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连绵的大火,将半个天空烧的通红。原本蔚蓝色的天空被一片浓重而诡异的深紫笼罩。
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红墙青瓦的宫殿已不复往日的宁静,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火光。
耳边回响着猛烈的风声,这是卷着火焰的强大气旋产生的呼啸。鼻端缭绕着烧焦的气味,这火烧火燎的烟气读的人胸口憋闷。
这里是……
这里是皇宫,皇宫着火了。
这里真热啊!人的好像身体里的水全都榨干了一样,再多待一刻就会点着,然后整个人都烧起来,连一点灰烬都不剩下,就像墙角那个倒在地上的宫女一样。
那跑吧,离开这里,外面就是生天啊!可是,他也不能跑出去,因为出去会被那些杀红了眼的人如切瓜砍菜般剁碎,外面那人狂笑还在继续,他狂笑一阵就高声痛骂!骂得畅快淋漓,也断了所有人的生机。
赵祯站在一片焦黑的空地上,四周皆是滚烫的砖瓦和噬人的火舌,还有那些伺候他的宫人的尸体。他直愣愣的看着将他团团围住不断逼近的烈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突然,一只带着玉镯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紧接着一件浸了水的湿衣披在了自己的头上。
“益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眼前的烟雾四散开来,手的主人转过头对他微笑,虽然她鬓发凌乱,脸上沾了很多炭灰,可依旧温婉恬淡,美丽得不可方物。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浑厚的怒吼:“赵元钦!你还要杀死多少人?还不束手就擒?!”
女子闻声漾起欣喜的笑容,她牵起自己的手,声音冷静而沉着,“抓紧我,我们一定能够出去!”
赵祯呆呆的看着自己幼小的身躯,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说不出话来。突然,一根木柱被烧断了,着火的房梁“轰”的一声塌下来。
女子果断的将赵祯一把推开,自己却避之不及被压倒在地。
赵祯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小小的胸口不断起伏。他拳头握得死紧,稚嫩的哭喊终于脱口而出:“兰姨——”
随着这一声哭喊,犹如炼狱般的世界就此轰然坍塌。
赵祯大喊一声,终于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他霍然坐起,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
“皇上,您怎么了?”身边的女子也醒了,她连忙坐起来,柔荑轻轻的抚着皇帝的胸口给他顺气。
“可是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臣妾在您身边。”温暖的手拿了帕子,一下一下的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
赵祯深深呼吸几下,努力镇定下来,捉住那只柔软的手,自己擦拭。
这是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午夜梦回,他还是想起来了。
是啊,他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的忘了呢?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这条命是兰姨换来的呢?
“皇上,可要臣妾传召太医来?”
“不,不用了。”赵祯回过神来,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朕没事,不过是魇住了。”他推开被子,披衣下床来:“出了一身大汗,朕且去沐浴一下。皇后你接着睡吧。”
“陛下!”曹皇后目送皇帝离开,拢了拢披散的头发,也披了衣裳靠在床边。皇上这是怎么了?
赵祯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回忆着方才的梦境。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东京曾经遭遇过一场浩劫,原因是九王爷赵元钦举兵反叛。
赵祯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促使一向懦弱的九王倾全府之力进行逼宫,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了席卷大半个大宋的瘟疫,以他手中的势力原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更何况,帝王为了防范宗室叛乱,早已将所有近支亲王的世子接到皇宫中,美名曰接受宗学教育,实际上是作为制约他们父兄的质子。
九王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王妃过世多年才纳了个小妾。所以,他这一支子嗣艰难,膝下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女,送进宫的是他和王妃唯一的儿子。他怎么敢在独子在皇宫的时候叛乱,难道不怕皇帝迁怒吗?
不过,那时候,他也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见到那个比他大八岁的世子了。九王世子长得酷肖其母,性子又和他父亲一样温顺。
只不过在这深宫之中,性情温顺便意味着你好欺负,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被父兄送进宫来做人质的“世子”,连宫中贵人养的猫狗都不如。除了要应付宗学师傅们课业上的刁难以外,随便一个宫女太监,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拿他们出气。
赵祯无意中摸了摸自己左边的耳朵,要不是遇上了母后,弱小的他怕也是被欺负的一个吧。他能遇上刘娥也是无意中借了旁人的力,那人就是十二王爷赵爵的正妃——兰妃娘娘。
和别的王爷不同,赵爵年纪轻轻便建有不小的军功,且他性情耿直手中又握有很大的军权,所以没人敢要求他送子进宫,当然那时候他还年轻,没有子嗣。后来,赵爵迎娶王妃,两人如胶似漆还不过三个月,辽军压境,皇上派遣杨家、八王和十二王出征。
刘皇后素来和兰妃交好,她见王府中人丁稀少,物事都不齐全,王妃又怀了身孕孤单寂寞,就将她接进皇宫来同住。
赵祯就是那时候,在御花园撞上赏花的兰妃。
不久,他被刘皇后和兰妃接到身边抚养,感受到了久违的亲人之间的温暖。兰妃给赵爵生了个儿子,赵祯便多了一个逗弄弟弟的消遣。
九王叛乱之时,他那做皇帝的伯父又犯了偏头疼,躲在深宫中不肯出来。不得已之下,刘皇后挺身而出闭门拒贼,一直和乱军对峙了十几天。谁知九王居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挖了一条地道直通深宫,还在宫里放起火来。
烈火中宫人们四处奔逃,赵祯和兰妃她们走散了。他和一群人被逼到一间着火的宫室里,原本以为就要就此往生。没想到,兰妃竟然独自一人前来救他,最后还为了救他被压倒在房梁下面。
等到班师回朝的赵爵派兵搬开房梁的时候,半身已经烧成焦炭的温婉的女子只来得及说出一句“护着益儿……还有宝宝……”便香消玉殒。
泪流满面赵爵抱着兰妃的尸身,仰天长嚎!
