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厅堂的时候,白玉堂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看到走在公孙先生身后的展昭,他皱起了眉头,用膝盖想想也知道这猫肯定会跟着过来!算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好过他自己跑出去。
包拯一进来,全部的注意力就被白玉堂身边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白衣青年给吸引过去了,还未开口询问就看到那人倒身下拜:“草民白芸生见过包大人。”
白芸生……姓白?难道是白义士的亲人,他怎么会来到此地。
“白公子请起。”包大人缓步走到首座落座,随手一挥,温和的说道,“大家都坐下谈吧。”
“谢包大人。”众人纷纷落座。白玉堂和公孙先生一边一个,拉着摇头苦笑的展昭坐在包拯下首的椅子上,白玉堂还细心的取来一个软垫放在靠背上。
“猫儿,小心。”他淡淡的说道,那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白芸生好奇的看着二叔忙东忙西,也趁机仔细打量了这位闻名久矣却一直无缘相见的“御猫”展大人一番。俊逸出尘,温润如玉,以及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傲骨,展昭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脸色好像苍白了点。
“白护卫,”包大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容禀。”白玉堂将怀里的纸条呈送给包大人,缓缓开口,将此行的经过一一道来:
得月楼的老板邵安三日前已经离开茶楼,他离开前拜托合伙人白芸生打理茶楼生意,还将一个人留在楼中,请白芸生适时交给开封府。白玉堂查看过,那人似乎遭受过严刑拷打,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楼中帮佣的掌柜和小二均不知此人来历,只知道这人某一日突然出现在楼中,邵安吩咐要好生照料。
“哦?此人现在何处?”包大人捋了捋胡须,脸庞微侧,看到白芸生正襟危坐,神色甚是坦然,似乎对此事一无所知。
“人我已经带回来了,现在安置在耳房之中。”白玉堂道,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将有人跟踪说出来呢。
“有劳白护卫。”包大人说道,目光从公孙先生脸上滑过,后者会意的起身出了大厅。
“白公子何时来的汴京?”包拯目送公孙策离开之后,转向左边下首的白衣青年。白芸生起身回礼,落座后款款将来汴京参加礼部试的事情说了一遍。
包拯似乎心情很好的考校了一番青年的课业,赞许的点点头:“白公子年纪轻轻就便有如此学识,前途不可限量啊。”
“前辈谬赞,晚生惭愧,大人唤我‘芸生’便是。”白芸生起身长揖。
“芸生何须自谦。礼部试将近,大意不得,你可要好生准备啊。”包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玉堂,接着说道,“听说你在聚仙楼落脚,本府觉得不是很妥。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暂时留在开封府,也好同白护卫一叙天伦。”
白芸生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芸生写过包大人。”
“白护卫……”包拯冲白玉堂点点头,那人便起身拱手,携同白芸生一起出门,想是为他安排休息之所去了。离开前眯起双眼,小声警告他家御猫大人,别乱来,等他回来接。
于此,展昭也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大人,您留下芸生,是否担心他会受此事牵连?”展昭看着若有所思的包大人问道。
“嗯,”包拯打开那张纸条,仔细辨认笔画的走向,“事关公主,我等都得小心谨慎。”
这时公孙策一边擦手一边走进来。
“怎么样?”包拯抬头问道。
公孙策走到展昭旁边,提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水一气喝干,半晌才捏着杯子皱眉道:“很不好。”那人几乎不成人形,身上的皮肤没一处好的,五脏六腑也都破损的不成样子了。
“行刑的人是个畜生!他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他昏睡不醒的原因是有人给他下了‘沉梦’。”公孙策放下茶杯,展昭体贴的为他蓄满。
“沉梦?这并不是什么□□啊。”展昭道,沉梦药性同他的名字一样,并不是一种□□,而是让人陷入昏睡的安神药。
“如果不是这‘沉梦’的效力,那个人恐怕早已死了。”公孙策这次倒是坐下来慢慢的喝,“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被人严刑拷打成这个样子。救他出来的人见他濒死就给他下了这药,暂时延长他的生命。一旦药性解除,这人也就走到头了。”他抬头看着首座的包拯,这个人肯定能带来有用的信息,大人要怎么做呢?
包拯思考了好一会儿,沉声问道:“他真的救不活了?”
公孙策双手一摊,摇摇头:“哪怕是神仙都救不活。如果不解‘沉梦’,他还有半个月的寿命。如果要他醒过来,以我之能也只能让他清醒一个时辰。”公孙策的医术是不可小觑的,太医院的医正都比不上。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比他好,也许那个“医仙”能让那人多活几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就请先生让他醒过来吧。此人定有邵安的消息,事关公主也只好如此了。”包拯扶着旁边的圆桌站了起来。不是他狠心,此事不了,官家那里交代不得。
展昭跟着站了起来,公孙策见了撇撇嘴,什么都没说的扶了那人一把。
“哦,对了。”公孙策一拍手掌,“忘了说,之前皇宫里的迷药跟这‘沉梦’是同一个路子的。”那个迷药的药效真是了得,中了迷药的几人中也只有那名侍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其他人都还在呼呼大睡呢。那这是不是能说明,两者之间却有关系呢?
