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名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公子安。
公子安今日之所以未曾穿戴龙袍,而是穿着款式平常的公子服,原因便是因为今日他要亲自出宫去拜访一位隐士。
那位隐士脾性古怪,素来都不喜与皇亲贵族打交道,故此,为了投其所好,公子安就只好乔装改扮,简衣便行了。
说来也奇怪,后宫之中佳丽少说也有一千余人,他作为皇帝,平日里可谓是见惯了燕瘦环肥,可他方才竟是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个叫许如音的女子给牵引了注意力。
这小丫头算不得很漂亮,无论是个头身材抑或是样貌,顶多算是中上之色,只要往那三千佳丽中一站,或许很快就会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但她却是拥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她的那双眼睛又大又亮,澄澈如同山泉,又像是高山上初初消融的冰雪,浇灌在他的身上,登时浸了一身清凉之意。
她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倔强,一眼望去便知是与别的女子不同。
公子安同她对视了数秒,只觉心中的浮躁都被消掉了大半。
只可惜方才见她那般紧张,为了成全她去参加那甄选大礼,他竟是忘了追问她是哪家的女郎了。
否则,若是着许如音不慎落了选,他也不至于找不到她,兴许还能凭着她的家世再与她续一段缘呢。
公子安想着,不免又摇了摇头,暗自发笑。
也罢,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罢了,未必就真的要得到她。眼下的他还有这更多更紧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又怎能在此刻被区区的儿女情长给绊了脚呢?
想到此处,公子安便又昂首挺胸,面色淡然的向正阳门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正阳门的门楼之下等着徐福清,和他一同去拜访那位深山中的隐士。
另一边。
如音在徐福清的指引之下,很快就找到了甄选的大殿。
如音抵达之时,负责引路的那位指路嬷嬷正在殿外清点着人数,来来回回清点了好几次,却如何也对不上号,指路嬷嬷正头疼着呢,忽而便看到侧门外徐福清带着一名身材窈窕,外形秀丽的小丫头走了过来。
指路嬷嬷当下受宠若惊的从台阶上走了下去,热情的迎上了那旁的徐福清:“奴婢见过徐大人,不知徐大人突然造访,是圣上有什么吩咐吗?”
“非也。”徐福清说着,清冷的目光淡淡的指了指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名少女,“嬷嬷不必拘谨,我不过是奉主子之命,将这位女郎送到甄选大殿里来罢了。这女郎方才掉了队,迷失在玄阳宫附近了,亏得被主子和我遇到,才不至于流落在这宫里头。”
那指路嬷嬷听罢,当下看了一眼许如音,见她果真是有几分出挑的姿色,当下又举起了手掌作出要扇自己巴掌的模样:“哎哟,都是老奴失职,是老奴失职了,竟把这位姑娘给落了下去。”
徐福清见状,却仍是不为所动,只是面不改色的吩咐了一句:“主子并未有责怪之意,嬷嬷不必如此。既然人已经带到,那我便先告辞了。这女郎该如何处理,嬷嬷你应当知道吧?”
“知道,知道。徐大人放心,一切都有老奴。”指路嬷嬷笑语连连的说着,又给徐福清福了福身,“徐大人慢走。”
徐福清那边微微颔首,这便离开了甄选大殿。
而一旁的如音则是愣住了,虽然二人说的很是隐晦,但她还是听了出来,方才同她在那长廊里见面的贵公子,竟然是当今的皇上公子安吗?
公子安,也便是爷的堂弟。如今想来,二人之间果然是有着几分相像呢,尤其是那一对眸子,一笑起来,都足以令人神魂颠倒,魂不附体。
糟了!刚刚她竟然对皇上露出了不耐烦之色……
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如音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在指路嬷嬷恭恭顺顺的指引之下,马上就回到了方才的队列之中。
如音的到来惹得周遭的女郎们纷纷都向她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才方入宫就有贵人帮衬着,看来她这一回是定能入选进宫了!
指路嬷嬷将如音安置妥当之后,当即就从腰际挑出了写有她名字的那块牌子,一路拾级而上,走到了李丞相的书桌跟前,随后恭敬的将牌子双手奉上:“李大人,这是皇上送来的人选。”
李丞相随手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牌子,会意的点了点头。
皇上亲自送来之人,自然是要留牌子的。
甄选大礼直到酉时一刻才结束。分别经过了礼,乐,射,御,书,数六项比赛,历时足足四个时辰。一部分女郎当场就被刷了下去,剩下的大半则是需听候告知。
甄选结束之后,已是漫天晚霞,通红的夕阳如同王母的彩带,洋洋洒洒的铺了半个天际。如音在指路嬷嬷的恭送下出了正阳门,嬷嬷笑吟吟的嘱咐她回去先等着入宫文书,言语之中已有暗示她已通过甄选之意。
如音好言好语的谢了恩,这才坐着小轿折回公子府。
这一等便是好几日,别户人家的女郎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入宫文书,唯独她迟迟没有动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如音认定自己应当已是落了选,不由得暗自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好继续留在爷的身旁。
从前她觉得没有什么比吃饱喝足更要紧,如今她却有了比吃更具威胁性的软肋。
这块软肋横亘在她的胸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又让她抛之不舍,弃之不甘。
好在公子赋似是遗忘了这件事,一直未曾向她问起,只如同往常一般,每日唤她过去伺候洗漱,帮忙布菜。
这日晚上,如音按照平日里的时辰,替公子赋备好了酒菜,装在八宝梨木食盒里,就着夜色送到了寝殿这边。
然而走至寝殿门口之时,如音才发觉殿门早已关上了,素日灯火通明的大殿,眼下是漆黑一片,就连正门口高挂着的那两盏宫灯,亦没有一丁点的亮光。
如音正觉奇怪,忽的就瞥见在那高高的琉璃瓦片上坐着一抹寂寥的身影。
那身影悲怆而孤独,竟像是被全世界所遗弃了一般。
如音胸口猛的一窒,就这样仰望着这一抹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边的身影。这个人不是爷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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