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喀日勒骇然,眼底里光星闪烁,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
看在眼里的冷潇雨心有满意:满心绝望一意求死的人会将秘密带到坟墓里,可忽得一丝希翼,甚至视他为唯一可求助之人,还有什么不肯说的。
“还需要我动手吗?”冷潇雨冷冷睇着他,“你身中尸毒,虽服过压制的药物撑着这十几年不死,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横竖就这一两天的事,看在你是巫屠最器重的大弟子份上,我不动你,让你安安静静的去死。”
“别走!”
身后声音急切,夹着悉悉索索挣扎起身声音。
拂袖而去的冷潇雨停了脚步,却未回身。
“我没有害师父!”
冷潇雨回转过身,只眸色淡淡的看着他。
“我诈死是逼不得已!”喀日勒猛揪住自己乌糟糟的头发,脓污的脸虽看不出表情,那深重的痛苦气息却从身上散发出来。
巫屠失踪的前一夜,独自在“大巫屠”生前的毡房里呆了很久,出来后,心事重重愁眉不解。
之后打发走了十几个跟着他行祭祀之事的萨满,只带着座下的六名弟子去往他与神灵沟通清修的场所——天墟场。
喀日勒觉出他神色有异,犹豫着问出了声,巫屠却欲言又止,终挥手让他出去了。
心忧巫屠的喀日勒极是不放心,便守在门外静等着里面的吩咐,结果不知何时他竟睡了过去,待醒来后,已是天已放亮,晨雾渐散,而巫屠,正站在他眼前,满脸怜惜的看着他。
之后似乎已心有轻松的巫屠让他和另五名弟子先去用食,自个则在石室里为“大巫屠”绘写生祭石……
谁知,待用过食的喀日勒再去找巫屠时,只看见地上未绘写完的生祭石……
自此,巫屠莫名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第二日回到巫屠毡房所在驻地的喀日勒骇然的发现自己突然口鼻窜血,另五名弟子几日之内也接二连三的病倒死去……
巫屠失踪,六名弟子病的病死的死,他们被邪祟上身的传言四起,一时间再没人敢接近他们,甚至没人敢为死去的人收尸……
孤立无援的喀日勒想到巫屠之前的异常,心有怀疑,突然想起那块儿未绘写完成的半人高的生祭石,记起前一夜巫屠曾颇为伤感的对他说“这块儿生祭石,是福也是祸,将永留在祭拜大巫屠的祭坛前”……
睡不着的喀日勒半夜爬了起来,坐在巫屠的毡房里,抚摸着他从天墟场抱回来的师父未绘写完成的生祭石,想到被邪祟缠身的他们六人已死了五个,独留他一个,心有悲伤……
抱着生祭石痛哭的他无意间指头忽触到了某种,生祭石忽地“吱哑哑”声响断成了两截,从中掉出一蓝幽幽的树根……
“颠木花根茎!”泪眼朦胧的喀日勒登时惊呆了,不禁脱口而出。
他认出这蓝幽幽的树根是稀世罕有的颠木花根茎,因巫屠好调香,对西域和中原的香料多有偏好,调香时曾对站在身边打下手的大弟子喀日勒提过被视为漠北草原禁忌却又稀世罕有的颠木花和颠木香……
当然,也提到“颠木香”若是药培成阴毒,会杀人于无形……
手持蓝幽幽根茎的喀日勒正发呆时,却猛得窜出两人,一高一矮两人杀气腾腾,小个子挥刀就将毫无防备的喀日勒砍翻,高个子伸手便将颠木花根茎抢了去……
自小被巫屠严格训教的喀日勒也有些打斗的本事,被砍后躺在那儿装死……
“苦密杆,这就是颠木花根茎?”
“错不了,就是它!”被称为苦密杆的高个子年轻人咧嘴笑道,瞳子里满是贪婪,“没想到到处找不着,竟然是被巫屠藏在了生祭石里,啊——”
两个得意洋洋的人没想到挨了一刀死过去的喀日勒竟然能突起伤人,小个子面门被飞来的半截生祭石砸了个正着,当场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抢过刀来的喀日勒又和苦密杆打了起来,打斗争喀日勒削掉了对方手中半截颠木花根茎,打斗声和喀日勒呼喊求救声也惊动了周边牧民家的狗,一时间狗叫人喊的,无心打斗的苦密杆紧攥着剩下的半截颠木花根茎,跑了……
喀日勒意识到巫屠的失踪怕是遭了人暗算,连巫屠都能遭了黑手,更别提他了……
为求自保,喀日勒将小个子的脸划烂做成被狼啃食状,又换了衣袍拖出毡房外,好在两人个头差不多,打眼看,倒不易分辨出来……
揣着半截颠木花根茎连夜逃跑了的喀日勒满身血污昏倒在草原上,再醒过来时,却是被人给救了。
“天墟场……”冷潇雨轻叹出声,“巫屠连夜去往天墟场,是为了下密道给我留手书。”
“手书?”看了眼喀日勒巴巴不解的眼神,冷潇雨坦言道:
“上面只说他怀疑大巫屠之死有异,他在暗查,可知情人却突然坠马摔死了,他发现身边有人出卖了他,而出卖他的人就在他身边的萨满中,他感受到危险,希望我收到信后能速派人来暗中帮他保护他。”
“只可惜,当时我们定的是三日查看一次信函,待我的手下飞鹰传书时,他已经出事了!”
“而你们六具尸体被烧的前一日,巫屠身边十四个萨满中的两个突然暴毙,传言说是你们的邪祟传到了两个萨满身上。”
“显而易见,有人在杀人灭口,动作倒是快。”活着的十二个萨满,冷潇雨着人暗察,并未发现异样。
“不过,你方才提到苦密杆,倒是坐实了我的怀疑。”
“你查到了苦密杆?”喀日勒瞳子充血,咬牙恨道:“他在暗中监视我们,还抢去了大半截颠木香根茎,他一定知道我师父发生了什么!”
冷潇雨眸色微闪,不置可否:
“他没机会说实话了,就在千金公主到达王庭的那日,欲暗算我的苦密杆已被化成血水一团,尸骨无存,和你一样,他也是指尖呈紫红双纹,而他为之效力的,是大喀木染史泥傅。”
“染史泥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恨极了的喀日勒嘶吼着,却猛吐出口血,摇摇晃晃着萎顿在地,只充血的眼瞳狠狠的瞪着。
大巫屠死的半年前,不知为何突然要将染史泥傅驱逐出漠北草原,事后会对外宣称亲传弟子染史泥傅去往西域的某小国做了大祭司……
染史泥傅却找到巫屠,闭帐相谈的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之后,巫屠出面为他求情,沉默了整整一日的大巫屠终收回将染史泥傅驱逐出漠北草原的决定。
自此之后,巫屠竟对染史泥傅甚为关怀,甚至面对染史泥傅的公然挑衅都予以容忍。
此事知情者寥寥,若非喀日勒深受巫屠信任,也不会知道一二。
喀日勒的话令冷潇雨心生疑惑:
难不成巫屠和染史泥傅之间还有什么隐情?
还是染史泥傅拿住了巫屠什么把柄?
既被人所胁,为何巫屠瞒着他不肯求助?
这个疑问或许只能问如今的大喀木染史泥傅了!
冷潇雨审视的目光逡巡在喀日勒的脸上,喀日勒忽的笑了,笑得讥讽,笑得凄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那些人利用我杀千金公主,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不过我无意中发现,他们似乎更想杀的,是你的儿子冷天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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