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乔若颜扶着额头，稍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她耗费了许多的精力，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玉氏十分规矩的捧着茶碗，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茶，一边急切的问着她：
“还有吗？这吃茶还有别的规矩吗？”
“若十指不并拢果真能漏财吗？这样规矩真真是从未听过，若真如此，我定要叫婆婆一道注意些。”
“多谢小姐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这跟她当初学规矩的时候不一样啊，这心态也有些太好学了吧？
乔若颜徒然生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来。
“小姐，你方才说用点心也有规矩，不如同我多讲讲？”
玉氏小心着道，面上极有耐心。
其实她也并不是觉着人应当学规矩，而是明白自己娘家和顾家都不是那重规矩的，眼下她贸贸然揽下了相府里操办婚事的事，若不学学相府的规矩，往后闹出笑话如何是好？
横竖她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得多多了解这府里的规矩才好，所以才有了乔若颜眼中似乎打了鸡血一般求知欲爆棚的形象。
“小姐，相府中没有坐不能卧的说法吗？”
“倒是奇怪了。”
玉氏举一反三，乔若颜连连撑着身子端正坐直，半点不敢懈怠，“伯母既然有兴趣，那若颜就给伯母好好说一说吧。”
还能怎么办？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就只好自己吞了。
这一招没奏效，乔若颜却险些被折腾的去了半条命。
当初学规矩的时候不觉着，如今亲自教规矩才知道当初两位嬷嬷的辛苦。
一日下来，乔若颜叫莺语和娇杏左右开弓的架着，回了屋里又叫两人一并给她按着腿脚。
乔若颜强忍着眼皮打架，回身叫了笙歌来，“去叫漱雪写个单子，挑几样实用的给宫中嬷嬷送去。”
“就说多谢二位辛劳栽培。”
笙歌连连点头，“奴才这就去。”
“不过小姐……”
乔若颜掩嘴打了个呵欠：“怎么了？”
“方才奴才送顾家夫人离开，那夫人叫奴才给小姐带句话。”
“‘今日受益匪浅，明日还请小姐费心’。”
还来？乔若颜登时头昏脑涨，险些昏倒！
……
天还没黑透，娇杏和莺语便已经伺候了小姐睡下。
“睡这样早，明日岂不是醒的更早？”莺语有些担忧道。
娇杏却不在意，“明日小姐还要费心思，既然累了便早些睡得好。”
“你守了夜里，明日我跟着小姐，别担心。”
小姐睡得早了，可两丫鬟该做的事却一件都不会少。
院里各处要扫洒，茶房的茶炉要熄，丫鬟们自己换下来的衣裳也不能等着白日洗，都必须夜里就偷偷浆洗了才能不占用主子们的时间。
莺语与娇杏结伴端着衣裳出了院门，后罩房里已经有不少丫鬟们在洗衣裳了。
莺语洗自己同笙歌的，娇杏则是她自己同漱雪的。两丫鬟手里的衣裳都比旁人的多，竟是一直洗到天黑透。
“今日我听闻那孙卓来找你了？他同你说什么？”边搓着衣裳，莺语边问道。
娇杏手底下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同我一向说得很少。”
莺语不由来了兴致，“你们这就要成亲了，他怎么还这般闷？”
“不过他不说，你也可以问呀。”
娇杏皱眉，“问什么？”
“什么都能问呀。”莺语索性提起手里的衣裳，“不如问问他军营里衣裳谁洗？若是无人帮忙可以送来你这里。”
“为什么？”娇杏茫然。
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帮他洗衣裳？
“你……你往后是他娘子，自然是要给他洗衣裳的。”莺语理所当然的望着她，答道。
娇杏低头看了看莺语手里笙歌的衣裳，一时愣了：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呀，你没见过爹娘是怎么过的？！”
莺语疑问出口，才想起娇杏的身世。
她是被周家祖父母收养的，哪里来的爹妈？便是祖父母有心教导她，可她那时候那么小，恐怕也记不得什么了。
这……难道她至今一直未开窍？
莺语原本还有些怨娇杏同孙卓来往不同她说，如今她却有些可怜孙卓了。可怜他竟要面对这么个木头一般的娘子。
“我……确实不太懂。”
娇杏木木的道，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了，娘子要为相公洗衣服缝衣服的吧？难怪上一回我为他做了双鞋，小姐与你便都误会了。”
误会毛线……
明明心中记挂着，甚至在繁忙中还抽空出来纳鞋底，这般心思若心中没有那人才怪呢！莺语有些哭笑不得。
眼下院里所有人知道了她娇杏的心思，她自己却并不明白。
“你往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咱们当丫鬟的，最要紧的就是守着本分，府里的是府里的，我怎能在府里明目张胆的给外人洗衣裳？”
娇杏说着，没好气的拧干了手里的袍子，反倒叫莺语哑口无言：
“你们二人眼看就成亲了，怎么就是给外人洗衣裳了？”
“你——”
娇杏还想辩解什么，莺语忙摆手，“罢了罢了，你可别同我多说了！”
“我只是可怜孙大人好好的一个小大人，怎么就遇上了你这样的娘子了？”
莺语语调里的打趣叫娇杏皱眉，两人这般说说笑笑的眼看就要洗完盆子里的衣裳，却听着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开口：
“这位姐姐要嫁给府外头的小大人了吗？”
“那可真是恭喜、恭喜啊。”
娇杏竖眉，显然并不愿叫人听见。
莺语回了身，就见一个脸熟的丫鬟正善意的朝她们微笑。
“我似乎见过你。”
她提了水盆起身，“你是不是在顾家院里伺候的，顾府的丫鬟？”
娇杏这才缓缓跟上，果然见着那女子穿着打扮都不似府里丫鬟。
“是，妹妹名叫姜花，是西间小院伺候夫人的。”
“无意打扰两位姐姐谈话，只是碰巧听见了些，所以才想来问问。”
问？有什么好问的？
娇杏阴沉着脸，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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