郑老太太怒瞪着大女儿,恨铁不成钢:“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嗯?下去!带宝婵回常乐院!一会我让林妈妈过去,赶紧送她回龚家!”
方郑氏委屈地流下眼泪:“娘!”
郑老太太挥手:“走吧!走吧!不知长进的东西,你要气死老娘了!”
郑景琰和郑夫人安抚一下老太太,又说及另外一件事:郑兰缇不能在刘家住着了,必须与刘玉宾和离,带着女儿离开刘府!
郑老太太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兰缇又惹事儿啦?”
郑景琰道:“这次倒不是兰缇惹事,而是刘玉宾惹出大事了!”
郑夫人忙问:“是什么事儿啊?刘玉宾惹事,为何怪到兰缇,要与兰缇和离?”
郑景琰摇头:“母亲,不是刘家提出与兰缇和离,而是咱们代替兰缇,向刘家提出和离!当然,若是兰缇不肯,愿意留在刘家,那只能由着她,也算她全节了吧!”
郑老太太省过来了:“你是说,刘家,是魏王的人?”
“祖母,刘家不是魏王的人!其实刘家当家人不偏不倚,一直忠于先帝,但他的儿子不听话!刘玉宾野心不是一般的大,他也不是一般的愚蠢!他投靠了齐王,却在魏王手下做暗线,为博取魏王的器重和信任,不惜领兵攻打秦王府,听说还来过咱们荣平侯府门前巡视,他当真是活腻了!后来因为受箭伤提前回家养伤,秦王进城时让他逃过一死,那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当今皇帝论功行赏之后,就要清理异己了。刘玉宾之罪,原该诛连九族,当今念及刘府家主一生忠于先帝,只处死刘玉宾,其余人等,罢官免爵,流放边疆!”
听了这番话,郑夫人呆立半晌,郑老太太却是长叹口气:“也罢!刘家完了,兰缇终归是郑家的骨血,不能见死不救,你做为兄长,便保她一命,让她领着孩子在外头自立门户吧!她嫁妆丰厚,养活自个儿和孩子是绰绰有余,侯府,就不必再与她有什么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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