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颜冷着脸把莺语赶了出去，正这时候笙歌提了晚饭来，正往门口走，不等他开口，乔若颜直接怒瞪他一眼：
“不必摆饭了，不吃！”
莺语听了这话，觉着是自己惹了小姐生气，守在门口不肯走，不多时眼泪便落了下来。
笙歌见了自然一同跪着，甚至开口求情，“小姐，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定是莺语又惹了小姐生气，小姐气大伤身啊——”
笙歌的话没说完，乔若颜不耐烦的挥挥衣袖，“你也给我出去！关门！”
笙歌没法子，只好将里间的门关上了，回身就忙叫了娇杏来救火，“屋里小姐气上了，晚饭都不吃！”
娇杏的目光在莺语和笙歌的脸上打了个转，尤其见着莺语满脸的泪痕，自然也就明白了小姐在气什么，便凉凉的道，“你同我说做什么？又不是我惹小姐生气。”
说完，娇杏接着忙自己的，听着莺语哭得更伤心了。
笙歌没法子，只好先安慰她，“你哭什么，可是委屈了？”
莺语一味的哭，怎么都止不住，尤其笙歌上前来关心她，她哭得更凶了。
“要哭就回去哭，守在小姐门口是要哭给小姐瞧瞧么！”娇杏手里拿着抹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窗棂，不耐烦的说着。
笙歌瞪了她一眼，便回身接着去安慰莺语，哪知莺语喉头一梗，当下掩了面跑回了后罩房里，门一关连笙歌也被关在了外头。
“若是受了冤枉，往后再慢慢同小姐解释，你这般哭也不是个办法啊。”立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笙歌一声声的劝着，可里头哭声半点不见小，笙歌没法子，只好嬷嬷退了出来。
“你何必戳她。”见了外头的娇杏，笙歌的脸色不由黑了几分，方才可不就是这娇杏故意那般言语，引着她哭得更甚。
“你与她可是同乡，便是你以前叫秦氏欺负，她也是一心为你，你、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笙歌的话越说越重，叫娇杏连窗都不擦了，一回身便将抹布丢在了地上，捏着鼻子道，“呸！”
“你哪只眼睛看我恩将仇报了？！莺语这般哭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诬赖起我来了？！得得得，往后我离她远远的，离你们都远远的还不成？！”
娇杏骂完，转身挑了棉帘子出去，正屋里独留笙歌一人哑然立着：
什么？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难道莺语的委屈是因他而起？
笙歌半点摸不着头脑，这院里的小姐闭门，丫鬟痛哭，连娇杏都被他惹了，一时间他连问都不知道该去问谁了。
夜里，娇杏照例伺候小姐就寝。
乔若颜爬上了床榻，娇杏倚在床边为她揉着腿，一主一仆说起话来。
“小姐可还气？”
乔若颜歪了歪鼻子，“西院里怎么就出了莺语这么个口是心非的傻丫头？！”
“气什么？我是小姐，我有什么可气的！”
娇杏失笑，“小姐关心莺语，她不成样子，小姐自然生气。”
说着，娇杏还是开口劝着，“可小姐也不能太着急了。”
“着急？我急什么？横竖要定亲的是笙歌，她都不急我还急什么？”乔若颜咬着牙，话里话外都是怒火。
“小姐，您是小姐，可莺语她不过是个丫鬟。”
“这丫鬟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小姐瞧瞧莺语，就连对笙歌那么个小厮，有怒火也只敢是说说话闹一闹。”娇杏道，“你若叫她直接朝笙歌发怒，她怕是都不成的。”
乔若颜眉头一皱，觉着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
“你是说，莺语不敢同我直接开口？”小姐丫鬟之间的分别，难道竟叫莺语同她之间有这般大的隔阂不成？
娇杏这时候才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莺语这些日子的心思道了出来：
“小姐，京中各处的府邸，哪怕只是相府其中任意的院子，大丫鬟也只有一个。小姐日日用漱雪，莺语便成了那第二个。”
“莺语心中对小姐不会有不满，可也会渐渐自己就默认了这第二的位置，伺候小姐更加谨小慎微起来。”
乔若颜蹙眉，她自然也感受出来莺语最近对她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见了她不是俯身就是跪，甚至连在她眼前出现的次数都少了不少。
“她竟会如此想？那你呢？”
乔若颜当下反问，就见娇杏恭恭敬敬的跪了，答道，“奴婢是及不上的。”
“当初若不是小姐收留，奴婢早就没命了，所以只要小姐还要奴婢，奴婢便永远伺候在小姐身边。”
娇杏说完，生怕小姐误会了莺语，便连忙解释着，“莺语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性子直来直去，有时候不知道如何转弯，惹了小姐生气便只觉着自己不成，久而久之便成了眼下这个不敢开口的样子。”
娇杏这般一说，乔若颜不由想起以前。
她刚刚到的时候，莺语确实是个闹腾的性子，后来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莺语就沉静了下来，再后来因为漱雪会功夫，许多场合她都带着漱雪，莺语便更加沉默了，有时候她甚至想要带着莺语出门，却都找到她人在何处。
起初她还能训莺语几句，甚至因此觉着自己驭人之术渐长，却料想不到竟如此就改变了莺语的性子，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是我的错。”
乔若颜沉默了许久，那股对莺语恨铁不成钢的气，早已消散了。
她抬头来看了看娇杏，“你去瞧瞧，看她睡了没有。”
娇杏知道小姐这是想明白了，便重重点了头，飞快的起身离开了。
乔若颜垂着头，脑中想了许多。
她自来不愿意底下的人们跪拜她，也不觉着小姐同丫鬟中间要有多高的落差，可她的所作所为都是立在小姐这个位子上，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小姐这个身份举手投足间拥有多大的权利。
莺语一直都是莺语，乔若颜无心改变她，却也使莺语因她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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