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一下。”站在门口,对着身后的男子,潇湘不咸不淡的说道。
“是。”一个身着黑色拖地薄纱长衫的男子手中抱着一架古琴,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潇湘便推门而入。
“少宫主。”将门关上,然后恭敬的低下头,对着离鸢说道。
转过身子看着潇湘,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轻轻的在桌子上敲打着,离鸢说道:“带来了?”
“是的,少宫主。”低着头,没有看离鸢。
“很好。”抬眼看着门外的剪影,离鸢说道:“将他带进来吧。”
“少宫主。”看着离鸢,潇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真的要让他进来吗?”
说实话,从内心里来讲,潇湘是不愿意让离鸢这样做的,虽然知道离鸢不会做什么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还是很不好的。
更何况,如果让楼澈知道了,那个一向温柔的男人应该会很伤心吧。
虽然知道离鸢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但是只要一想到楼澈知道了这个事情会伤心,她的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舍。
她和离鸢不一样,离鸢一直是将楼澈放在心里关心着,而她,则是在这里陪了楼澈十几年。即使从最开始的愤恨,到后来的渐渐改变自己的心思。
这么多年了,楼澈在她的心里已经是一个弟弟一样的存在了,她是希望楼澈幸福的,同时也是希望离鸢幸福的。
而离鸢现在这样的行为,让潇湘觉得真的不和适宜。
轻轻的一挑眉,离鸢双眼直直的看着潇湘,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潇湘,最近反对我的事情,你可是越来越多了。”
离鸢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字字都打在了潇湘的心里。
“少宫主恕罪。”深深低着头,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中复杂的神色,潇湘回答道。
偏过头看在窗外,今天是十四,月亮还不是很圆,但依然已经够了,淡淡的瞟了一眼:“潇湘,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做的决定,你有什么资格来反驳。”
听了离鸢的话,潇湘全身一震,只能够紧紧的咬着下唇,再也没有吐出过一个字。
原来,在离鸢的心里,陪了她这么多年的潇湘竟然只是这样的一个地位。
为着这样的一句话,潇湘突然觉得很悲哀了。
她并不奢望离鸢将她当作朋友一样,但是,哪怕一点点的地位她也是想要争取的。
算了。
无奈的苦笑,这样的结果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只有这样的离鸢才是真正的离鸢。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走近她的心里。
“出去,叫他进来。”收回眼光,离鸢冷冷的说道。
“是,少宫主。”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望着潇湘一步一步走出去的身影,离鸢不着痕迹的吐了一口气。
潇湘,离鸢很清楚她的心思,潇湘真的是将她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必须服从的主子。
但是这么多年来的磨练,已经让她变得冷硬了,有些话,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来的。
只愿你不要怪离鸢。
关上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人,潇湘说道:“宁,给我伺候好了。”
“是,老板。”在听到潇湘的话的收回,宁抱着古琴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见着宁颤抖的双手,叹了一口气,来到宁的身边,将手放在宁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别怕,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她也算是一个温柔的人。”
某一方面,也许只是在面对楼澈的时候吧。
听了潇湘的话,宁点点头,接着潇湘转身离开。
在潇湘离开之后,宁抬头看着那依然紧紧关着的门,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离鸢吗?真是久违了。
小心的推开门,然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离鸢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宁。
“将军。”将门关上了之后,宁便甚是卑微的低下了头,恭敬的开口。
勾起嘴角,看着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宁,离鸢说道:“什么名字?”
“宁。”
“宁吗?”玩弄着手中的茶杯,双眼在宁的身上不停的打量着。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也是叫做宁的人败在了我的手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来到了宁的身边:“认识吗?”
突然,宁全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不,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紧紧的皱着眉头,离鸢看着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尊严的磕着头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
“也对。”过了好久,离鸢才缓缓的开口:“他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
离鸢这句话并没有贬低宁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个人,也许是难得的让他佩服的人吧。
离鸢想起了那个雪地里,即使那个人所有的侍从都死了,就连那个人自己也是满身鲜血的躺在雪地里都不愿意说一句饶命的话的人。
洁白的雪地里,满是红色的鲜血,狂风呼啸,卷起离鸢的白发。
而那个人,依然一脸桀骜不驯的看着她。
直到最后闭上了双眼,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第一次,离鸢放过了在自己手上必须死的人。
不过后来,还是听说那个人,死了。
那样傲骨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呢?
