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达华雅阁,薄玉乔便瞧见小院儿中来来往往的数名丫鬟,当真是忙碌至极,见着薄玉乔之时,这些丫鬟登时便冲着薄玉乔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而后便道。
“奴婢给薄侧妃请安。”
听得此言,薄玉乔眸光淡淡,径直开口道。
“起身罢!”
话落,她也未曾在小院儿外头耽搁,径直跨过门槛,进了华雅阁。原香玉身边的一等丫鬟一为碧月,一位凝水。这名为碧月的丫鬟听得薄侧妃到了,自然是不敢怠慢,毕竟现下瞧着主子的意思,是要与薄侧妃联手,将那所谓的安府表小姐狠狠收拾一番。如若她此刻惹恼了薄侧妃,坏了主子的大计,恐怕日后便艰难了。
思及此处,碧月一张俏丽的面庞之上,笑意也更为浓郁不少,急忙上前几步,冲着薄玉乔福了福身子,随即便开口了。
“薄侧妃,我们主子此刻正与安府表小姐处于正堂之中,现下便由奴婢为您引路罢。”
闻言,薄玉乔登时便微微颔首,菱唇微勾,显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随在碧月身后,未过一会子便入了正堂之中。
将一迈入正堂,薄玉乔第一眼瞧见的自然不是原香玉,而是端坐于原香玉身侧的一名模样极为清艳的小娘子,那女子五官生的着实娇艳精致,但身上却透出了一股子清冷的意味儿,且初一打量,其凤眸之中蕴着温和之色,但细细察看一番,便会发觉易清澄凤眸之中的温和从未波动过,大抵只是为了掩饰其中的冰冷而佯作出来的罢!
这般冷淡的女子,便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安轻红,也许应当称这女子为易清澄,现下她着了一件儿宫缎素雪绢裙,墨发仅仅以碧玉钗给挽住,腕间一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瞧着晶莹剔透,仿佛能滴出水一般,着实不似凡物。易清澄面上粉黛未施,不过菱唇之上带着一丝艳红,显然是涂了胭脂。
如此打扮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然会显得极为寡淡。不过大抵是因着易清澄在佛前待了数年,如今身上也带着一股子出家人的超脱凡尘的意味儿,再配上这般素丽的打扮,着实不同于寻常女子,反正薄玉乔是半点儿也瞧不出易清澄如此二十有四了。
若薄玉乔身为男子的话,大抵也会因着易清澄周身透出的这股子冷傲气韵而心生征服的意思,但薄玉乔只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且她早先还清楚了易清澄或者说安轻红的身份。这小娘子的冷傲不过是流于表面,内里不过是一团腌臜,都能做出给人下春药一事,哪里跟清冷又半点儿关系?
薄玉乔心下暗讽,不过面上却未曾露出半点端倪,冲着原香玉轻笑一声,道。
“府中来了贵客,幸而原姐姐先将安府表小姐给招待了,否则以妹妹现下的身子,定然会有失礼数。”
正堂之中火盆子里燃着银霜炭,虽说未曾通了地龙,但依旧温暖如春,薄玉乔觉得略有些发热,便将身上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给褪了下去,而后便交到了杨枝手中,这才落座于八仙椅上。
听得薄玉乔所言,原香玉尚未答话,倒是易清澄率先开口了。
“薄侧妃不必太过客气,小女子也并非外人。”
易清澄这话说的真真是有些意思,她不是外人,难道还是内人不成?
薄玉乔与原香玉对视一眼,二人眉头皆是微微蹙起,她俩个虽说素日不和,但现下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可万万不能让这个所谓的易清澄占了便宜。
“易小姐如此说道,姐姐我真真是极为欣慰。你身为安府表小姐,称当今太后娘娘一声姑母也不为过,如今自是应当将瑞王府当成自己个儿家中,王爷便是你的亲兄长。”
话一出口,薄玉乔瞧见易清澄凤眸之中现出一丝冷光,心下便畅快的很。一旁落在主位的原香玉瞧见,倒也觉得这薄玉乔的伶牙俐齿有些用处,起码此时此刻,未曾落得下风。
易清澄好歹也是侯府出身的贵女,自小便是极重礼数的。即便此刻心下愠怒至极,但凤眸之中的冷色即刻便消失无踪,随即便勾起了一抹笑意,轻声道。
“倒也不止是兄长。”
说着,易清澄原本极为清冷的芙面,十分应景儿的现出薄薄一层晕红,便仿佛涂了胭脂一般,让其原本娇艳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美色,着实是极为难得的美人儿。
听得易清澄所言,薄玉乔心下倒也有些明了了,这女子如今尚未出阁,出口之言连半点儿忌讳也无,着实是个孟浪的。也怪不得她能做出那等腌臜事儿,真真是让人不齿。
原香玉此刻也被易清澄的说辞给恶心着了,登时凤眸一瞪,修剪得宜的指尖死死抠入黄梨木所制的八仙椅上,也幸而这八仙椅结实的很,否则现出划痕便难看得紧了。
“易小姐如今客居安家,到底也是有些不便。姐姐我听闻易小姐是江南人士,不知何时返乡啊?”
