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的暗牢并非祈墨渊所建，早在他被封王之前，这江宁城内的大小事务，都在城主的管辖范围之内。便是江宁王府府邸落城之后，祈墨渊也没怎么管事。
除非是有必要，一般情况之下，他很少露面。封地上的城主，向来都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
眼下，正是战乱之期，朝廷忙着安抚各处，以及处理漠北背叛乱之后留下来的隐患。一时之间，也没有顾及到江宁。
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江宁的消息都被祈墨渊给封锁了。这一届的城主自从被祈墨渊拿下之后，城主之位就一直空缺着。
故而也堆积了不少的事情。
听闻宋诗雪在暗牢里被下了毒，祈墨渊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反到是宋诗雪受不住，求着狱官要见宁染染。
可惜，宁染染偏偏就不理她。
听闻被拒见了，宋诗雪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而扭曲。隔着铁栏，她已经乱没有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
实在是有失斯文。
祈墨渊一脚踏进来，便听到她那些粗糙不堪的话，顿时就皱起了眉。
他回头看了平川一眼，“吩咐下去，让狱官审审。”
平川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可这宋姑娘毕竟是贵女，总要顾及下身分。”
祈墨渊面无表情道：“盛京的贵女多的是，难道她们犯了事就没有办法了？”
平川惶恐地道了声“是”，便目送他调头离开。事到如今，他也不同情宋诗雪处境，不过是怕她细皮嫩肉的挨不住刑，不小心给玩死了。
看到祈墨渊半点不在意，他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就招来狱官，附耳交待了一番。
这暗牢原本就不属于祈墨渊管的，他只是偶尔借用一下，里面鱼龙混杂，总会有些腌臜之事。
那狱官肥头大耳，长得一脸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看到宋诗雪那样艳美的女子被关进来，心里早就惦记上了。先前有祈墨渊压着，总要收敛一下。
可现在么……嘿嘿。
他笑得不怀好意，冷不防就被平川一脚给踹翻了。“将你这副嘴脸收好了，那姑娘虽然犯到了王爷手中，但人家可是宋太师的嫡女，不怕死的你仅管惹。”
狱官被他看破了心事，一脸尴尬。爬起来便又讨好的凑了上来，“平侍卫，您刚才不是让我看着办么？”
平川鄙视地斜了他一眼，冷声道：“人家可是中了毒，你要不怕死，你仅管动。”
狱官：“……”
这看的到摸的着，却吃不到，真他娘憋屈！
平川又斜了他一眼，“你尽快，王爷要的是她嘴里消息。至于她这个人……留一口气就行。”
“是……是……”
见他应下，平川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
王府内。
宁染染正想着，反正宋诗雪已经入了狱，那她是不是该带着个人去宋府搜搜看？说不定能搜出什么惊天的秘密呢？
想着想着，她就囧了个囧，真是想太多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神色一松，轻松笑道：“你回来啦。”
祈墨渊也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看看。”
“什么东西？”
宁染染下意接过来。
一封信。
具体来讲，是一封索要紫龙令的信。
宁染染认真看完，皱眉道：“他们要紫龙令换倾宸？还这么有恃无恐……怎么办？给他们吗？”
“紫龙令就在倾宸身上。”祈墨渊提醒道。
宁染染眨了眨眼，突如福至心灵一般，“你是说紫龙令被倾宸藏起来了？”
“正是。”他赞许地点点头。
“可是……”她又皱起眉，“可是这样一来，倾宸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问完又觉得不对，她不解道：“不是说是太妃把倾宸带走了吗？莫非这个太妃……？”
“假的。”祈墨渊替她把话说完。
他抬起手，将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理顺，神情专注而温和，一副漠不关心模样。
宁染染小心地看着他，心里还有些不明白的问题想问，却又忍了下来。既然太妃是他的禁忌，那她还是不要问了。
她这副模样，落在祈墨渊眼里便有些动容。反而主动提起了，他温和地说：“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宁染染双眼一亮，很快又淡定了下来，“算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不好奇么？那为何偏要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来？
祈墨渊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吧？”
“真的可以问？”
“嗯。”
“那我问啦？”
“……”
宁染染连忙坐好，拉着他的手，谨慎道：“太后是怎么死的？”
祈墨渊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那眉眼里的笑意同时也僵住了。绕是他早已做好准备，会向她全盘托出。可当她真的问了出来，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宁染染也发现自己问的莽撞，连忙改口，“我换个问题啊。”
