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倾宸白嫩嫩的小胳膊上,竟横着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最新的一道伤口还裂着,虽然不深,却也是殷红狰狞。与他白嫩的皮肤显得极为不相衬,让人看着不舒服极了。
大恶魔的怒气,便是在看到儿子手臂上的伤口,全然爆发了。
原本,他还顾及着古家奇才不可多得,还想着留下这一脉。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犯了他的逆鳞。
绑了也就罢了,权当是给长子的历练。但动了手,这就是罪无可恕了。回头要是让孩子他娘看到孩子这满手臂的伤,他该如何交待?
祈墨渊越想越觉心口的怒气腾腾地直往上蹿,连眼皮子也着突突直跳。可他怒到极至却不会在外人面前将情绪显山露水,这会儿就算气得要冒火了,面上反而平静如水。
古凌月没料到小倾宸突然就把袖子捋起来,还在想着找什么借口应付过去。
不想,抬眼就看到祈墨渊双眸如星,脸上竟还绽放出一抹炫丽邪魅的笑意来。
她一下子就愣怔住了,也忘记了要说什么。
祈墨渊的目光错开她,落在抿唇不悦地平川身上。
他轻声道:“把她交给寒亦。”
古凌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被他风轻云淡的嗓音给迷惑住了,一时之间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话。
直到平川让人欲将她拖走,她这才骇然道:“此事宸世子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不肯上药的。”
小倾宸冲着她眦牙,“你们这般坏,谁知道药膏里有没有毒!”
不怪他小小年纪就这般谨慎。
有段时间,宁染染带着他整日在药房里捣鼓,道理上也没少教过他。无非就是就算精通了药理,也不能狂妄自大,须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其实一直没有明白,他娘亲明明就是顶厉害的神医了,还有什么可怕。况且,他还有只彪悍的灵宠呢。
他领了一回兵,初尝了胜利的滋味。难免不骄傲,不盲目自大。这不,这么快就有了报应。
等他终于吃了亏,也终于隐约的明白了些许的道理。
从他被带到了古家,古凌月就一直紧密地盯着他。他也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竟让她把宁宝捉了去。逼迫交待如何支使灵宠。
小倾宸自然不会告诉她。
这才有了割肉放血的事情,小倾宸吃了大亏,又挂心宁宝,不肯上药的原因不仅仅只担心他们又在药里做什么手脚。
他更担心的却是怕他们取了他的血,真的能对宁宝做出什么来。毕竟他与灵宠之间,是结了血契的。他是想着,若是伤口一直好不了,那么他们也只能少放些血。
古凌月被他控诉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诚然,她也的确是动过这个心思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罢了。此时被他一语道破,面色便有几分不自在了。
她这副模样,落在祈墨渊的眼里,便是再无活路可言了。
眼见祈墨渊眼里已显杀意,古凌月急得大叫,“江宁王难道就不想知道宁染染的下落了吗?”
祈墨渊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小倾宸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不对了,“爹爹,我娘亲出事了吗?”
祈墨渊并没有回答,平川已经一脸难看地朝侍卫使了眼色。古凌月重获自由。
“臭婆娘,快说我娘亲怎么了?”小倾宸又问。
古凌月抿唇一笑,“若是古家出了事,你以后就见不到娘亲啦。”
小倾宸脸色大变。
祈墨渊却在这时,冷嗤一声,“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江宁王何不去派人去查查。就怕到时,你将整个江宁都翻个底朝天,也绝对找不到人!”
平川倒抽一凉气。
古凌月可能觉得这些不够,又说:“古家几代忠良,殿下绝不会将古家舍弃。江宁王若是不信,大可以不顾后果的将古家灭族。”
忠良?殿下?
祈墨渊玩味地揣摩着这两个词。他的眼里闪过一阵隐晦不明的光芒,脸上有着事是而非的笑意。
可若仔细看去,那笑意并未湛入眼底,寒意十足。
小倾宸听闻人娘亲不见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再看一眼爹爹,见他终于不在藏着怒气,便有些被吓到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跋扈,一触即发似的。
古凌月压着狂跳的心口,也不知道他能信几分,更不知是否能救下族人。她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笃信。
她的心底甚至是畏惧的。
可她却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若不牢牢抓住,别说这辈子没法再靠近这个男人,甚至在他一怒之下,真的会下令绞杀了古氏一族。
她的心口一直砰砰乱跳。
好半响,祈墨渊眼底的怒气终于渐渐平定了下去,他淡淡开口,“你说的殿下是何人?”
