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四处朝野的官员已退去一片,只有太子云浮与眦懿一同并走于殿外。
方才,太子的一番言语之中,是带着几分诚挚,眦懿在一旁走着,眼神却有异样的闪烁。
“如此,眦懿只觉太子是情深厚重之人,数几代皇子,却是太子殿下与其他别具一格,令眦懿深感佩服!”
太子云浮不觉如何,但轻笑着嘴角微扬,“何来佩服之说了,虽说男子性情多情,可也有多情于一人之人的,不过,天地之大,眼见之人却只一方罢了!”
眦懿顿下步子,眼神诧异看着太子云浮。
秋风卷着尘埃,与空气起舞,太子侧脸英俊瘦削,头上戴的朱英宝石之帽在清风中屹立,似与太子一身正气可匹敌。
眦懿却看着,太子冠上的丝带飘扬于微风之中,却有几分英俊潇洒之江湖豪气。
“看什么?莫非,本殿下脸上残留着什么碍眼的东西不成?”
太子云浮微皱眉头,眼神真诚看着眦懿。
眦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抬眼于别处,退后一步谢罪,“太子殿下恕罪,眦懿不过觉得太子一身正气,处事有情有义,乃是我朝的福气。”
即便这样委委解释而来,眦懿心里也觉得十分牵强了些,却不在言语半声,与太子云浮之间,只有清风声响地从中穿过。
“眦懿,你不必紧张,本殿下非其他人口中所述的那样不解人意,为朝之人,若不谨慎言行,恐辜负了父皇的疼爱。”
此时,烈日已渐渐升空,刺眼光芒闪射到殿外,眦懿忽然醒悟,“眦懿初来乍到朝中,举止之中总有些不自然,还望殿下见谅,如此,太子若是无其他事做交代,眦懿便退下了。”
眦懿一面俯身向太子云浮告退,一面不停地神色有些慌张。
太子云浮腰身直挺地在原地,却看着眦懿的行为,总有不自然,自己与其相处,倒像是与一般心爱女子一样不自然了。
虽是心中有疑惑,然未可知其中之味。
宫中人已经散去,眦懿走到正宫门前,府上的小厮早已备好了出宫回到府上的马车,早早在城门等候。
“大人可算出来,今日,可比昨日迟了些,真是案子越来越多了吧?”
小厮仍是与平常一般,跟眦懿话聊起朝中所见所闻。
眦懿却有些心神不宁,顷刻,小厮方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挥手在眦懿面前说道,“大人怎看起来失魂落魄之样,倒像是魂被勾走了似的!”
小厮牵着马,一面打趣着对眦懿说道。
眦懿回神过来,“胡说!当心把你撵回去!”
小厮却不在意,笑笑说道,“大人才不至于这样的!”
马车行走在京城的道边上,行路上的路人繁多,四下正热闹着,耳边回荡着人声。眦懿沉浸于方才与太子的对话之中。
“世间男子居多,可是已见男子专情的极少,太子已是及冠,好在有皇帝的厚爱,亦自律之人,实属天下之少见的皇子。”
眦懿一面想着,却被路道的不平拉回了现实,方想起了小厮与自己的对话,“怎的,此番到了哪,天气愈发地冷,若是你出了府上,还是多添几件衣物为好,不必叫自己伤了身子。”
小厮傻笑,“大人如此真心实意地对待我们下人,我们自然亦愿意为大人出生入死,死而无憾了。”
“说哪里的话,怎这样的嘴笨!怪不学好!”
小厮不介意,缰绳套着马背,还是径直地走。
眦懿不再言语。
这边太子的宫里,太子翻阅着前朝故事书籍,身后寂静无声,书房短暂的翻阅书响,最使人在夜深人静之时勾起回忆。
太子云浮忽地想起,在这宫中,明争暗斗是家常便饭,却难有一人如眦懿这样可以使自己放下身段亲近。
白日里,眦懿行走在微风中,那微笑分明很平常,可是夜里细细想来,太子云浮的心里,惊觉有难以言述之感。
“天下之大,有生之年拥有可近之人,也是知己相逢。”
月光冷静地洒在书桌上,太子云浮翻着书卷,眼睛愈发疲惫,便沉沉地进入睡梦之中。
梦里,垂发女子温柔地行走在热闹大街,街上人来人往,马车络绎不绝,太子无意穿入人流之中。
那陌生女子的背影却吸引着他不停前进,不过,跟随着,却不见了那温柔女子的背影,只消说,“梦里有时终须有。”
一句结束,就有一道猛烈的光束,瞬间将他带回日光强烈的清晨之中。
“殿下,您昨夜在此睡着了,奴婢因你难得睡得熟,因此不再叫醒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云浮睁眼惺忪睡眼,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手指揉捏着鼻梁中间,“不必惊慌,若是我从前的严谨使你们害怕,日后改变一些便是。”
那奴才跪地,原是等待着太子殿下的数落,不想太子殿下一觉醒来,性情竟比从前温和了许多,实在叫这些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云浮只是微微一笑,却也不知为何,自己一觉醒来,竟比从前,少了几分暴躁的心性。
“今日,我要与眦懿大人一同比试剑术,你们且去为我备好茶水糕点!”
那两个宫女一同退下,便是一面应和着太子殿下说着,“是,太子殿下!”
午时过后,眦懿接到太子殿下派出的马车,将她带回宫里,路上整颗心却是有些忐忑,自己却也不知为何。
“眦懿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正是太子云浮在院子里舞剑,身姿敏捷,出手迅速,那扬起的花瓣之中,只看太子伸出的箭矢飘落着几朵花瓣,洋洋洒洒,最后温柔地停留在上方。
“你来了?”
太子云浮并不喘很大的粗气,运行完功力,气息平稳地走到眦懿身旁,不知怎的,眦懿一靠近太子殿下,心中却有些约束起来,或是担心身份被发现,亦有异于平常的心跳。
到底如何,她仍旧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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