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曦见沈昭起身离开,不禁有些讶异,禁不住说道:“我参加了许多次宴会,还从未遇到衣裳弄脏的情况,怎就叫五姐姐碰上了?可真是倒霉。”
她摇头晃脑起来。
沈晏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胡说什么?左右不过是换件衣裳,有什么倒霉的?”
说着,她又忍不住往园子外头看去,眼下沈昭她们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了。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忧意,总觉得这衣裳脏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复又朝别人看去。
只见沈昳满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沈昀则是看向沈昭那边,一脸的若有所思。她的心更是沉了起来,是不是该通知谁,又或者派个丫鬟跟过去看一下?
可是这事——
是三姑娘带过去的,她能说什么?按辈分来讲,她还该唤对方一声表姐。若是没有差错,她这般冒冒失失,岂不是坏了情面?可若有差错,凭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做什么?
她看到孙析月还坐在原来的位子,显然是想等着沈昭回来。对方是韩家的长媳,又同沈昭关系好,行事起来总比她要妥当。
她随即同沈昀道要去同孙析月闲聊一番,接着就朝孙析月走去。
“韩大奶奶。”
孙析月听闻有些讶异,“六姑娘?”
沈晏便低声说道:“我见五姐姐一人跟着过去,怕是不太妥当。我身侧又无人手,韩太太可否派个人跟着过去瞧一番?”
孙析月忍不住微皱起眉头,沈昭身边还跟着丫鬟,有什么不妥当的?再者,这是程三姑娘领着去的。程三姑娘行事妥当在京师是出了名的。
可见沈晏一脸凝重,她心里也忍不住起疑,随即指派自己的心腹丫鬟见瞧一番。半晌后,那丫鬟却是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大奶奶,婢子打探不到沈姑娘去了何处。”
“打探不到是何意?!”
孙析月闻言,眉头一皱。
丫鬟连忙答了话,“婢子听程家丫鬟说,女眷们换衣裳都是在这园子外头的玉清堂,可婢子方才去看了,并未看到人影,守堂的丫鬟也说,没有人去过。”
一旁的沈晏听这话,脸色更是大变。她禁不住扯着孙析月的衣袖,哑声道:“韩大奶奶,五姐姐她……怕是出事了。”
孙析月脸色一沉,“说清楚些。”
“我……我也不知道。”沈晏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我只是觉得五姐姐她既然不见踪影,定然有什么事绊住了。”
这话说得前后不搭的,孙析月却不敢忽视,直觉沈晏知晓一些内情,却又说得不太清楚。她当即起身,欲往园子外头走去。
很多时候,她并不愿意麻烦夫家的人,可眼下,她却只能由自己的婆母出面,看能不能寻到沈昭。
哪知沈晏却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沉声说道:“不能喊人!”
孙析月被她说得一愣,随即坐了下来,“你这是何意?”
沈晏便低声说道:“我听说祖母想为五姐姐相看夫家,那人今日也来了花宴……”
说到这儿,她不禁赧然。
大抵是觉得这样的事太上不得台面。
孙析月却是瞬间了然,面上带上了怒意,“那人是谁?!”
“是刑部左侍郎府上的贾大公子。”
这人暴戾恣睢的名头不小,孙析月自是听过的,当即怒意更甚,“欺人太甚!”
她随即让人知会也来参加花宴的小叔,若是见到贾大公子定要拦下来,自己也起身带着丫鬟去寻人。
……
沈昭随着程瑜往外头走,心里头却忍不住思量起来。她并不觉得此事是巧合,若程家的丫鬟行事如此冒失,这花宴定是办不成的。那这丫鬟后头有谁?
可此次领她走的却是程家二房的姑娘,她方才来之时便听沈昀提及过,程二太太同大太太有旧。难不成大房也在其中插了一脚?如此倒能解释沈晏为何会清楚相看一事。
她原先只查到沈大太太往程家递了回帖,除此之外并无交际。可程家递了请帖,她作为沈家主母回帖是再正常不过的。并不能瞧出不妥来。
因而在花宴上相看一事,虽是老太太之意,她却打探不出还经了谁的手。可眼下看来……
但是大房会做出如此无德之事吗?
她顿时有点不确定起来。
析玉和松雪大抵都清楚事有反常,手里虽抱着东西,却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处,默默记下回去的路。
程瑜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闲聊起来,“我听闻五姑娘是才来京师不久,可过得惯这里的生活?”
沈昭闻言便笑了笑,道:“终究是我的家,倒是十分习惯。”她顿了一下,又道:“我见这花宴都是几位姑娘在操持,怕是累坏了罢。”
“倒谈不上累。”程瑜微微摇头,“我左右不过是跟着打打下手罢了,再者,家中的庶务总要学着打理。”
沈昭闻言,点了点头。
“我听六妹妹说,家中大伯母同令堂是同出一宗的姐妹,可是确有其事?这般说来,六妹妹岂不是要唤三姑娘一声表姐?”
“确实如此。”程瑜笑了笑,倒不觉得沈昭这话有何不妥。又解释起来,“家母同沈大太太是隔了一房的堂姐妹,按辈分来说,六姑娘是该我喊一声表姐。”
隔一房的堂姐妹?
这关系倒是有点远。
又说沈晏该喊她一声表姐,言下之意便是她从未喊过,是想说他们两家来往不密切吗?
沈昭的眼眸愈发深沉。
转眼便到了一座小楼前,楼前种着两个碗口粗的槐树,如今结了簇簇白花,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四周还种了许多别的低矮的草木,也是绿意盎然。
但是看上去有些清冷,并不像人来人往的模样。
程瑜却是神色自若,领着沈昭进门。“五姑娘便在此处换罢,我去外头等你。”
还未等沈昭回话,她便转身退下。
房门随之合上,传出吱呀地一声。
沈昭神色未变,析玉松雪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她们打量了一下四周,片刻后,松雪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姑娘,您看,此处——”
沈昭示意她们安定下来,又四处看了看,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房间。不过确实供人歇息的场所,桌椅,火炕,软榻一应俱全。
窗户还半开着,一眼看去就能瞧到外头的情景。
她不由得上前,仔细往外打量了一下,才发觉这座小楼竟是在流水边,还有一座九曲桥落在不远处,只是隐在树冠间,不仔细看根本瞧不真切。
两个丫鬟显然看到了桥的影子,脸色难看起来。
沈昭沉着脸,猛地把窗户关起来。接着又让两人上前,把屏风半折起来。先是让松雪守在窗边,然后让析玉服侍她换衣裳。
两人却都有些迟疑。
沈昭忍不住笑了笑,“总归要换衣裳罢。不必担心,动作快些便是。”
几人只好迅速动作起来。
不消多时,外头却传来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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