耳房内,在公孙先生金针度穴之下,那遍体鳞伤的人渐渐醒了过来。他一睁开双眼就警惕的盯着给他施针的人,黑瘦得如同鸡爪一样手居然一把捏住了公孙策的手腕。
“这里是哪里?!你们把我师弟怎么样了??!”他焦急的问道,喉中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
公孙策轻轻将他手拿开,温言道:“这里是开封府,我是师爷公孙策,我们没有看到你师弟,你可需要我们的帮助?”
“开封府?”那人深深喘了一口气,“真的是开封府?我要见包大人!包大人在哪里?!”
包拯这才从公孙策身后转出来,沉声道:“本府在此,你可有话说?”
黝黑庄严面庞,那无人能够假充的正气,果然是清正廉明、铁面无私的包大人。那人眼中泛起一阵水汽,一撑床榻就要坐起。
公孙策忙轻轻按住那人的肩膀,说道:“你省省力气,躺着回话吧。”
那人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下,恍然失笑道:“公孙先生,我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他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精神居然格外健旺。
公孙策怜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包拯接口道:“你若有冤屈,只管向本府说明,本府自会替你查明真相。”
“呵呵……”那人轻声浅笑,再抬起头来双目居然炯炯有神,“既然如此,那就不浪费时间了,小可丁原,是参与修建先帝陵墓的工匠之一。包大人请坐,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呈报给皇上。”
房中三人均是一凛,那人双目灼灼,一字一句道:“夏国有意窃夺‘天书’危害我大宋江山!”
白玉堂找到展昭到时候,那人跟在包大人身后从耳房出来。
“展护卫、白护卫,本府马上要进皇宫一趟,你二人随我一起去。”包大人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去自己屋子里换官服。
白玉堂纳闷的望着包大人的背影,一伸手拉了展昭的手:“嗯,脉象还好。猫儿,大人为何这么晚还要入宫?”
展昭轻轻扯开他的老鼠爪子,神色凝重道:“玉堂,你确定芸生对邵安之事丝毫不知情?”
“芸生不会骗我。到底出了什么事?”白玉堂皱眉,他一向都对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侄子很放心,那人沉稳冷静,非常可靠,身为儒商最懂得怎么趋利避害。可是,看猫儿的表情,怎么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展昭抿了抿嘴唇,垂下目光,低声道:“芸生和邵安合伙开茶楼,而邵安又是劫走公主的最大嫌疑犯,大人担心芸生牵涉其中,皇上会为难他。”
“应该不会,他确实一无所知。如果我们能尽快抓到邵安,芸生就不会有事了。”白玉堂安慰道,没想到猫儿他们这么关心芸生。刚才三哥还在院子里嚷嚷什么包大人软禁他侄子呢,好在芸生懂事没当真,又有四哥开解。
这时包大人也穿好官服出来了,众人急匆匆的赶往皇宫。路上,白玉堂又感到之前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展昭和他对视一眼,彼此都提高了警惕,所幸一路无事。
御书房中,包拯独自一人向皇上禀报调查结果。
“这么说,最有可能劫走公主的人就是这个邵安了?”赵祯端坐于御案之后。
“是。”包拯回禀道,“升国公主下降前将一张字条交给白护卫,上面写着“得月楼”三个字。后来,臣又询问了大婚前夜在翎公主寝宫外巡视的侍卫,得知当晚升国公主曾来探望翎公主,那时公主已经安歇了,所以两人并未见面。然而,升国公主的侍从似乎看到一道人影飘入翎公主的寝宫,本欲呼唤侍卫们相加搜查,却为公主所阻。后来,升国公主又以送行为由,调走了寝宫外面的侍卫。虽然当晚见到人影的侍从已经随公主陪嫁到夏国,但仍然可以推断出,当晚确实有人潜入翎公主宫中,而升国公主认识潜入的人,并且为他们作掩护。在得月楼中和两位公主交好的人,就是老板邵安。”包拯有意略过白芸生的事情不提。
“好个大胆刁民,竟然敢劫走公主。”赵祯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翎翎和得月楼老板交好他也知道,可没想过会造成如此结果,“他现在人在何处?!”这个混蛋,居然在翎翎沐浴的时候用迷药劫走她,他安得什么心?!
“早已逃去无踪。不过听他店里的人说是往南边去了。”
“既然如此,包卿,马上发下海捕文书,捉拿邵安!”
包拯听得此言用躬身说道:“皇上息怒,臣还有一事禀报,也同邵安相关。”
“说!”
“邵安离开前曾嘱咐下属将一人送往开封府。”包拯抬头,看到赵祯惊讶迷惑的目光,“那人是曾为先帝修建陵寝的工匠,正是祥符县失踪者之一。”
“哦?”赵祯从御案之后走出来,问道,“包卿为何不将他带入宫来?”
“臣无能,”包拯沉痛道,“此人遭受夏国人严刑拷打,到达开封府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在说完事情之后已经过世了。这是他的供词。”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扎呈上。
赵祯一把抓过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竟然觉得脚下有些站不住了。
“这……这……”他伸出一只手撑着御案,只觉头昏眼花难以自制,“果真如此,春妮危矣!”
“什么?!”包拯错愕抬头,门外的白玉堂和展昭也不经召唤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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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代替赵翎嫁到夏国去了,所以“升国公主”的封号现在是她的了,对赵翎的称呼就变成了“翎公主”。
为啥我写到“无人能够冒充包大人”的时候会觉得好笑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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