古凌月下意识松了口气。
既然引的他发问,那是不是表示,事情还有转机?
她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可下一瞬,祈墨渊的眼神乍然变得冰冷无比,“可是躲在江宁地底不敢见人的那位?”
古凌月:“……”
“本王能不能找到人,就不劳你费心了。带下去!”
古凌月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他竟然已经掌握到了先机。唰地一下就白了脸。
平川阴沉一笑,这回也不假借他人之手,他亲自上前,拧起她就要退下去。
“等一下……”古凌月急得大喊,“难道你们不想要那只灵宠了吗?”
祈墨渊却连眼皮子也没的掀一下。
古凌月很快就被重新丢了回去。寒亦见平川的脸色不太了,不由多了句嘴,“怎么了?”
平川嗤笑一声,“你问她啊。原以为是个聪明的,咱王爷肯她放回来,也有惜才的意思。可惜这家子都挺作死的。”
寒亦面无表情地将头转过去,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果郡王身上。
古家人在他面前一个个被废掉了手脚,可这位除了初时变了下脸色之外,一直都无动于衷,冷眼看着。
好似在他眼底,这些人也不过是蝼蚁一般,利用完了便可以丢弃了一样。
寒亦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冷冷地咐咐道:“动手吧。”
古凌月被平川直接摔在地上,跪在一旁的妇人们都瑟瑟发着抖,因为先前的威慑,竟是无人敢上前掺扶。
反到是古家族长,阴郁地朝着果郡王看去,“老郡王,您说句话啊……”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说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从他开始策算之初,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身死的准备。想到这里,果郡王又朝着远远立在亭外的那一对俊俏的身影看去。
他跟这对小儿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只是在将死之前,送了他们四个字而已,“好自为之”。
果郡王一动不动,直接闭上了眼。
古家族长见他这副模样,就已经知道这靠山是真倒了。古家几代忠良,对那位殿下也一直忠心耿耿,不想却要落得满族灭门的下场么?
他突然嚷道:“古某要见江宁王。”
果郡王猛地睁开眼,“古赫!”
被叫做古赫的古家族长,没有回头,却是冷笑一声,不悦道:“老郡王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在意身死。可古某却不能眼见我古家血脉不保。”
寒亦与平川对望一眼,心道:果然如主上(王爷)所料想的那般,古家果然要反。
如此一来,做戏更要做全套。
寒亦朝着黑铁侍卫冷声道:“都还愣着住什么,动手!”
黑铁侍卫二话不说,立即朝着古凌月走过去。
眼见那手即将要触碰到那双纤纤玉手,古家族长竟红着眼,猛地扑了上来。
“古某要见江宁王,你们没有听到吗?”
他一把将古凌月夺了过去,死列地护在身后。
此时,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古凌月,自然是知道这些冷冰冰的黑铁侍卫,绝对是动真格的。
若真是被他们废掉了这双手,那她这辈子就同等于一个废人了。
她看了一眼,横七竖八痛苦的躺倒在地上的族人,再看一眼自己的娘亲正扶着她爹,双眼含着眼,惊恐的望着她。
她绝望地闭上了嘴。
黑铁侍卫自然不会将这个落迫的古家族长放在眼里,他们很快就将古凌月拧了出来。
她的双手,很快被按在地上,狼牙棒已然高高举起。
“不……”瑟缩里妇人堆里,一位身着鲜亮的美妇突然冲了过来。
她死死抱着古凌月,哀求道:“你们要废就废我的手,不要动她……不要动她……”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豆大的泪珠落在手背上,竟感觉到无比的灼热。
直到现在,古凌月才终于有了悔意,她泪眼朦胧凄凄抬起手,望着抱着自己的美妇,沙哑道:“娘……”
此情此景,感人肺腑,母女二人当着众人面,上演了一出母亲救女的戏码。原以为能感动天,感动地,感动江宁王。
偏偏江宁王此时根本没空搭理她们。
他正扶着小倾宸的小身板儿,低沉道:“你坐稳,我渡些内力给你。”
小倾宸却把嘴一瘪,“爹爹,我中了化功散,您把内力渡给我也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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