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扯扯嘴角，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随意一问。”

　　“当真如此？”

　　“惜儿还能骗了大嫂不成？”墨惜对着凤氏眨眨眼，露出久违的俏皮模样。

　　见此，凤氏掩嘴一笑，心下舒畅许多，想着这般的人儿，该有她的未来，她何须担忧太多？

　　望着凤氏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墨惜不知该回去，还是不该回去。

　　可若是不回熙春园去，又该出哪里？

　　“姑娘，大少奶奶走了。”碧秀提醒一声。

　　“我知道。可现下，我不想回去。”

　　碧秀因着墨惜任性的话，一愣。姑娘不是不曾任性过，只是姑娘的任性，从来便与他人不同，如现下这般像是平常少女的任性，碧秀还是头一次见到。

　　墨惜侧首，瞧见碧秀怔愣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

　　瞧，她不过随意一说，便会惹得身边丫鬟如此，若是哪一日，她当真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来，还不知身边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莫愣了，走吧，回熙春园去，我方才”墨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是在说笑。”清淡的笑意，还挂在脸上，只是那笑容，从未达到眼底。

　　她是不想回去，可世间之事，岂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若真是这样，便没了如今这诸多是非。

　　碧秀杵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始终不曾真正揣摩出墨惜的意思来，当下只得将此事抛在脑后，紧了步子，跟在墨惜身后。

　　“姑娘，今日，柳嬷嬷因你之事，被老祖宗责罚，夫人那里，怕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墨惜停下脚步，侧目看向碧秀，只觉，如今的碧秀也不是昨日的碧秀了，现下这说出的话，却是长进了不少。

　　“此事，我心中有数。”

　　“姑娘，您说，夫人那里会就此不再过问您的亲事吗？”

　　“自是不会，只你我在这里担忧，也无甚用处，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哦，对了，这些时日，可曾瞧见六哥？”墨惜停下脚步，看向碧秀，想着些许时候，不曾瞧见墨晟了。

　　“奴婢听说，六少爷近日来，一直在苦读，估摸着是准本来年春闱考核。”

　　“哦？”闻此，墨惜的面上露出些许深思，停驻须臾，却是转了方向：“碧秀，你且随我去六哥那里看看。”

　　墨晟，是她留在墨府中的一步棋，若是有朝一日，她离开了墨府，她希望墨晟会成为川哥儿身边的帮衬，故而，抛开两人之间的兄妹情分，墨惜如此照顾墨晟，不得不说，却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如今的兰苑，早不若当初的萧条，因着住在其中主子的能耐，这里，倒是辉煌许多。刚刚行至兰苑前，便闻见院中传来的争辩之音，那声音是墨惜不熟悉的，抬脚踏进院中，瞧见院内的情形，仔细瞧了，才觉墨晟当是与他人探讨学问。

　　坐在期间的几人，墨惜虽不能辨别起身份，但也隐约觉得他们有些面熟，想来，是墨家的子弟，只是血缘亲疏之别，墨惜与他们并不曾相熟。

　　那些人，瞧见墨惜来了，各自寻着理由离开了，想来，虽然墨惜不识得他们，他们却是识的墨惜。

　　为何会出现此等情形？

　　估摸着是两年前，墨惜大胆顶撞王氏的缘故，看着这些人，墨惜只觉无奈。可除此之外，并无他想。

　　一朝落魄，人人避之；一朝辉煌，人人趋之！

　　这便是人，墨惜虽不认同他们，却也不会厌恶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她本无权过问。

　　“七妹，你怎来了？”送走了那些人，墨晟欢喜走上前去。墨惜于墨晟来说，除却亲人一重身份，还是救命恩人，除此之外，墨惜的一些行为处世之道，每每会让他深思。

　　“许久不曾瞧见六哥，故而来看看。”说着，墨惜侧首，四下望了望：“柯姨娘可在？”

　　“自大娘故去之后，爹爹离开，二房那边便没人打理，娘便接手了一切事情，故而，只偶尔会来这里瞧瞧，平日里，便留在了府中。”

　　不过随口一问，却是问出了伤心事。木氏与墨家二爷的事情再次被提起，并非墨惜本意，那一场勇敢的背后，终究是以牺牲上一辈的恩怨为代价，虽是救出了墨晟，可最后，墨惜都不知自己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许是瞧见墨惜面上的怅惘，墨晟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了，七妹近日来，可好？”

　　“不过是府里头的那些事儿，还算应付得来。方才我见六哥与一些子弟谈论实事，好似颇有些心得。”

　　两人说着，朝着屋内走去。

　　“无所谓心得不心得，不过是闲来无事，谈论些是非罢了。”

　　“如此确然不错，我本还担忧六哥会因着明年春考，一心陷在书本里，现下瞧来，我委实过虑了。”

　　闻言，墨晟笑笑，两人坐下，执伞送上茶水，对着墨惜温和一笑，墨惜只是识的她，当即回以一笑。

　　“世人都道，书中自有一切，却不若七妹来的通透。”

　　“哪里就是通透，只是觉得世事都需变通，不可只是遵从书本，而应注重实际。”说着，墨惜执起桌案上的茶盏，浅酌了一口，抬首间，问道：“六哥可曾想过，若是高中，有何打算？”

　　有此一问，不过是想看看墨晟是否有深谋远虑之心。

　　“若是高中，自然是为民请命，替墨家光耀门楣。”

　　然墨晟所答，却有些让墨惜失望。倒不是墨晟答得不好，而是他的回答，太过正统，这话若是落进王氏的耳中，定会欢喜称赞一番，然这样的答案，却并非墨惜想听。

　　墨惜摇摇头，心下叹息。

　　墨晟见此，眼眸中含着些许疑惑，难道他回答的不对吗？

　　“六哥可曾下过棋？”

　　墨晟一双眼瞳，落在面前女子身上，沉声不语。

　　“棋局千变万化，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其中各种算计，各种陷阱，下棋之人，若是只看到眼前一步，不久，定会溃不成军，然，他若深谋远虑，定不会为着眼前失了一兵一卒，而耿耿于怀。而为官之道，便也如此。”

　　“何解？”

　　墨惜轻笑一声，缓缓站起，目光投向门外，“无论是官场，战场，都便如桌面上的那盘棋，你若是只瞧见眼前，那你必将寸步难行，走不得多远。”

　　……

　　ps:清清把章节定时弄成3月1号了，自己抽自己两下，和大家说声抱歉，默默蹲墙角，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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