比起薄玉乔的言辞,原香玉倒是直接许多,恨不得易清澄不堪受辱,径直离开京城,也省的碍眼。原香玉与薄玉乔都自称姐姐,无非便是欲要在位分上压易清澄一头,省的这小娘子真将自己个儿当成正妃看待了!
易清澄此刻也着实恼怒的很,不过她现下的身份并非忠勇侯府的大小姐,不过便是一个客居安家的表小姐罢了,自然是不好大发雷霆。若是开罪了瑞王府之中的两位侧妃,即便有太后相护,依旧不好解决。毕竟原香玉可是靖国公府的嫡女,万一惹怒了靖国公府,使得几家共谋的大计生出岔子,即便她死上数回也不够赔的。
易清澄微微低垂眼帘,而后轻叹一声,方才开口说道。
“江南乃是伤心地,清澄也并不打算归去了。且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自然是极为繁华的,留在此处虽说有些唠扰姑丈,但清澄仍旧乐不思蜀。”
话音将落,正堂外头又传来了一道略有些尖细的声音。
“荷夫人到!鸾夫人到!”
听得孙清荷与王鸾都到了这华雅阁,薄玉乔不由微微摇头,倒觉得分外热闹,如今这华雅阁正堂之中,除了楚铮与苏醉月之外,余下有些分量的人都到了此处,看来这易清澄还真真是不简单,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孙清荷与王鸾一前一后迈入了正堂之中。今日孙清荷这小娘子打扮的倒是分外艳丽,面上薄施粉黛,红唇似火,着了一件儿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外头罩着八团喜相逢厚棉八团喜相逢厚棉镶银鼠皮披风,发间的金步摇微微轻晃,着实是极为华贵。
而王鸾却并不如此张扬,蓝色的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外头一件儿织锦皮毛斗篷,墨发梳成凌云髻,插了一支宝蓝点翠珠钗,虽说并不如何繁复,却也不会失了礼数。
王鸾与孙清荷模样生的自是不差,且都是大家出身,气度自是极好。因着现下薄玉乔与原香玉都是侧妃的身份,而王鸾与孙清荷仅仅是侍妾罢了。二人冲着薄玉乔以及原香玉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却掠过了易清澄,毕竟易清澄只不过是个未发嫁的小娘子罢了,即便年岁最长,身份不够便压不过旁人。
“二位不必多礼。”
虽说薄玉乔一想着孙清荷与楚铮生出的那等腌臜事情,心下便有些不虞,不过她此刻也未曾冷了脸,否则众人闹的不好看,平白让易清澄看了笑话,可便不妙了。
王鸾与孙清荷一齐落座与薄玉乔下手,便有丫鬟上来奉茶,闻到那股子清香的滋味儿,薄玉乔便知晓华雅阁备着的是上好的银山毛尖。因着有孕的缘故,薄玉乔素日便不用茶汤,现下到底也是有些发馋,便深吸一口气,细细的嗅着这股子诱人的茶香。
有了王鸾与孙清荷二人,原香玉这一方口舌倒是更为利落了,三两句便将易清澄挤兑的面红耳赤。如今易清澄也顾不得什么涵养,登时便冷笑一声,讥讽道。
“不过便都是一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侧妃侍妾,往难听了说与通房有什么差别?即便产下了孩儿,也只是庶出罢了!”
听得这话,薄玉乔不免也有些哭笑不得。将才她便只顾着嗅着茶香解馋罢了,也未曾听得原香玉到底是如何挤兑易清澄的,怎的现下连她都给牵扯其中了?
此时此刻,正堂之中众人面色皆难看的紧,孙清荷最是耐不住性子,毕竟近日以来她握着掌家权,掌管府中庶务,也着实是有些飘飘然,如今被易清澄一句话将表象戳破,自然是羞恼不已,当即便反讽一句。
“你又是什么身份?若非有太后庇拂,一个身家不显的小娘子不过便是破落户儿罢了,还欲要入瑞王府,真真是异想天开!下作东西着实是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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