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回头，楼澈和离鸢还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吗？
生离死别。
你痛，我也痛。
现在，剩下的是什么？
徒有天际间那杳杳的孤鸿，带着它凄哀的嘶鸣，啼破长空。
因为，死亡，真的是无可挽回。
还是佛祖说得好，一切都是，罪过，罪过。
“离鸢！你给我回来……”
“你给我回来……”
最后，也只剩下楼澈一个人的背影，颓然跌坐在，一整片黑暗之中。
“……回来……”
“鸢儿……”
“……你给我……”
“回来……”。
……罪过啊……
罪过。
真的是罪过。
等到潇湘带侍卫，最终攀上半山腰的时候，只看到眼前，这样一幅景象。
暗夜悠悠，雁影摇摇，楼澈手持利剑。
潇湘禁不住一愣，她承认，他从未见到过如此不近人情到可怖的楼澈。
山巅上有无底洞似的风，呼啸一声刮上来，将他脚边始终安静的衣裾，猛地掀起在空气中，缭乱，连天，成片。
不羁的风，和他脚边不羁的衣摆，构成夕阳中一道极美的风景，搅动了人的视线，令人目眩。
“楼澈！你不要动！”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潇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幽漓，眼神一暗。若无意外，幽漓怕是已经被楼澈给弄晕了，虽不知道经过，但是，也没有理由去追究。
哈，离鸢，你真的是连离开了也不愿意让我们安心。
眼中浮现出一丝的水汽。
为着那个早就已经离开的女人。
放心，楼澈，会好好的保护他的。
楼澈此刻，仿若身在云端，无拘无束。
“你是……”偏过头，疑惑的盯着前方，即使根本就没有将目光放在潇湘的脸上：“潇湘？”
潇湘点了点头，但是又想到环境的原因，便开口说道：“楼澈，你先过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这里风大，很危险。”
你可知道，你的命，便是离鸢的命。
若有可能，潇湘真恨不得杀了楼澈。但是现在，却要在这里为着楼澈的性命担心。
真是笑话啊。
“你是在担心我跳下去吗？”轻轻的勾起嘴角，楼澈平静的说道：“只是有些热了，这里凉快一点。”
“跳下去，怎么可能呢？离鸢还在等着我，我为什么要跳下去？”
说着，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宝剑，一步一步的向着潇湘走去。
他并不知道潇湘所在的方位，但是凭着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楼澈还是来到了潇湘的身边，凭着感觉，轻轻的将头凑到了潇湘的耳边：“你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潇湘没有说话，她只是睁大了双眼看着楼澈，似乎要将这个人看透彻一样。
铛的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冰冷的声音，让人心寒。
“你放心，我不会还手的，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还手。”
“潇湘，你动手啊？”
沉默了片刻，潇湘看着面前这个一直在故作淡定的男人，微微的摇了摇头，红着眼，轻轻的说道：“你不是还在等着少宫主吗？那么就一直等下去吧，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
一句话，仅仅是一句话而已，便已经让楼澈所有的坚持打得破碎。
若不是离鸢已经离开了，若不是离鸢对潇湘说了什么，潇湘怎么会这样毫无情绪。
真的，离开。
“哈哈，我懂了。”
懂了，她离开了，真的，只剩下了楼澈一个人了。
“送我，回去吧。”
“还有，师父。”
淡淡的看了楼澈一眼，然后点点头，吩咐手下将躺在地上的幽漓给扶了起来，然后，向着魑魅谷走去。
这里，就当做是一个永远的记忆吧。
三天之后。
一脚踢开房门，云璃冷着眼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然后大跨步走了上去，蹲下自己的身子，抓住楼澈的衣领大声的吼道：“你还要沉沦到什么时候？！离鸢死了，难道你也死了吗？孩子你就真的不管了吗？”
偏过头，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楼澈垂下自己的眼帘。
一拳，用力的打到楼澈的脸上。
“若不是离鸢死之前交待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楼澈，你以为我会到这里来吗？”
反手，又是一拳。
云璃想到自己两天之前到这里来的样子，楼澈就站在床边，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而那个，被离鸢视为生命的孩子，竟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从心里来说，他是恨极了楼澈，却没有办法对楼澈做任何的事情。大家都清楚，爱极了楼澈的离鸢，最舍不得的便是楼澈受伤，即使她曾经被楼澈伤得那么的厉害。
这就是离鸢啊。对于自己爱的人，用尽了一切，付出了一切。
“放手。”冷冷的，楼澈开口说道。
“哈，放手？”嗤笑一声，云璃鄙夷的说道：“即使我放手了又怎样？楼澈，你还是站不起来，你还是一个懦夫，没有离鸢的你，什么都不是，你听清楚了吗？你什么都不是？”
