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紧张,手心里还淌着细汗。
那圆润透彻的药丸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若不是苏子清强行塞进来的时候,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她都要以为这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
她竟猜不透,他在炉炸之时,将这药丸抢出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是借此向她告个罪?还是另有算计?
宁染染实在不敢多想。
可这来之不易的大还丹,却委实不会错。她即便没有见识过,可是她吃过啊,还是能分辩出味道来的。
纵然,她再怎么心神不宁,也受不住沉沉的倦意。今日,神经紧绷了一天,又遇到这等惊心魂魄的事情,她的心神俱受折磨。
可,眼下并不是能安心睡觉的时候。
她得趁着那药房里的浓烟尚未散尽,得趁着明太后还没有开始动作,她得把这个枚药丸送出去。
送个药丸出去,其实不难。
早前,平川已经塞了人进来。那宫人还是近身伺候宁染染的,只是为了避嫌,宁染染从来都不让她近身。
想着想着,她突然坐起身来。
“我要沐浴。”
因为身子不便,她的身份又挺特殊,明太后在她身边安排了好几位宫人。之前,她不能动,又不能沾水,也是宫人伺候着擦身的。
今日依旧如此。
只是,平常的时候,平川安插进来的那人,受了意不会凑到她身前来的。可今日却不同。
她不但凑上来了,还很殷勤,“夫人还未完全好,今日又遭了罪,更加不适宜沾水呢。不如婢女去取些来水来给您擦擦身?”
宁染染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本夫人身上脏乱得很,不沐浴怎么成!”
这……
伺候她的人顿时面面相觑,心道:这位夫人平日里看着挺温和的,看来看人真的不能单看表象。
那宫人被打了脸,脸色不太好看,垂着脸不敢多说了。宁染染好似也不耐烦见到她似的,不再理会她。
自顾自地对另一些人说:“你们去准备一下,本夫人要沐浴。”
有例子在前,那些人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如了她的愿,去准备了。
偏殿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那宫人,好似松了口气,这才又凑到宁染染面前,“染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啊。”宁染染笑了笑,问:“你与外面如何联系的?”
“婢女离不了后宫,染夫人若是想朝外面递话,只将写好的字条交给婢女便好。这后宫里有一处专用的通道,婢女便那字条塞进去便可。”
宁染染听着听着,心里又沉了沉。
说起来,就是一处暗道罢了。难不成,这暗道就是祈墨渊专用的?怎么听起来有些不靠谱?
她本欲是想说把这大还丹送出去,可如今却不得不掂量掂量。或许是被人坑怕了,便有些不太相信人。
“染夫人?”见她不说话了,宫人不解地叫了她一声。
宁染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说:“去取此纸墨来,快些。”
宫人的速度很快,宁染染也毫不含糊的写了几个字。然后慎重的交给她,“务必送出去,要快。”
说话的功夫,宫人很快又将笔墨都放了回去。
此时,恰巧宫人们都陆续回来,宁染染神色如常地起身,那药丸被她塞在怀里,也不便叫人伺候。
宫人有些摸不准她的脾性了,但她身份毕竟特殊,一时之间却显得有些无措。
宁染染也不理会她们,自己进了浴房,坐在浴桶前,脱了衣物自顾自地擦起身子来。
等她从里面出来,宫人们还很惶恐。她也只当不知,闷声闷气地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
另一头,苏子清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了一遍。他的脸涂了药膏,被纱布层层包裹着,尤其是他那双眼。
经此一事之后,这双眼怕是无法视物了。
睿贞帝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时,那药房的毒烟也散得差不多了。也多亏处理的及时,宫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混乱。
侍卫们小心地将那爆了的药炉清出来,就看到那炉中正躺着一堆黑不溜秋的药粉。当着两位主子的面,侍卫拿东西拔了拔,竟还真被他拔出两颗的药丸子来。
明太后心中大喜。
睿贞帝也是一脸的惊奇。
再看一眼躺着不动的苏子清,顿觉可惜。
“苏公子如此功劳,不知皇帝该赏他些什么?”
