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染复杂地看着躺着不动的宁叶鸣,心里很是吃惊。说他是宁家二爷时,她还能接受。可说他就是那个花奴时,她心里竟有点堵。
堂堂的宁家二爷,竟然沦落到这等的处境,这其中的艰酸,不难想象。
“你们为何在这里?为何你爹要隐姓埋名?宁谦道不知道吗?”
少年有些为难,认真地想了半天,就在宁染染觉得他不会说的时候。
他却说:“宁姐姐,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小生活在漠北,六年前我爹突然回到盛京,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的身世?”宁染染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对,我并不宁,而是姓苏。我叫苏子清。”
宁染染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有许多疑惑,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苏子清自嘲地笑了笑,眼里闪过淡淡的悲伤,“我随了母姓,宁姐姐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要觉得奇怪?挺正常啊。”
“我爹一直都不肯认我。”苏子青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他肯定有他的原因,你不要多想。”宁染染实在不会安慰人。
可眼前这个少年,偏偏好似把她当成倾述的对象一般,硬是把这些深藏的心思都在她面前说了出来。
“我也一直是这样想的。”苏子清朝床榻上的宁叶鸣看了一眼,轻声说:“我就是难过,他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
宁染染想了想,便说:“你别难过,等他病好之后,你再细细问他也不迟。”
苏子清点点头,面色终于好转,“嗯!我现在就去抓药。”
“去吧,我会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好。”
苏子清这才拿起桌上的药方,他想了想,又伸手把银袋拿了起来,在手里握了握,释然一笑,这才转身出了门。
他一走,屋子里就冷清了下来。
寒亦一直都在门口,将他们的对方都听在耳里。他见宁染染一脸纠结,忍不住就问:“染夫人,不如让人去查查这宁二爷的真假?”
宁染染向来不爱管闲事,可刚才那少年句句都好似透露着,他们父子会来回到盛京,会吃这么多苦,都是因为她的样子。
她也想把事情弄清楚。
“也好,让人查查总是好的。”
“染夫人觉得苏子清的话有几分可信?”
宁染染摇摇头,“我不确定。不过我的确在宁家遇到过一个犯了癫病的花奴。”
“染夫人放心,属下会让人查清楚的。”
宁染染自然知道祈墨渊手下能人倍出,所以也就放心地点了头,不再作声。
一直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宁叶鸣,不言不语,眼神依旧空洞。他好似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一样,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宁染染暗自叹了口气,这才从身上取出银针。原本她是想着让此人慢慢恢复的,可刚才苏子清那黯然的眼神却她有些心疼。
一个从小就跟着亲生父亲颠沛流离讨生活,还不被父亲承认的孩子,真心是可怜的。
无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可刚才他失落,忧伤的眼神却不假。
那个样子的他,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儿子,会不会也对她这么失望呢?
“染夫人?”见她拿着银针,望着宁叶鸣出神,寒亦小声地叫了她一声。
宁染染这才回过神来。
她严肃道:“把门关上,你在外面守着。若是苏子清回来了,先不要放他进来。”
寒亦神色一凛,立即就将门合上了。
宁染染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个宁叶鸣癫病发作的时候样子,又替他把了脉确认了一下。
这才开始下针……
他的癫病只是间接性发作,那也就是说他在不发作的情况下其实都是清醒的。他的疯傻其实是他自己装出来的。
宁染染其实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最坏也坏不过他可能会变得植物人。
她既然给了苏子清希望,总是要放手一搏的。
……
天将将一黑,宁染染才揉着酸疼的手臂从里面打开门。
一直守在外面的寒亦,被她惊动,连忙转身,“染夫人。”
“苏子清人呢?”
