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安沐夏,一个很好听,很有意境的名字。还记得,当那个人给她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开心,因为这是第一个不将她当做怪物的人,这是第一个认真对她的人,这是第一个,让她感到了温暖的人。
多年的冷情,在面对那个人温柔的笑容的时候,都变得不重要起来了。
在遇到那个人的两年之前,她一直过着狗一样的生活。没有大富大贵的家世,她的父母就是一个小山村的农民而已,和很多的人的想法都一样,他们都想要一个男孩子来传宗接代,所以,当安沐夏的母亲怀着安沐夏的时候,这个孩子,被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因为在她之前,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
十月怀胎,安沐夏是很准确的在第十个月的时候生下来的。在怀着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说,安沐夏会是一个男孩子,而她的父母也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可是,当安沐夏生下来的时候,她的父母却连夜的将她给扔了出去。
扔在了雪地里。
她是在冬天出生了,却对于自己沐夏的名字很满意。很好笑,不是吗?
下着飞雪的黑夜里,一个中年男子满脸惊恐的将一个婴儿扔在了雪地里。对于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声听而不闻,他在害怕,害怕这个被他的娘子生下来的孩子,害怕这个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的孩子。
只因为,这个孩子有着与众人不同的,重瞳。
加快了脚步,从雪地里离开,而那个孩子,还在雪地里痛苦着,不一会儿,便哑了嗓子。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很多年来一直想要找到的父亲,当她知道所有的缘由的时候,她笑了。
很庆幸,安沐夏虽然被她的父亲所抛弃,但是却被动物给救了。
一直雪狼,那只雪狼将她叼到了狼堆里,用自己的奶养活了安沐夏,一直到五岁的时候,那只狼死了,而安沐夏离开了那个让她赖以生存的山谷。
接下来的日子,每每的想起一次,便会让安沐夏的心疼一次。她并非生下来便是冷情之人,只是在面对那让人心疼的经历时,渐渐的淡忘了自己心中的疼痛,到后来,她成了人们口中的魔鬼。
饿了,好饿。
才五岁的安沐夏,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她想要吃东西,可是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慢慢的走动着,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看到了一个集市。好香,那个馒头好香。
站在摊位前,看着馒头,安沐夏不停的咽着口水。
“客官,你要吃什么吗?”老板在看到面前站了一个人的时候,殷勤的开口说道。
听到声音,安沐夏抬起头:“呜呜呜……”
她不会说话,只是用手指着馒头,好想吃,好饿。
可是,安沐夏不知道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在她抬头的瞬间,脸色变得恐怖起来,而且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安沐夏记得已经不似很清楚了,她只能够记得木棍打在自己身上的痛感,她只能够记得那些人踹着自己时骨头发出来的响声。
他们好像在说,自己是魔鬼?
可是为什么呢?
那天,安沐夏的运气很好,从他们的脚下逃离了,若不然,她将会是一具尸体,也不会遇到那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也不会遇到,那一个人,让她丢了第二次生命的人。
人生,就是那么的变化无常。
她虽然是在狼堆里长大的,却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她也是很清楚的,那些人不喜欢自己,那些人要打自己,那些人,甚至是想要杀了自己。
所以,她不能够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她要躲起来,躲得远远的,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
两年,她过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两年里,每当她饿了,她便忍着,等到了晚上,才从那个破旧的寺庙里走出去,小心的在街上走动着,在一个又一个的泔水桶里找着吃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在黑暗的小巷子里,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吃着从泔水桶里找出来的东西,是安沐夏最幸福的时候。
在那个破庙里待得久了,不会说话的安沐夏也懂得了几个词。好比,爹爹,娘亲。
她经常抱着自己的双腿,透过破庙的石块看向外面的世界,轻轻的,呢喃着这两个词,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幸福。
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是在安沐夏快要死的时候。她全身都是鲜血的躺在树林里,那些人以为她死了,其实,都不知道,她还留着一口气。
两年里,她的运气很好,没有被人发现过一次,可是当她的好运都用尽的时候,悲惨的命运便开始了。
那些人聚到了破庙的外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恶心的表情,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他们无情的向着安沐夏的身上打去,每一下都是那么的用力,每一棍,都像是要要安沐夏的命一样。
最后,她全身是血的躺下了,睁着眼,看着那些人,离开。
那个时候,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想要摧毁这个地方的愤怒。她要逃离这个地方,所以在那些人离开了之后,安沐夏用进了所有的力气爬走。每一下,都会留下她的血印,可是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当月光撒到她的脸上,当她听不懂的声音在耳边盘旋的时候,安沐夏轻轻的睁开了眼睛,费力的偏过头,她看见了在自己不远处弹着琵琶的,男人!
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安沐夏的清醒,男人依然安然的弹着自己的琵琶,一曲又一曲,永不停歇。
终于,在阳光快要冲破地平面的时候,男人停下了。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安沐夏惊诧不已。只见男人狠狠的将手中的琵琶扔在了地上,力度之大,从哪已经碎成了几块的琵琶便可以看出。
“没用了……”似乎是在叹息,又似乎是在责怪,男人轻轻的说着。
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安沐夏,那一双眼睛,让安沐夏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勾着嘴角,男人慢慢的走到安沐夏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安沐夏脸上的血渍,眼中的怜惜清晰可见。
“孩子,很痛吧?”