睿贞帝却没说话,只盯着那两枚药丸看了看,突然问:“母后,可曾见过大还丹长得什么样?”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叫心思深沉的明太后一时无语。也是她操之过急了些,这药丸还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大还丹,就要论功行赏,的确是急切些。
“还是皇帝比哀家想得深一些。太医呢,把他叫过来瞅瞅。”
没多久,太医院的太医们,就被通通的宣进了宫里。他们围着这渣炉,交头接耳,再听闻了这惊奇之事,竟是久久的得不出结论。
明太后的脸色不免难看了起来。
“尔等身为太医院的太医,竟连小小药丸也解释不清,要尔等何用?”
太医们惶恐,急急跪倒了一片。
有人挑了头,道:“这药丸从药性上看来,是无毒的。只是臣等也弄不清楚,为何冒出来的烟雾却是有毒的。”
太医们立即附和。
明太后显然不接受这种结论,非要他们道出个丁卯来。
太医们又是一阵商讨,最后竟一致说:“需要找个人来试药。”
可药丸只有两枚,用一枚就少一枚。若真的是大还丹,岂不是太浪费?
太明后一时也作不了这个决定。
“母后,宁姑娘呢?不如请她来看看?”睿贞帝突然说。
明太后何尝没有想过让宁染染来看看。可是,她到底是存了些私心的。正想着要瞒下此事呢,其实也不难,无非就是堵住在场的这些人的嘴罢了。
可整个太医院,竟无人能辨识,叫她失望不已。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只得点点头,“她吸了些毒烟,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便。”说着,抬手一挥,“先将这药丸收起来罢。”
听闻宁染染吸了毒烟,祈流云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可是,他却不方便问出口,想着一会儿找个借口去看看,便没有多言。
反到是明太后却有些诧异他的沉默,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场。
明太后疲惫地回到寝室,眼角瞥见一块闪动的衣袂,她不动声色地挥退了宫人,往那软榻上微微一斜。
扬声道:“出来吧。”
却见从寝宫里的屏风内闪出一个宫人来。这宫人看着十人眼熟,她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朝着明太后行了个礼,连忙将手心摊开,里面藏着一张字条。
“她写的?”明太后挑挑眉。
宫人道:“是。她借着要沐浴,留下的婢女,当着婢女的面写下,让送到外面。”
明太后赞许地点点头,“看来,哀家的办法到是生效了,照办吧。”
“是。”
明太后在宫中混迹的这么久了,出手更是老辣一些。况且,她这寿康宫里里外外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身在后宫之中,或许正儿八紧的主上并不是那么可怕,真正会在背后阴人的永远都是主子们自以为的忠心之人。
此人,名唤绿英。本就是明太后的人。
早在她当年救下祈墨渊的时候,便顺手将绿英塞给了他。彼时,祈墨渊羽翼未丰,身边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各处塞进来的。
不过皇后救了他一命,他的确是感激的。便将此女留在身边用了些日子,后因实在不喜与女子亲近,这才外放了。
只是到底看在明皇后的情份上没将人送走。
而后面,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不记得此女也是情有可原的。后来,兜兜转转,此女也进了侍卫营接受训练,又重新被派到了宫中来。都是后话。
而平川到底不如寒亦,他并不知道此女的底细。在别院里拿着名册,挑挑选选,恰巧就选上了她。
也是宁染染误打误撞,有心试她一回。
不想,这一试,还真就被她试出来了。
等纸条几番辗转到了平川手里,他看着上面内容时,就傻了眼。
“王爷,您看染夫人这是何意?”
日前,寒亦与祈墨渊一同出现的时候,平川吓得心肝儿都要跳出来了。
当时,他还一度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可王爷一脚才迈进别院,就撑不住翻了过去。
寒亦一时不察,直接被撞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不由冲着平川大吼一声,他这才回过神。
也正是因为如此,仅管祈墨渊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盛京,却还是没能进宫去。
而此时,祈墨渊正半躺在床上,一张脸惨白无色,盯着那张字条,微微眯起了眼。
宁染染在纸条上写着:近来小住宫中,思儿心切。记得世子随身佩戴着那白虎玉佩,不如送进宫来,以慰思念。
“王爷?”见他脸色越发难看,平川不由咽了咽口水。
寒亦却在这时,一语道破:“世子的玉佩明明是染夫人身上,这字纸儿怕是有些不妥。”
祈墨渊捂着心口,一阵冷笑,“你安排了什么人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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