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又是在想什么!”
沈昭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慢悠悠地说道。
“这可不像你啊,十三爷。”
云礼听到她懒洋洋地语气,心里痒痒的,面上也忍不住带出柔和的笑容,“你喊我十三爷的模样真好看,跟别人都不一样。”
沈昭强忍着没翻个白眼。
云礼接着说道:“他们喊我十三爷可都是恭谨得很,哪有你这般敷衍的?”
沈昭无语至极。
“你还让我供着你不成?十三爷——”
“怎敢?”云礼连忙摇头,又悄悄伸手把沈昭的手握在手里,“是我供着你才对。”
沈昭嘴角止不住上扬。
云礼却忽然抬眸看向了窗外,声音略有几分飘渺,“阿昭,回来的路上我遇到刺客。”
沈昭一怔,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的事?你受伤没?”
她扭头想去看云礼的情况,却被云礼牢牢抓住两只手臂,面带笑意看着她,“没事,没有受伤。入了京畿重地后,我便想法子将暗卫尽数调过来,却想到竟会惊扰了旁人……”
沈昭却皱了眉。
“你之前不是说惠州府有人手,足以护你回京吗?怎么还要从京师调人?还是你——”
“莫要胡想!”云礼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惠州确实有人手,是承恩寺寂本大师交给我的,但是他们身份特别,我不敢让他们去入京畿地界。
原先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心里总有几分警惕,我的腿疾虽好,却不想让外人知晓,当然只得喊人,却不想……他们的消息收得太快。”
沈昭脸色微沉。
“又查出对方是什么人吗?”
云礼缓缓摇头,“我正让人在查,但那群人一见事情不可成,便都咬碎了藏在牙缝的毒药,动作迅速,根本来不及阻止,且衣着所用兵器亦无特点,显见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这来源太广泛。”
而沈昭担心的却不止此事。
云礼隐瞒腿疾之事,便是想韬光养晦。可对方如此轻易就知道了云礼的行踪,根本不敢小觑,那云礼南下养病之事,对方可有察觉?他们此次行动只是单纯地想杀死云礼,还是有别的目的?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慕容氏么?
可云礼眼下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又何苦赶尽杀绝?真要对付,也该是大长公主或者云道溪。甚至沈昭觉得顾钦玉都要比云礼有用,他们顾家之势亦不小。
何必缠着云礼?就因他是十三爷,或者哪一日会改成十三皇子?简直荒唐!
“那些暗卫你是从何处调来的?”
“别庄。”
云礼见她问起,也没隐瞒。
“我对外说却别庄养病,自然少不了护卫同行。且老祖宗亦忧心我在外头会遭人暗算,亦派人跟着。不过我南下之事是瞒着她的,所以除了自己身侧几个,其余人尽数安置在别的庄子。”
沈昭也是突然想起,才有一问。不过盯着云礼那别庄的人不少,或许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掉云礼,所以见有人行动,便跟着过去。倒不算奇怪。
“那这事你有告诉大长公主吗?”
“我不打算告诉他们。”
云礼摇了摇头。
“眼下是多事之秋,我不敢将这样的消息泄露半句,因此谁都不会通知。他们知道我的腿疾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早就习以为常。”
沈昭也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
想他刚回京,就遇刺。行事哪能不小心谨慎些?!
云礼见她神色凝重,便安抚似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心,对于此事我自有分寸,这么多年都躲过去了,眼下我自己拳脚功夫也不差,还能受伤不成?不过你身边的人太少了。”
沈昭微微一怔。
又听云礼叹了口气,“你对我来说这般重要,我真怕有那不长眼的,对你出手。你在身边也多放几个人罢。我记得你出门时,那赶车的不会拳脚功夫罢,你不如换一个。
养那么多人总归要用的。还有,出门的时候,原先跟着你的丫鬟就不必带了,换成我送过去的那两个。沈府里头有护卫,应该无人会那般大胆进府,但周围也要有防备才行。”
说得跟乱世一般。
“我会照做的。”
沈昭微微颔首。
云礼又偏过头去,仔细看她,忽然问道:“会不会觉得麻烦太多?”