“不必。”他脸色难看地握住她的手，又顿了一顿，才缓缓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知道的人不少。”
啥意思？难不成就只瞒了她一个人啊？
“我的母妃，是因大还丹而死。”
“大还丹？”宁染染心里一个惊跳。也不怪她这么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大还丹太重要了。
见他沉着脸，很肯定地点下头。她连忙耐下性子，紧张道：“你继续说，我听着。”
“这件事情，是由我中毒开始的。母妃生前与世无争，先帝即位之后，她便从宫中搬了出来。我中毒的事情一直瞒着她，私下派人找寻解药。”
“只是没有料到被她撞见了我毒发的样子，这便求到先帝面前。先帝慷慨，便把宫中最后一颗大还丹赐给她。”
“当时，我已经找到了镜月谷凤老的下落，从他手里得了两颗大还丹服下。便飞鸽传书将此事告诉她，岂料却收到别院被人闯入的消息。待我赶回来，便看到母妃躺倒在血泊当中。”
他一口气简单地说完，语气极快，中途没有停歇。脸色的神色，却多了一丝悲怆。
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可宁染染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自责。事到如今，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别院跟王府都隐了这么多的暗卫。
他年少成名，这般年轻就封了王，还有了自己的封地，却偏偏连自己的母妃也护不住。想必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也难怪他一直放不下。
换了是她……她肯定会疯掉。
无声地沉默在两人之是蔓延，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宁染染反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祈墨渊却突然抬起头。他黑亮的眼里，涌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深不见底。
他说：“此事事隔多年，当年的凶手，也一直没有查到……”说着，他就顿了一下，这才又沉声道：“染染，你可是怕了？”
宁染染有些诧异，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一直不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怕我听了之后，会觉得害怕？”
祈墨渊愣了好久，才别扭地点了点头，“此事已成了悬案。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却毫无头绪。”
怎么会这样……
宁染染抿着嘴唇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关键，“那颗大还丹呢？我是说太妃当年拿到的那颗大还丹呢？”
祈墨渊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道：“下落不明。”
“是为了夺药？还是另有什么目的？”她又问。
祈墨渊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那颗大还丹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
所以，就这样成了悬案？
宁染染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眉头一直紧紧的拧起。她喃喃道：“不管是谁，夺药杀人之后，还能隐藏的这么深，可见很不一般。”
祈墨渊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比刚才还要沉了几分。
“你有没有想过……”宁染染突然迟疑地开口。
“嗯？”
宁染染心中突然跳了一下，有些紧张。
她吞了吞口水，凝望着他迟疑道：“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那夺药杀人背后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对付你？”
祈墨渊冷声一笑，“染染，整件事情就是为了对付我啊。”
说得也是……宁染染瞬间就蔫了。
在他的地盘杀了他的母妃，实在是挑衅！也不怪这些年，他把别院打造的固若金汤，甚至连皇帝都默许了他这样的作为。
她蔫蔫地又把手里的信看了一遍，嘲弄道：“宋诗雪打着太妃幌子出来骗人，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啊。”
“我也在怀疑……”他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祈墨渊又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嘱咐道：“这几日，你别出府。”
“为什么啊？”宁染染立即瞪大眼。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禁她的足了。
虽然她知道，江宁城肯定会有些动荡。可他为什么非得把她撇开呢？她又不是养在温室时的娇花。
“听话，好好照看孩子。至于其它交给我，我会将倾宸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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