愣了一下,但安沐夏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摇摇头,对着安沐夏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男人说道:“无家可归吗?那么,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安沐夏并不清楚男人说的是什么,只是在看到男人的笑容的时候,像是着魔一般的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很好,那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记住,我叫安居月,而你,以后就叫安沐夏。沐夏,沐浴着夏日的阳光,多么温暖的一个名字啊。”
自此,安沐夏有了自己的名字,自此,安沐夏懂得了什么叫温暖,自次,她成了真正的安沐夏。
后来,几年之后,安沐夏这个名字,响彻了整个 江湖武林。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她生命中遇见的第一个重要的人,是那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她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了变化,向着不一样的轨迹,开始慢慢的行走。
那个女人,安沐夏还记得和她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在兵器谱上赫赫有名的冷剑,而自己,受了点轻伤,手无寸铁。
可是那一战,那个女人输得很惨。在安沐夏的攻击之下,显得不堪一击。
可是事实如何,安沐夏也是清楚的,即使她表面上表现得冷静自然,但安沐夏还是能够感受到她体内乱窜的内力。是受了伤的。
那一次,她知道了她的名字。离鸢。
天渊王朝离家嫡女,不为人知的身份便是幽冥宫宫主的弟子。一个不伦在什么方面都让她望尘莫及的人,可是,她却并不讨厌,因为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两人一样的特质。
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
“我输了。”安沐夏至今都还记得离鸢在说出这三个字时候的那种从容,以她那样的身份,竟然能够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三个字,不得不说,安沐夏是佩服的。
缓缓的勾起嘴角,安沐夏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积雪,轻轻的开口道:“不,是我乘人之危了。”
本以为自己和她是一场不公平的比拼,至于到底是谁不公平,那个时候,安沐夏认为的是自己。可是现在,安沐夏却觉得是自己趁人之危了。
自己在她这样的状况之下,胜之不武。
淡淡的瞥了一眼离鸢,安沐夏将夺过来的剑扔向离鸢,然后转身离开。
才走开没有几步,便听到了身后带着些许急切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再同你比试!”
眉头微微的上挑,安沐夏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出,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回头,安沐夏说道:“安沐夏。安是安然的安,沐夏,是沐浴夏日阳光之意。”
这是那个人收留自己的时候说的,自己的名字,沐浴夏日阳光,很美的意境。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当那人看着安沐夏的时候,便会觉得,自己取错了名字。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沐夏呢?分明是冷雪才对。
不过,那也只是笑谈而已。
“我叫离鸢。”
“记住了。”安沐夏在心里笑笑,然后断然离开。
有的时候,缘分就是那么的让人好笑,安沐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和离鸢再一次的重逢竟然会是在多年后的这样的场景之下。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神智还不是很清楚,只是在见到沙滩上躺着一个人的时候,下意识的将她给救了回去。
那段时期,她过得很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连一些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庆幸,她的那一身绝世武功还好好的保留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救离鸢,并没有花费她太多的经历,也许是没有想过非得救活,也许是并不在意,也许是,她真的是安沐夏。在经历了一个月之后,那个本让所有的人都以为离开了人世的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从哪以后,安沐夏和离鸢在这个小岛上安稳的生活了起来。
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每天开心的笑着,每天开心的玩儿着。拉着离鸢跑了这里跑那里,她似乎真的很开心。
到这个小岛上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有一个人陪她玩儿,真的很好。
“离鸢,你快看,日出!”两人横排的坐在沙滩上,安沐夏安心的将自己的头靠在离鸢的肩膀上,在看到从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的时候,安沐夏还是激动的拉着离鸢的手,大声的叫道。
偏过头,离鸢的嘴角带着淡然的笑容,双眼宠溺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
她们曾经有过一次相遇,离鸢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可是上天就似乎这么的捉弄人。偏偏,让她误打误撞的救了自己,而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也选择了在这里陪着她度过。
一段安静而又祥和的岁月。
其实,离鸢很多的时候都很羡慕安沐夏,她并不清楚安沐夏的生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知道,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在她见到安沐夏的时候,安沐夏便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离鸢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也像安沐夏这个样子,那该有多好。不会再有烦恼,不会再有忧愁。她将会是一个全新的离鸢。
不,那个时候她将不会是离鸢,她会是另一个人,离鸢是谁,将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离鸢, 美不美?”拉着离鸢的手,安沐夏灿烂的笑着。
点点头,离鸢顺着她的指尖,看着那出现在海面上的日光,轻轻的笑了。
美,很美。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更美。
那毫无心机的笑容,那天真的表情,都让离鸢发自内心的笑了。
每一天,从沙滩开始,看着升起的太阳。这是安沐夏每一天都要做的事情,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却一直在做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沐夏的脑海里开始不停的出现一个男人的面孔,从模糊到慢慢的清晰。
他的笑容,他的狠厉,这些表情,都充斥着安沐夏的思绪,她不敢告诉离鸢,只能够默默的承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不快乐了,她似乎在慢慢的脱离,至于是脱离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安沐夏,本就不属于那个安静祥和的世界,她的生活里,充满的应该是杀戮,喧嚣,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这些想法,开始不停的在安沐夏的脑海中盘旋,以至于……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故事,当然,安沐夏也不意外。
那个,叫做宁紫御的男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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