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加利拆对宇文芳的指令毫无迟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旋即吩咐手下的兵听令行事。
几个突厥兵拎着铁棍就将三个已吓得魂飞天外瘫软成泥的宫女医女掀翻了。
死到临头的袁医女骤然尖叫,失了分寸的声音凄厉,满是恐惧与不服:“公主你不能杀我,我不是这些随嫁的宫女,我不是任你打杀的宫女,我是医女,我还要回京师长安,天元大皇后娘娘是恩允我们回京师长安的,公主你不能杀我!”
已径直而去的宇文芳对身后的尖叫不予理会半分,于她,她若在阴谋诡计中倒下,死的何止她一个,雨晴云儿冬儿,所有陪嫁来的宫女,哪还有活路!
这三人,着实该杀!
倒是雨晴,听在耳心有愤怒的她紧绷的小脸儿黛眉竖,回头怒斥:
“住嘴!枉你还有脸抬出天元大皇后娘娘,天元大皇后娘娘最是疼爱我家公主,若是知你背主叛主,何止是杖毙,你一家子都要为你的愚蠢陪葬!”
声嘶力竭的袁医女顿时没了声音,煞白的脸色滞:是啊,知她背叛欺瞒千金公主,天元大皇后岂能容她?
今日可伙同外人害了冬儿,它日岂不会勾外外人害了公主!
杖毙,她们死的还真不冤。
若是落到天元大皇后手中,如雨晴所说,就不是填一条命这么简单了。
两宫女呆滞的瞳子涌出懊悔:错了,她们确实错了,佗钵虽是漠北草原的大可汗执掌生杀大权,可宇文芳才是她们的主子,她们错就错在忘了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谁才是她们该效命的人!
她们原是有机会向宇文芳陈述一切表明忠心的,她们不是没有机会,就如宝儿……
突厥兵初时还心生可惜甚至是怜惜,可几棍子下去见了血便激发出野蛮凶戾的本性,手下便没了留情,棍子挟风而下,惨叫声声响彻在空,惊得林间飞鸟扑簌簌乱飞,惊得因无趣而结伴嬉闹的佗钵的女人们心头惶惶面面相觑,更吓得陪嫁而来的北周宫女们心惊胆颤,也认清了个事实,同宫中的贵人们一样,公主一怒,是要人命的……
杀鸡敬猴,宇文芳此举,何止是警告宫女中不安份存着小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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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
宓满头大汗,一头扎进叶舒的毡房,不及喘口气抹一把头上的汗湿,急急道:“主人猜的没错,果然出事了,千金公主下令打死三个宫女……”在远远偷窥的宓眼中,那三个都是宫女。
叶舒霍地起身。
宓使劲按下心头的惊悸,远远盯着的她虽不敢近前,看不清状况,可宫女们的惨叫依然响在耳边,吓得她心呯呯直跳。
“我远远看见千金公主又去了北侧大可汗马前奴的毡帐!是那个白色的,最大的那个毡帐。”
叶舒神色一紧,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马前奴?最大的那顶毡帐,不就是……”
“快,宓,快帮我更衣!”眸光微闪,叶舒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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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舒想到的,宇文芳也想到了。
大可汗的马前奴……
拔贺鲁!
宇文芳杏眸霍地一跳,突然记起那位新“上任”的马前奴拔贺鲁。
眼前立时浮现出那被双手反缚捆了个结实押出牙帐外,却拼命挣扎跳脚,两眼珠子通红的一张脸,耳边似乎更响起那嘶哑的吼声连连“大可汗,我拔贺鲁不服!若是死在战场上我无话可说,可这样死也太过窝囊,我不服!不服!”
宇文芳清凌凌的瞳子又猛地一缩:将冬儿关去马前奴拔贺鲁的地方,如此行事,是有意还是无意?
