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一看,是怜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怜安的眼底居然有乞求的神色,仿佛是希望她带她走一般。
见她回头,怜安的手一缩,咬了咬下唇,猛地下跪,朝她叩了三个响头。
良辰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怜安是在感谢她替她的父亲下葬。
街上的小摊数不胜数,各色小玩意都有,有用彩绳编织的手链,有各种竹编、草编的蜻蜓、蝴蝶、蚂蚱等小玩意儿,也有各色简单廉价的头绳、珠花,还有各色泥偶、木雕……
良辰很快就忘掉了刚刚的过节。
她眼睛一瞥,突然眼底一亮,大步走进了一个卖手镯的店铺里,琳琅满目的手镯,她一手就拿起了一个墨色的手镯。
掌柜的见有客人进来,连忙走了过来,笑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新进的玉里面最好的。”
“多少钱?”良辰颇有兴致地把玩着。
“只需一百二十两。”
掌柜的话音刚落,良辰的手犹如闪电般往摊上一伸,手镯便放回了摊上。
这玩意要一百二十两?那还不如咬了她的老命呢!
一旁的邵谊看着有些好笑,这女人怎么能爱财到如此地步?方才还抱着那手镯不肯放手,听到价格后,就好像见鬼了一般。
正欲张口……
“咦!这个手镯好精致,陈掌柜,你进了这么精致的货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一只手从良辰旁边伸出,刚好拿走了良辰喜爱的那个手镯。
良辰刚回头,就看到一身粉衫上绣团花蝴蝶的小姑娘站在身后,在她身后也跟着一个十一二岁婢女,五步开外俨然还跟着两个护卫。
“梅大小姐,您光顾本店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掌柜后面的话良辰没有再留心听,她只听到梅大小姐四个字。
良辰不太喜欢这个架势,因为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碧珠,当初碧珠有孕的时候,出行就是这个架势。
她扫视一圈,也不管其他,向那个女孩伸出手,淡淡道:“抱歉,这是我先看中的。”
女孩正把玩的开心,闻言抬起脸,打量了良辰几眼,瓜子小脸上明显不快,“你说你先看中的?可我明明是从柜上拿的!”
良辰冷淡道:“如果不是你拿去,我已经要付钱了!”
女孩闻言抚掌一笑,娇俏明媚,“那就是还没付账了!还没付账就是无主的,不如价高者得好了,你出多少我出双培!”
良辰挑了挑眉:“我出三倍!”
女孩眉毛轻皱:“四倍!”
“十倍。”良辰依旧淡淡地说。
木屯在她身后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角,她略微侧步,躲开了。
女孩一咬牙:“二十倍!”
良辰在心里打了一番算盘,脸上突然浮现出满脸的笑容:“早便听闻梅大小姐出手如此阔绰,我实在是佩服,只不过,二十倍,还望梅小姐说到做到才好。”
说完,领着三人便离开了店铺。
刚走出店铺,良辰就忍不住开始笑,先是低低的笑,随即越笑越大声,几乎整条街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木屯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故意抬价的?”
良辰抹了一把眼泪,这才说道:“不然呢?花那么多钱去买一个镯子,我又不傻。”
“只是听闻那梅大小姐心肠极为歹毒,良辰还是小心些为好。”邵谊跟在后面,笑吟吟地出声提醒道。
梅大小姐,梅蓝方在襄城可是出了名了。
六岁就会挖人心,十岁剖产妇,如今十六岁,更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良辰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难不成她还能把我煮了吃了不成?”
说完,恰好前边有人播皮影戏,良辰又钻人群里去了。
邵谊与方言远远地落在后面,方言见邵谊一直盯着良辰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良辰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并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女子。”
“奇特?”方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良辰,也没觉得哪里奇特。
邵谊回过神,嘴角弯了弯:“明明爱钱,却又会掏钱救人,明明会打劫,却只抢贪官不伤良民,明明性格像个孩子,却又好像有满身的故事。”
方言不语,公子说的很多话,他时常体会不过来。
邵谊盯着良辰看了一会儿,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上回叮嘱你的事,办妥了吗?”
