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谨的眼帘微微敛了一下,随即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无奈而同情的笑意,轻声道:“说出来怕是你不信,我今日本来是出来会友的,结果好友爽约,我随便走走,路过庄子讨口水喝,结果……”
梅谨的话没说完,但良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长长的“哦”了一声,特别体贴地安慰道:“没事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节哀顺变……”
梅谨……
木屯……
“呵呵,良辰总是语出惊人,”淡淡地笑了笑,对于应付眼前这样的良辰,他似乎没必要太过担心,顿了顿,梅谨挑了挑眉,看了看似乎有备而来的两人,疑惑追问道,“良辰你们,不是路过吧?”
两人瞬间囧了一下,对视了一眼之后,果断选择说谎。
“哈哈,不是路过,胜似路过,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打着哈哈敷衍着,良辰此刻有些苦恼,虽然遇见摇钱树还救了他挺让人高兴的,可是,他们现在有任务在身,还救了一个拖油瓶,怎么看也不是拉拢关系的好时机……
忧愁地蹙眉,良辰不断地拿眼瞅一旁呆傻地呵呵笑着流口水的庄主,为什么,要救他呢?
好忧伤。
心头如算盘一样滚动着,最终千丝万缕的心绪也只是化成了幽幽的一口气,从她的嘴里叹了出来。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这边的梅谨一直在暗中留意着良辰的举动,自然也捕抓到了这深深的一口气。
他抿了抿嘴:“良辰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苦恼,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为良辰分忧?”
良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随即又暗了下去,抬手掩了一下嘴角,眼角也跟着耷了下来:“实不相瞒,我这次会恰巧与你相遇,是因为我们手上的盘缠用完了,听闻刘庄主为人向来喜爱行善积德,于是便想着过来讨顿饭吃,没想到……”
良辰自然不知道刘梦梅是帮梅谨做事,但是刘梦梅家里有个信佛的老母亲,逢年过节都会给城里的穷人乞丐派发食物,她这么说,倒也不会错。
想到这,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庄主居然遭遇仇家毒手,被毒傻了。”
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过错撇得一干二净。
梅谨的嘴角微微一弯,唇边的笑容颇是真诚:“良辰若是相信我,可以将刘庄主交于我带走,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良辰还救了我的性命,我自当好好照顾刘庄主。”
她其实刚刚就是在打这个主意,只是一时没想好说辞,这才苦着脸不说话。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同于良辰的感激涕零,本来对梅谨就没有好印象的木屯,在梅谨话落之际,就尖酸地讽刺道。
脸色一黑,良辰的嘴角诡异地勾了起来,冲着对面神色不动的梅谨大大一笑:“我家下人,书没读好,净爱说反话,容我回头,好好教育……教育……”
转头的瞬间,木屯瞬间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被良辰毫不留情拧住的嫩肉,此刻疼得跟师傅的板子似的,直叫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如同耍宝一样的二人,梅谨脸上浅笑不变,等良辰话落,才轻声笑道:“良辰木兄真是感情深厚,看着让人羡慕。”
刚刚还龇牙咧嘴边挣扎边朝他瞪眼的木屯巴,状似十分受用地勾了勾唇。
闻言,顿时停下了动作,哼了一声,扬了扬下算你会说话!
良辰……
梅谨见她不说话,嘴角微扬,又问道:“方才你说,盘缠用完了?”
“是。”
木屯见她答得干脆,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却被她猛地回打了一下。
“那正好,我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良辰与木兄随我一同到我的庄子里用膳,也算是我回报良辰救命之恩的另一种方式?”
方才还掩着嘴角抽泣的良辰眼底一亮:“你说的可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良辰的眉角都笑弯了:“我就欣赏你这种知恩图报的男人!”
既做了好事,又不用自己扛这个包袱,这样的结果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她的眼睛似有似无地瞥了刘梦梅一眼,转身,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不知道的人,权当她是在同情刘梦梅的遭遇,只有她身旁的木屯看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在笑!
倒是苦了木屯,良辰随手救下的人,而梅谨又表示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扛刘梦梅的苦力活自然就落到了木屯身上。
好在梅谨的庄园住的并不远,步行也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
良辰抬眼看着眼前这座虽然比不上皇宫,但亭台楼阁,树木山石处处点缀得优雅不俗的园子,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她看向梅谨:“这园子是你的?”
