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五分、三七一钱、川贝母二分、佛手三分、木香二分、积壳二分……再加上粳米一两,公孙策将准备好的药材食材放入煎药的银吊子用文火慢慢熬制起药膳来。
种下舍心藤后,展昭足足昏睡了一天,胸口在灵药作用下勉强不再渗血的伤口和舍心藤生长带来的疼痛让他睡得极不安稳,但即便是这样,当他醒来看到公孙策不眠不休照料他敖红的双眼,依旧歉疚的道歉。看着他虚弱的问自己能不能帮他隐瞒种药的真相,公孙策本来铁了心绝对不答应他,但是尚风悦的再次出现让他不得不改变这个主意。
无视展昭刚刚醒来虚弱不已的身体,尚风悦将刚从卢夫人手上得到的药喂入展昭口中。公孙策认得,那是唐门六大剧毒之一——极致,唐门□□,毒性惨烈,往往将人折磨得苦不堪言,情愿一死了之。服下极致的展昭很快感受到剧毒随着血液流窜全身,但是经历了不久之前“种药”的折腾,他已经没有丝毫力气挣扎了,公孙策和尚风悦这两个文弱书生,一头一尾分别按住他的双肩和膝盖就能轻易阻止他的行动。幸好疼痛的时间没有之前那么长,半个时辰之后,展昭再一次昏死在公孙策的怀里。
公孙策默默无言,他妥协了,展昭有他自己的骄傲,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虚弱无助的样子,也不需要白玉堂为他的这般付出有什么表示。这是展昭自己的选择,他不需要人感激,也不想让人在他痛苦的时候表示同情,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关心在乎的人为他的选择痛心。好吧,孩子,如果这是你无法摆脱的执念,那就让我助你达成心愿吧……
于是,公孙策冷静的按尚风悦的吩咐,在两个时辰后用金针将展昭唤醒,喂他喝下一碗补气生血提神的药剂,让他和尚风悦去医治白玉堂;于是,公孙策冷静的用饱蘸墨汁的狼毫在给包拯的书信中写下“一切安好”的话语,并打发马汉回开封保护另一个展昭绝对放心不下的人;于是,他翻遍医术,亲手准备药材为展昭准备养身的膳食,只是希望能让这个孩子受到的伤害能够少一点。
“公孙先生,您的粥好像火候到了……”刚刚进来端白玉堂的药的清风看到公孙策愣愣出神,好心提醒了一下。
“哦,对!”公孙策麻利的将粥倒入碗中,和清风一起出了厨房。
“公孙先生,展大哥的脸色好像一直不大好啊,是不是累着了……”清风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温和的人,也永远不会忘记展昭救他时候展现的风姿。
“也许吧……”
“他几乎也没吃什么……”
“唔……”
“先生一定要看着他多多休息!”
每隔四、五天就要服用剧毒炼药,然后还要用内力将转化的药力输入白玉堂体内,替他调理脏腑、打通淤塞的经脉,脸色怎么可能会好……公孙策苦笑,虽然展昭的身体似乎渐渐适应了炼药的过程,服药时已经不会再痛晕过去,但那始终没有恢复的食欲让人担心不已,展昭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公孙策只好弄些药粥勉强补充他的体力。
谈话间已经到了白玉堂修养的屋子,推开房门,看到卢方夫妇、徐庆还有尚风悦围在床边,坐在白玉堂身后的展昭想是已经结束治疗,正缓缓收功调息。看到展昭收功,尚风悦上前起出白玉堂身上的几根银针,把了一会脉象,满意的点头微笑。
白玉堂慢慢睁开眼睛,将治疗前放在一边的从不离身的玉佩重新挂到脖子上,掩上衣襟,活动了一下久坐之后有些酸麻的四肢,转身担心的看着仍在调息的展昭。这猫儿,好憔悴……
“前辈,我五弟怎样?”卢方上前问道。
尚风悦微笑道:“情况甚好。”
众人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徐庆咧开嘴笑道:“就说咱老五福大命大,什么破毒都还害不了他!哈哈!”
“别高兴的太早,”尚风悦瞥了徐庆一眼,冷冷补充道,“他还没有全好,要解‘无常’之毒,需要半年的时间。”
“什么?!”徐三爷瞪大了双眼,“都治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好?!”
旁边的清风“扑哧”一笑:“我说徐三爷,你当中了毒推推后背就百毒不侵了?那天底下就不需要大夫了。”
卢夫人也笑道:“老三,你没听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么,老五这次多亏遇上了医仙前辈!”