“你就是一个笑话！”一口痰吐到楼澈的脸上，云璃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你连自己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连离鸢的报复都没有办法接受，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办法照顾，楼澈，你说，你有什么用？”
“我要是你，就去找一把刀把自己给解决了，也比在这里自怨自艾，让所有的人都不好过要来得好。”
看到紧闭着眼的楼澈的眼珠动了一下，云璃微微的一挑眉：“不过，若是你想要看到离鸢伤心，大可以这样做，不用在乎任何人，我们肯定是鼓掌欢迎你这么做。”
“哦，对了，你死了之后，离鸢的孩子我们可是不会帮忙照顾的，让他自生自灭就行，还有你的师父，年纪也是那么大了。”
就在云璃等着楼澈开口的时候，楼澈只是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滚。”
并没有因为楼澈这样的话而感到无礼，毕竟，能够回他一个字也算是有进步了。
放开了手，轻轻的拍了拍，然后一撇嘴，转身离开。
在房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云璃双眼悠远的看着远方：“还没有告诉过你吧，孩子叫楼懿轩，很好听的一个名字，是离鸢取的。”
“记住，他姓楼。”
“好好的对待他吧，他是离鸢的命。”
因为背对，所以云璃没有看到楼澈在听到那几句话时突然全身颤抖起来的样子。
很心酸，很心疼。
“离鸢……”
夜幕降临，一个身影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着。
“离鸢……不！”
“不！”
“离鸢……”
“不！不！离鸢！
“你不能！”
“你不能恨我！”
“你不能……”
楼澈一惊，猛地睁开眼睛，由床上径直坐起来。
“呼……呼……”
他来回望了望四周，即使是一片的黑暗，但是醒过来了之后也觉得好安全。轻喘着的声音，好似蓦地松了口气。
“哈……”
“鸢儿。”楼澈不由得轻呼出声。
“……鸢儿……”
他两手抱住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头上冷汗涔涔，通体寒冷，就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他梦到……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分明是……
梦到……
离鸢痛苦的躺在床上，她的下体全是血，孩子要出生了，可是他却没有待在她的身边……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多久了。
为什么现在会想起，是因为愧疚吗？
还是，离鸢在惩罚……要让楼澈永远记得自己的罪过。
离鸢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不过最后，那个孩子，死了
儿子死了……
楼澈一震，抱着头的手又紧了紧。
梦惊醒的时候……
离鸢也说……恨自己。
“不！不！”
“不……”
“不……”
楼澈放手在空气中乱挥一顿，努力把刚才的梦境，全部打散。
“不可能！”
离鸢怎么会恨自己呢？不会的。
“澈儿，你怎么了？”听到声音，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幽漓和云璃走了进来，看着一脸狠厉的楼澈，轻声的问道：“澈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最近楼澈的情绪一直不是很稳定，所有的人都对楼澈小心翼翼的。
孩子……
听到了幽漓的声音，楼澈连忙抬起头，迷茫的盯着前方，颤抖着身体说道：“让我看看孩子，我要看看孩子。”
幽漓和幽漓听了楼澈的话，都诧异的对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楼澈不是一直都很排斥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见孩子？
难道？
“澈儿，你要做什么？”不放心的看了楼澈一眼，这个时候的楼澈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若是他要伤害懿轩，怎么可以？
“让我见他，我要见他！”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的拒绝。
他只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孩子而言，自己的孩子。
和离鸢的孩子，流着离鸢血液的孩子。
“这……”偏过头看了一眼云璃，见云璃点点头，幽漓也放下了心来，然后吩咐手下叫奶娘将孩子带来。
而他们，则是一直陪在楼澈的身边。
不过一会儿，奶娘便将孩子抱进了房间里。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楼澈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跄的来到孩子的身边，小心的伸出自己的手。
看着向自己点头的云璃，奶娘才将孩子给递给了楼澈。
轻轻的，抱着那个孩子。
楼澈，笑了。
“宝宝，我们去找娘亲，好不好？”
猛地，云璃和幽漓两人的脸色变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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