沈昭难得没有打趣,认认真真地说,“我自己的麻烦事莫非比你少?想起窦家先前所为,未必就不会再对我出手。再说,在惠州时你亦看过我动手,寻常人哪能近得了我的身?”
沈昭见他面色稍缓,便连忙转了话头,“我此次见你,是有事想问的。你对慕容祗了解多少?”
云礼见她乍然提及慕容祗,倒是一愣。“好端端,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沈昭的脸色稍显凝重,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我府上的三姐……你可知晓?”
云礼自是有耳闻。
“是你四叔的嫡女?我听倒是听过,只是无甚特别之处罢。”
这大抵是外人的看法。沈昭摇摇头,眼眸愈发深沉,“若我所料不错,她应当跟慕容祗有来往。”
云礼脸上果然露出诧异来。
“你的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沈昭沉着脸,“你若是留意了,便可知晓沈昀其实同诚意侯府世子有不少来往,而他又同慕容祗有来往。”
“单只是这般么?”
“不止此事。”
沈昭想起沈昀所做的种种,不禁缓缓道来。
“你大抵不知,早在永明十一年时他们兴许便有来往。可记得那年慕容祗曾在静安寺后山遇刺?恰好沈昀当时也避人耳目去过。端阳宴时她亦打探过慕容祗之事,但若要嫁入皇室,沈府更属意慕容禛才对。
且那年七月,漕粮被淹,我之所以能迅速补救,便是因沈昀曾派人去过永济渠。随后,慕容祗便派人与韩廷贤商议,欲以此拉拢他。也正因此事,我才会起疑。”
她顿了一下。
“我觉得沈昀待在慕容祗身侧不单单是个官家姑娘那般简单。慕容祗瞧中她,或许不是为她的身份。”
云礼忍不住皱眉。
“照你这般说,这沈三岂非是……”
沈昭眸色沉沉。
“所以我才想找你询问一番。慕容祗那边我插不进人手,沈昀行事又多是独自一人,难以得知具体情况。”
云礼闻言,亦是若有所思。
“你这般说,倒让人不得不起疑。这两年慕容祗的势力扩张不少,很多事都像是未卜先知,下手快又准。可他身侧之人——我仔细瞧过,除了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两位长史,并无可用之人。
而那两位长史见识谋略虽有,可格局终究小了点,亦不像行事那般谨慎,且事事入微之辈。还有上次诚意侯之事,那分明就是内宅妇人的手段。”
沈昭却渐渐陷入沉思。
未卜先知……
像先前漕粮被淹之事,不就是未卜先知吗?还有慕容祗在后山遇刺,偏偏沈昀又避人耳目的过去,若无联系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慕容祗眼下势力很强么?”
“的确不容小觑。比起慕容禛要强上太多。要知道,郑贵妃的娘家可非林淑妃能比的,但是慕容祗仍可与他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压过之势,可不简单!
自诚意侯世子去世后,原来的二公子便承了世子之位,他可比原来那位要忠心得多,眼下诚意侯府尽是他的人。我向来不管皇储之争,可如今听你提及,才发觉事态严重。”
“那沈昀在这里头……”沈昭的眉头蹙了起来,“沈昀的确聪慧,可要说她有本事插手朝事……至少寻常姑娘是不能的。若无谋士大儒亲自教养数年,绝不会如此。
即便是你们,自小通读经史谋略,若无人细心教导,朝中那些纷扰的势力如何分得清?且所谓的算无遗策也只是因所知之事甚多,可据我所知,沈昀手底下并无可用之人。”
云礼亦是凝眉。
沈昭所言非虚,这世上本就没有无师自通之人,即便再如何聪慧,也不能完全算到这朝中之事,理清各派争端。还需有人指路才是。
“若沈昀真是那等聪慧之人,如今在沈家也不会是这般情形。且她接触的人也很奇怪,沈行谨在程党,程党扶持慕容禛,她若真想寻个皇子也该是慕容禛,而非慕容祗!这里头的蹊跷,我实在参不透。”
沈昭想起沈昀的那些动作,更是觉得古怪。
云礼亦是若有所思。
“此事确实要好好查一番。你盯着沈昀,慕容祗那般我也会尽快安插人手。原先我是疏于关注,才不甚了解,眼下既已知晓,只要留心,定能发觉异样。”
“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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