许是,误会了吧。
摇摇头,离鸢慢慢的跺回了椅子旁,然后坐下。手指着旁边的一个书案,说道:“看你抱着古琴,应该会弹吧,今天夜色还不错,弹一曲吧。”
“是,将军。”颤抖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宁转过身向着昂书案走去。
一抹讽刺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小心的将古琴放在书案上,对于一个爱琴的人来说,有些时候琴是比自己更加需要小心的照顾的。
看着宁的动作,离鸢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楼澈的身影。
他,是不是也会弹琴。
他,是不是愿意为她弹一首。
“将军,想要听什么样的曲子?”抬起头,看着离鸢,宁轻声的问道。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宁看见了离鸢迷茫的表情,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在那一瞬间,心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眼前这个被所有的人尊敬的女子。
如果,她不是离鸢,那该有多好。
这一刻,宁的脑海里出现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他在惋惜,但是又究竟是在惋惜什么?
听到了宁的声音,离鸢才缓缓的回过了神,又一次,在想楼澈的时候,这样的不顾及环境。
有些无奈的苦笑,看来,楼澈真的是她命中的劫。
淡淡的看了宁一眼,离鸢说道:“随便吧。”
其实,她并不是非得听琴而已,只是想要打发一下时间。
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记住,声音大点,最好是让外面的人都能够听到。”
“这……”为难的看着离鸢,宁张了张嘴,说道:“将军,奴家声音不大。而且,外面也太闹了,要让外面也听到,这……有点难。”
慵懒的睁开双眼,看着宁:“这样啊……那么,随你。”
“是。”
说完,宁将手放在古琴上,然后慢慢的弹唱了起来。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 那一般相知,吹一会唱一会……”
睁开眼,看着宁,看着那在琴弦上移动的双手,离鸢的双眼微微的眯了一下。
“啪啪啪。”当一曲完毕,离鸢含笑的说道:“很好。”
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宁的身子还有些颤抖:“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不敢抬头,他怕看到离鸢的眼睛,那种带着讽刺,带着试探的眼神,他不敢直视。他以为,离鸢并不是在夸奖他。
宁这样的词在这个时候本是不该唱出来的,但是他就是没有忍住。
见着宁紧张的样子,离鸢不由得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张的。”
“是。”
无奈的摇摇头。
“这首曲子很好,自己写的?”
“不是。”
“哦?”一挑眉,看着宁,离鸢问道:“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
“这是,楼澈楼公子写的。”说完之后,楼澈悄悄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离鸢。
只见离鸢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手上一如刚才一样端着一个茶杯,轻轻的摩擦着。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念完这一句,离鸢突然看着宁:“可好?”
点点头,宁说道:“自然是好的。”
“好啊,不过不是我作的。”
看着宁有些诧异的眼色,离鸢轻轻的说道:“是另一个女人写的,那个时候大雪纷飞,她站在我的面前,为了一个即将死的男人,跪在地上求我。”
“那样如仙一般的人啊,还是逃不过情关。”
一身白衣,如墨的长发披在背后,静静的,跪在地上,只为了那个已经快要死的人。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站起身,来到窗边,将身子靠在窗栏上:“继续吧,这么好的夜色,可千万别浪费了。”
“是。”深深的看了离鸢一眼,宁低下头,继续弹奏着,可是,不直到为什么,那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却在微微的颤抖。
那个女子?
这一个晚上,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从那件屋子里面传出来的琴声。
站在大厅的潇湘看着那一扇窗户,无奈的苦笑。
为了这个,离鸢可真是大大的牺牲了,就连这样的屋子也愿意待着。
第二天,离将军再一次夜宿月悦楼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喜欢罪宠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罪宠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