兰妃原本已经逃离了叛军的势力范围,却因担心走失的赵祯孤身折了回来。那一场大火之后,再也找不到世子跟王妃所托婢女的踪迹。
赵祯伸出双手捂住面孔,任凭滚烫的泪水从指缝滑落,滴在热水之中。
他怎么能忘?!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忘记?!
如果不是他,兰姨就不会死,叔父也不会失去爱妻和孩子。如果不是兰姨最后的嘱托,叔父也不会放着爱子不寻留下来帮自己。
他对不起兰姨对不起叔父,也对不起那苦命的弟弟。所以,他只好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国家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让流落在外的弟弟至少不必受战乱流离之苦。
“陛下。”陈琳来到隔间外轻轻的敲了敲门,陛下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
“什……么事……”赵祯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陛下,有加急密报。”陈琳平稳的回复道,“是那位爷派人送来的。”
“朕马上就过去。”
隔间内洗浴的声音加速了,不一会儿,赵祯便唤人进去伺候更衣。
坐在御案之后,赵祯看着桌上的密信神色松弛了一些,不过眼眶还是红红的。
“他近况如何?”赵祯问道。
案前单膝跪着的黑衣人回答道:“主上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
“很好,你下去休息吧。”赵祯点点头道,“等朕拟好了回信再给你带回去。”
“是。”那人跟着陈琳出去了。
赵祯又低下头,近乎贪婪的琢磨着密信上的每一个字,其实也不过九个字:
“巩县异徒已诛,勿念。珏。”
珏、爵同音,可赵祯觉得这个美玉的“珏”字更加适合叔父。当下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封入信封中人送出去。回头一望,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派人送来皇帝的朝服,赵祯这才意识到皇后也一直没睡在等他。他微微合上双目,心中有些内疚,曹皇后是位贤内助,很识大体,这大概就是母后选中她原因吧。只是,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勉强不得的。
赵祯叹了口气,洗漱更衣。还有两天就是和夏国的擂台比试了,今天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又是早朝的日子,开封府里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大人上朝的事情了。
公孙策眯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啜着小米粥的御猫大人,现在是什么时辰,这只猫不是应该在窝里呆着吗?
“田七!”公孙策叫道,不错眼的看到御猫大人的肩膀微微抖了一抖。
“哎,师傅!”田七很狗腿的跑了过来,“您叫我啥事儿?”
“昨晚展大人的药,你可盯着他喝了?”公孙策问道,眼睛依旧盯着某猫。
“呃,这……”田七搔搔脑袋,“昨儿我去的时候,展大人正跟白大人他们几个商量事情呢,叫先搁在一边。我看他们挺忙的,就放下碗走了。怎么……”少年嘴角抽搐,哎哟,我的药王爷啊!好大一只红皮猫,怎么刚才他就没看到呢……
“去药房,按方子再煎一副,马上!记得不用放甘草了。”公孙策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先生先生,有话好好说!”展昭慌忙放下碗擦擦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今日展昭有事必须向陛下禀报,先生饶了这一回吧。”
“饶你这一回?我都饶了你几回了,前天溜出去巡街的是哪个?!”你个小没良心的!
“前天那是去得月楼寻公主。”某猫的尾巴甩啊甩啊,就差双手合十作揖了。
“五天前南清宫?”装什么可爱无辜啊你?
“那是八王爷有事找我……”这个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把你折腾得活蹦乱跳的我容易吗……
“最后一次啊,先生。我保证回来就待在房里躺着,哪里都不去!”猫大人拍拍胸,一副你要相信我的样子。
“不信。”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向没信用。
黑着脸的包大人路过,正色的打断了两人的别扭:“公孙,别闹了。正事要紧!展护卫,我们走。”
公孙握拳,包黑子你!你你你!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
“先生我先走了,药我回来喝!”有了靠山的大胆猫就这么开开心心的跑了。
留下公孙策一人在堂中制造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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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赵祯原名赵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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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前台没有显示,我再刷一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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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中~~我的娘啊,好大一堆虫子,看着真碍眼,小修了一下!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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