“正是。”梅谨笑吟吟地应道。
后面跟上来的木屯听见两人的对话,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庄园,肩上的人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惊起一堆灰尘。
等到漫天的灰尘落下,只见梅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良辰看着只觉得面熟,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那是梅谨的书童蓝书。
蓝书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猛地抬头去看梅谨,见梅谨依旧笑吟吟地看着良辰,只好将满肚子的疑问压了下去。
良辰捕抓到蓝书的那抹惊讶,却全当他是在惊讶刘梦梅的精神状态,她假咳了两声,将地上的刘梦梅扶好,讪讪地朝梅谨笑了笑:“那么,我们就此告别了。”
“不进去休息吗?”
她连连摆了摆手:“不了,我们还要赶路,有缘再见吧。”
说着,拽着木屯就要离开。
“慢!”身后传来一声轻喝。
良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梅谨。
只见梅谨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玉佩已经被他塞到了她的手里。
入手冰凉,通体呈乳白色,没有一丝杂质,良辰不会看玉,却也能辨识出,这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她摸索着玉佩上的雕花,雕花的纹路清晰可见,古朴典雅的纹路圈圈绕绕,最后组成了一个漂亮的“梅”字。
良辰看着玉佩发了好一会愣,还是梅谨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梅家在君天国有不少的商铺,你若是实在缺钱,凭此玉佩到带有梅花标志的商家,向他们出示玉佩,自然就能获得相应的钱财,切莫再去偷抢了。”
良辰的嘴角微扬,两手抱拳,朝梅谨鞠了一躬:“多谢梅兄。”
说完,便将玉佩揣进怀里,拽着木屯离开了。
身后的梅谨只是嘴角微扬,颇是真挚地看着离去的两人,仿佛在恭送两位贵客一般。
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梅谨眼底的饶有深意,才慢慢浮现出来。
“公子,这刘梦梅该怎么处置?”蓝书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了出口。
梅谨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地上的刘梦梅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手臂,嘴边有口水不断流下,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
“养着,别让他死了。”梅谨淡淡地说道。
蓝书愈发不解:“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要……”
梅谨却笑而不答,只是这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的意思。
蓝书见他不回答,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小纸片,踌躇着说道:“公子,刚刚收到了那边的飞鸽传书。”
梅谨没说话,微微一笑,双眼微眯,示意他往下说。
“霍姑娘离开红尘局后,便投河了,有一位老渔夫说,霍姑娘投河的当晚,他曾经见到有人从河里捞起了什么东西,可是当时天色已晚,被捞起的人是不是霍姑娘,加上距离又远,他看不清楚,至于霍姑娘的去向……”蓝书一顿,头皮也跟着麻了起来:“霍姑娘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那一次投河,从那以后,便没有任何人看见过她。”
“你的意思是说,完全查不出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
身前突然传来了一阵冷流,让蓝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又不得已,应了一句:“是。”
梅谨的眼睛依旧微咪,只是不再存有丝毫的笑意。
红尘局外的那条河,水流湍急,正是因为如此,霍羽柔跳河的第一时间,才没能被及时救上岸。
然而水流湍急,不代表就活不下去了,尤其是,对方是霍羽柔这样的女人!
梅谨的心绪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淡淡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可是,这个霍羽柔,真的是那个为自己出生入死的霍羽柔吗?
就在蓝书准备拎着刘梦梅退下的时候,又听见他问了一句:“霍羽柔的师门里,可有懂医术之人?”
蓝书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霍羽柔是孤儿,从小被她的师父收养,而霍家上上下下又是练武之人,别说医术了,就是连跟医术沾边的人,都没有。
听到蓝书的回答,梅谨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耐人寻味。
蓝书见状,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是否需要属下去将她追回来?”
“不需要。”梅谨声音淡淡,风一吹就散了。
无师自通的医术,判若两人的性格。
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沉尸于河底的时候,却突然行走于人前,性格大变……
这样的霍羽柔,不,应该说,这样的良辰,越发的让他觉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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