徐庆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道:“好好,我徐老三没读过什么书,老是说错话,那个,你别计较啊!总之,谢谢你救了我家老五!”一边说一边向尚风悦作揖不止,众人又是一番调笑。
对于众人的言语白玉堂全然不理,一心一意只盯着眼前这只猫。这些天除了治疗之外,他很少见到展昭,之前是他手足无力下不得床,后来他终于能够慢慢的在院子里散散步,但依旧见不到展昭的人,不但见不到展昭,连公孙先生也很少看到,大嫂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问经常来诊脉的医仙只得到一个“种药”的答案。展昭看上去很疲惫,每次治疗结束之后总是匆匆离开,来不及跟自己说上一句话,这使得白玉堂很不安。
看着眼前瘦的连指头都细了的人,白玉堂心头一疼,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展昭的脸。不想展昭晃了晃身子,竟然倒向一边,白玉堂一惊之下一把将展昭揽入怀中轻声呼唤:“猫儿,你怎么了……猫儿……”
尚风悦立马坐到床边为展昭把脉,众人也围上来了。
皱了皱眉头,医仙用一枚银针轻刺展昭的人中穴,过了一会儿,展昭轻轻□□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白玉堂焦急的问道:“猫儿怎么了!”尚风悦蠕动了一下嘴唇,正要开口,展昭轻轻的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你的话我不信”白玉堂道,转而盯着尚风悦,眼神中有一丝寒气渗出。
“让开,”公孙策的声音比白玉堂眼中的寒气更胜,挤开床边的尚风悦,将展昭揽入自己怀中,慢慢喂他喝下温度刚好的药粥,四周突然变得安静无比。
将空碗放到一边,悄悄揉搓展昭背后几个止吐的穴道,公孙策慢条斯理的说道:“展护卫对于园艺并不熟悉,这些天照料那些名贵的草药食宿不定,再加上多次为白义士运功疗伤,一时虚脱是正常的。你,”公孙策冷冷的看着白玉堂,“凭什么不信他。”
白玉堂有些手足无措,印象中公孙先生是温和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他欺负猫儿制些让人头痛的药丸恶整他,但从没用这么冷的眼神看过他。白玉堂心中慌乱:“公孙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先生、玉堂,我真的没事……”展昭轻轻坐起来,微微笑道,“其实,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展昭今天……粒米未进……才会……有些眩晕……”
“哈!”徐庆笑了,“原来这小猫是饿晕了啊!哈哈!”笑了一会儿没有人响应,他有点尴尬的闭上了嘴。
“怎么,真的不相信我啊?”展昭无辜的耸耸肩,“我的信用就这么差啊,真是没天理啊……”
尚风悦懒懒一笑:“怎么会,至少我那些花花草草你照顾得很好。”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展昭之前受伤损了些气血,近来日以继夜的照料我的草药,有些营养不调,再加上运功疗伤体力消耗过渡,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白玉堂将信将疑的看着展昭眼下的青影,握着他的双肩道:“猫儿,你真的没事?”
“白玉堂你很啰嗦耶!”
“还不是你的信用太不好了,让我心有余悸啊!”
“难道你要我收拾你一顿才相信我没事么?”
“打就打,白爷爷正闷得慌!”
“你!算了,趁人之危,展某不为。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一只病老鼠……”
“展小猫,你说谁是老鼠?”
“锦毛鼠不是鼠?”
……………………
看到这一猫一鼠像小孩一般斗嘴,众人只觉得满头黑线,一时间,刚才压抑的气氛消失无踪。
嘴角抽搐了一下,公孙策从后面握住自家小猫只想挥过去的爪子,半拖半抱的将展昭扯过来:“好了,小昭,还有好些草药没处理呢,再闹下去别想我帮你!”心中一酸,傻孩子,这样挣扎,伤口,不疼么……
“哼!”一猫一鼠同时扭头。白玉堂气呼呼的躺倒,将被子蒙在头上。
卢夫人忙爬上床去给他扯下来,扯了半天扯不动,嘿,这小子长力气了!叫过丈夫和三弟帮忙,臭小子,要闹也行,不过你先给我起来喝药!清风一手端药,一手握嘴,在一旁偷笑不止。
勉强避开过来收拾白老鼠的三人,展昭借着公孙策的手站起来,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白义士你好好休息吧。”公孙策向忙做一团的众人点头,“我们先走了……”
扶着展昭走到门口,尚风悦开口说道:“公孙先生和展昭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
公孙策转头微笑:“学生记得,有劳尚先生关心。”
“今晚,尚风悦会来看看药材生长情况,请准备一下。”
公孙策没有回答,展昭笑道:“是。”
二人离开,没有看到身后尚风悦复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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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小猫啊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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