“在熬药。”
他话音刚落,宁染染就看到身着布衫苏子清小心地端着一药碗朝这边走来。
“宁姐姐。”看到她从里面出来,苏子清连忙加快了脚步。
宁染染往药碗里看了一眼,吩咐道:“你暂时不要动你爹,喂药时小心些。”
苏子清轻轻应了一声。
“我先走了,你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可以去果郡王府找昭阳郡主。”
宁染染想本说让他去别院找她,但想到祈墨渊那生人勿近的性子,也就只好把这事赖到赵允儿身上了。
反正事情也是她揽上身的。
苏子清就点了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又想到什么猛地一愣,“宁姐姐,你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快步进了屋。
宁染染只好站在原地等着,岂料这一等就等了好一会儿。
苏子清匆匆从里面跑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小木盒。
“宁姐姐,这个给你。”
小木盒就是普通的木盒,没有什么特别的,宁染染不解问:“这是什么?”
苏子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是我爹在宁家后院挖出来的。原来不是用这个盒子装的,之前那个挺精致,我爹经常犯病,我们的银子不够……”
看着他渐渐憋红的脸,宁染染了然一笑,“嗯,我知道了。”
这只木盒虽然普通,做功也粗糙,但却是新的。原来那一个精致的,或许是被他拿去换了细软什么。
“宁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不必了,你去照顾你爹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宁染染又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苏子清一直目送她走出大门,看到寒亦随手将门给关上,这才收回眼,重新回到了屋中。
他盯着床榻上的宁叶鸣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爹啊,你看你为了一个女人受了这么多的罪又是何苦呢?为了她,你放弃了整个宁家,值得么?”
“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把宁家夺回来如何?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的……”
苏子清絮絮叨叨,对着毫无知觉的宁叶鸣说了许多许多,他一脸敦实无害,可眼里却闪过一抹狠戾。
良久,他终于端起桌上半温的药碗。
宁叶鸣的神色麻木,也不知道吞咽。他不厌其烦撬开他的嘴,举着勺子一口一口喂下去。
……
从民宅里出来后,宁染染很是疲惫。上了马车子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打起盹来。
等回到别院,她已经缩在一角沉沉的睡着了。寒亦见她久不下车,心里一阵狐疑,打开车门一看,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刚要叫醒她,却看到祈墨渊从别院里走出来。
“主上。”
“嗯。”祈墨渊淡淡地应了一声,一眼就看到缩在马车内睡着极不舒坦的女子。
他微微蹙起眉,上了马车,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正欲下车时,却发现从她的身上掉下一物。
“这是何物?”祈墨渊往那盒子上扫了一眼。
寒亦连忙将东西捡起来,“此事说来话长,主上不如先将染夫人安置了,容属下细凛。”
祈墨渊这才收回视线,双眸又落在了宁染染沉睡的脸上的,抱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睡梦中的宁染染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般,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微微蹭了一下,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便安静不动了。
祈墨渊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心里却有忍不住心疼起来,他大步往别院内走去。
祈墨渊将她安置在床榻上之后,又执起她的手,替她把了把脉。蹙起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
他闭上眼,催动着体内的寒炙力量,探进她的体内,一点一点朝着她的丹田处探去。
大还丹是阴寒之药,再加上宁染染的体质属阴,阴上加阴,一个处理不当,可能就会让她落下宫寒的毛病。
只是,他寒炙力量,虽有一半炙热如火,但另一半却也同样阴寒至极。
他不敢用力过猛,只能一点一点替她将丹田捂暖。最后再找到那些沉积的毒素,又一点一点将之圈捆住,一点一点从她体内拖出来。
祈墨渊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起来,额角也冒出了细汗。
良久之后,他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差了一点。”
他替她将被角掖好,起身时微微晃了一下,握了握手,这才踩着慢悠悠地步子,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寒亦一直侯着。
看到祈墨渊进来,寒亦脸色大变,“主上,您又动用了寒炙力量?”
祈墨渊“唔”了一声,步调不变,依旧慢悠悠走到桌案前。
坐下去时,他的手又握了一握。
寒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您体内沉积的毒素,需要寒炙力量镇压,若是这股力量枯竭……便是找到了最后一颗大还丹,也……”
也救不了您。
祈墨渊又“唔”了一声,不以为意。他问:“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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