“回公子,都办妥了。”方言略一低头:“那日宣传活动的奖赏钱已经给了木屯,画像以及说书人,公子也看到效果了。”
“是么?如此一来,梅家就算想躲在背后,也不得不出面清理这些消息了。”说着,邵谊又是一笑。
方言想了想,又问:“可是公子,属下还是好奇,你若笃定她不是梅家的人,她的身上怎么会有梅家最高级的内部玉佩?”
那枚玉佩,可是足以调动梅家兵力的存在。
“所以咱们现在就来当奸细了啊。”
方言一噎,急急地低下头,没说话。
“况且,是不是梅家人现在还不清楚,从那日那匹助她逃走的惊马,到梅家的玉佩,再到如今梅家的人亲自将她的钱袋归还,就算她不是梅家的人,恐怕也和梅家脱不了干系。”邵谊眼底的笑意颇深。
纸板在布后面一抖一抖,配上轻快的音乐和配音,在场的观众笑声一阵接一阵。
皮影戏看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邵谊提议去吃襄城特色的面条,一群人又轰轰烈烈地往街头的另一边走去。
邵谊本想吩咐方言一些事,结果前面的良辰走了好一段路都没听见邵谊的唠叨,回头就见邵谊已经落后了好一段路了,这才大喊:“你们走快点啊!我快饿死了!”
“来了来了!”邵谊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你莫不是想我了,几步路不见就开始喊我。”
“我呸!”
“哎呀,看来在下还是风韵犹存啊,惹得良美人心慌慌。”
“你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良辰说话间,往路边一瞥,人群稀稀拉拉的,早已没了早上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
看来怜安已经将她的父亲葬好了,现在天那么冷,怕已经回家了吧?
想到这,良辰的心多少也安定了些。
“这儿怎么有血?”方言一句无心之言,让良辰的心又揪了起来。
早上怜安跪着的地方,赫然留下了一滩血迹,从痕迹的形状看来,并不像是跪出来的血痕,反倒是被什么人硬生生拖到一边,最后殴打吐出的血迹。
隔壁一个卖包子的老奶奶见良辰一直盯着那摊血,有些同情地说道:“那小女孩也是可怜,才八岁啊,就被他们那群人拐卖到襄城,每逢冬天就让她跪在冰天雪地里博取路人的同情,早上你给了五十两银子以后又有一个男的给了,他们还是嫌少,一群人轮着把她那啥了,最后怕她怀孕,活生生把人踢死了……”
良辰的肚子也跟着一疼,随即疼痛感和酸涩感也跟着传开。
所以早上怜安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怜安是希望她能带她走!
可是她却没有读懂怜安的希望,最终导致了怜安的悲剧。
良辰面也没有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她甚至不敢去想,倘若那时候她多与怜安交流几句,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不知道谁进来了。
“吃点面条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是邵谊,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心的木头。
良辰拿起筷子扒拉了两口,木屯和邵谊见她愿意动筷子,一颗心刚安下来,坐在椅子上的良辰突然拿起剑就冲了出去。
“你去哪儿?”
“我要去给怜安报仇!”良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邵谊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涨疼,他似乎摊上了什么大麻烦。
他边跑边对木屯说道:“木兄,你就由着良辰这么干?她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襄城与君天别的城市不一样,襄城属于边城,少数民族很多,纠纷也多,良辰老是不辨是非地去打抱不平,木屯也不会劝阻,这样下去,他们早晚要吃亏。
木屯无奈:“我能怎么样?”
“你就没想过去劝劝她?”
“劝?”木屯好似听见一个多好笑的音节一般:“能劝我早劝了。”
邵谊一噎,居然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确实,木屯说的对,要是能劝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你可以跟她讲道理啊……”
“别闹了兄弟,在良辰的字典里,就没有道理两个字。”
邵谊又是一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又不得不承认木屯说的在理。
如果良辰的字典里真的有“道理”两个字,也不会让他好奇到亲自出马,潜伏在她身边这么久。
两人还没走到楼下,楼下就传来哐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撞击到地面发出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木屯与邵谊面面相觑,下楼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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