其实于佗钵,只看重审讯结果,至于人关到哪儿?他还真没去过问。
以往对待刑讯逼供的犯人,要么关入地牢,要么马棚,而大多数则是直接暴露于光天化日下,示众刑讯。
于阿史温伏,这次抓的冬儿不同于常人,又要严审又要秘密进行,原想投入地牢,可因刺客和诡异血祭祭坛之故抓捕了不少所谓的有可疑之人被投入地牢,人多难免口杂,正犹豫着呢,恰巧碰上被罚为马前奴的原领大可汗亲军之一的拔贺鲁将军。
阿史温伏与拔贺鲁颇有交情,亦心知肚明,大可汗对拔贺鲁不过是小惩大戒,迟早还会恢复他将军之位,否则,这位新“上任”的马前奴,不但有自个儿的大毡帐,吃得好睡得香,还整日悠哉悠哉的站在那儿吆三喝四的指使着另几个马前奴精心伺候着大可汗的七八匹战马,他自个儿呢,偶尔给一匹马洗涮理理毛就不错了。
可每每大可汗要用马时,这位倒是比任何人都长眼力劲儿,第一个牵马冲出来,老老实实的跪在佗钵脚前当踏脚,初时还怒着他的佗钵当众重重踩着他脊背翻身上马,他还乐哈哈的抬头傻笑,好像能给佗钵当马前奴是无上荣光之事。
最近,恼意已悄的佗钵也只是睨一眼牵马而来,巴巴的跪在地深弯腰的拔贺鲁,末了,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留下抬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拔贺鲁。
当拔贺鲁慷慨的提议让出自个儿毡帐当秘密审讯之地时,意会的阿史温伏将军顺势应了下来。
阿史温伏如何能不知,拔贺鲁恨着千金公主,毕竟他被罚为马前奴,可是因千金公主之故。
如此,拔贺鲁不仅守口如瓶,还成了忠实的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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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温伏本以为一个中原弱女子,关一关吓一吓饿一饿,或者几鞭子下去什么都会招出来,可未成想冬儿竟是个硬气的,被抓两天一夜,愣是不招。
任阿史温伏软硬威逼,冬儿只紧紧盯着那枚作为证据的双莲出水银步摇,咬牙说要见公主,见了公主才会说,否则,要屈打成招的口供没有,要命一条。
开始阿史温伏还有些耐心,将冬儿饿了一天一夜,期间抽了几顿鞭子,人几次昏死过去,被泼醒后还只是咬定不见公主面不会开口。
于冬儿,既然有人成心陷害,人证物证俱在,左右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与其多说多错,不若静待事态发展,而公主若知她被抓,定会救她……
可盼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她心渐渐沉了下去,待听到阿史温伏阴森森道“没人会来救她时”,她了然:公主定不会弃她不顾,那事情便出在了袁医女和两个宫女身上……
今上午已没了耐性的阿史温伏下了狠手,用烧红的打了奴印的铁烙烙在了冬儿身上,被堵住嘴的冬儿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痛汗淋淋的她细长的脖颈子间和鬓间青筋暴突几近暴裂……
看着又一次昏死过去的冬儿,阿史温伏目光闪了闪,心有惊愕甚至是钦佩: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胆量和勇气竟毫不输草原的勇士。
真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奴,她也是个傲气的!
感佩之心不过一闪而过,旋即又是阵阵烦躁,冬儿被抓之事遮掩不了几日,如果这小女子一直咬牙不肯松口,千金公主发难,事情,还真就难办了。
“这有什么难办的?”一直在旁饶有兴致看着审讯的拔贺鲁吐掉嘴中的一根草,露出白森森的牙,笑得不善,“阿史温伏将军,这个小女奴不肯说实话你也不好办,把人交给我,我一定让你满意。”
直视着拔贺鲁瞳子中蠢蠢欲动的火苗和邪笑,阿史温伏心头一动,心有了然,神色略一迟疑,扭脸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冬儿,再回过目光,终点点头。
话毕,若有若无的向自个儿的护卫头儿施了个眼色,抛下个“别把人弄死了”的眼神,转身而去。
“来吧!”拔贺鲁一扬粗短的脖颈子,大咧咧的指挥着两个兵,“再打几桶水来,将人泼醒,顺便再多浇几桶,给她涮干净了,一身的血腥气,让人没兴致!”
“拔贺鲁将……”护卫头儿声音一顿,“你想怎么个审法?”
听着护卫头儿咽回去的将军两字,拔贺鲁心头不快更是郁闷,冲护卫头儿一呲牙,两眼珠子锃亮,舔了舔厚唇,看了眼冷水浇头湿了满身,呻吟着醒过来的冬儿,笑容阴冷:“小子,别装了,审个女人还能怎么审,她们中原女人不是最重名节吗,呵呵……放心,我舒服了,也不会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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