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看了多久,她的眼睛连眨也未曾眨一下,宛如永远也不会疲倦一般。
直到屋顶那人蓦然投来一道冷厉的视线,如音才慌慌张张的别开自己的目光,屈膝施了一礼,温声提醒道:“爷,该用膳了。”
公子赋像是并未听到她的话语,狭长的凤眸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他懒散的坐在了寝殿最高的屋脊之上,一只腿伸直,另一只腿则是微微曲着。
公子赋将右手搭在了那条曲起的腿上,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盛着她读不懂的神情。他并未吃酒,可是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脸上却自带着七分酩酊的醉意。如音被他这深邃幽深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整个人僵硬的维持着施礼的姿势。片刻也不敢动弹。
公子赋就像是天庭里最美的谪仙,让如音觉得自己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就在她满心想着还要这样坚持多久的时候,身后倏然刮过了一阵冷飕飕的风,电光火石之间,如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紧跟着,方才还坐在屋顶上的公子赋不知何时竟已经落在了她的身前。
如音还未反应过来,人已是被公子赋拦腰抱起,直直的飞入了半空之中。
一时之间,如音感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鼻子与呼吸当中全都弥漫着爷那温柔得令人沉醉的体香,天地中仿佛只剩下了一道白光,而那道光的发源者,便是他。
公子赋半眯着眸子,凤眸中的醉意已然去了大半,剩下的则是令人胆寒的寒意。
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如音那一张因为惊慌而有些失色的脸,随后落在了自己的左右之上。
“呵,原来只是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小石子……”公子赋望着被自己拿捏在手上的那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块,忍不住发出了轻蔑却又轻松的冷哼。
因为母亲的那件事,他自由就养成了过人的敏锐,稍稍有一些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得到,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几乎已是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即便如今他身旁守满了暗卫,更是有武功高超的秦实十二时辰保护着他,可是每当夜里,他仍是睡不踏实。
这种微风一拂过瓦片就被吵醒的滋味,大抵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知晓了吧……
可是……适才他自己的那个反应,却是连他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当那颗小石子从暗处飞向许如音这个小丫头的时候,他竟是情不自禁的就从屋顶跃了下来,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护在了怀中。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何以至于他如此紧张?
公子赋思来想去,唯一的缘由大概便是因为——她是他的棋子,更是他的死士,他悉心栽培了她这么久,绝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死去。
嗯,定是如此。
公子赋自顾自的下了结论,回过神来之际,眼中的那一丝迷乱马上就被清扫了,剩下的唯有往昔那千年寒霜般的冰冷。
“哼,秦实教了你如此久,你却连这点反应能力都没有吗?”公子赋说着,孔武有力的手却仍旧拦在她的腰际,等二人在地面上站稳了,他才不动神色的松开手,淡淡地训斥道。
如音这才恍然惊觉,原来爷刚才的那个动作,全是因为背后飞出来的那颗小石子。
她登时羞愧得满脸通红,双手紧紧的攥着食盒,毕恭毕敬的认错:“音儿知错。音儿这就去排查。”
说着,如音像是刻意逃跑似的,飞快的转身朝院外跑去。
“回来!”她前脚刚迈了出去,公子赋就冷着脸喊住了她,转而又朝着暗处吩咐道,“秦实,你去查来。”
“是!”秦实一声应道,当下飞身窜了出去。
如音只瞧见黑暗当中有一道影子飞快的掠过了自己的眼前,紧跟着一切又重新归之于平静了。
她这才晓得原来秦实一直都在爷的身旁,那适才那一幕……岂不是全都被秦实给瞧见了?
如音的脸上一瞬间就变的滚烫了起来,所幸眼下月黑风高,爷根本就看不清她此时的脸色,否则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公子赋负手站在她身前,不冷不热的睨着她:“作为一个死士,连自己的性命都尚且保护不了,又如何来保护本侯呢?”
如音羞愧的垂下了脑袋,暗暗咬住了自己的唇。
她实在是太没用了,竟然一心光顾着注意爷的心情,却连自己身后飞过来的石子也没有发现。幸好刚才飞过来的只是石子罢了,倘若是暗器或者是箭,那她岂不是还要连累爷为她受伤?
如音听罢,当即跪了下来,诚恳的认错:“是音儿学术不精,多谢爷出手搭救。”
公子赋冷笑着勾了勾唇,她倒是个伶俐的,还晓得要向自己道谢。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公子赋心底里竟是有些不忍心,干脆别开了视线,眼不见为净点道:“罢了,起来吧!回头罚你再同秦实再把各门派的暗器全都再练一遍,免得你不长记性!”
如音提着裙摆,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且谨慎的颔首:“是,音儿领罚。”
她晓得,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说最轻程度的惩罚了,这的确也是她自个儿三心二意,日后倘若再这样,那连累可就是其他无辜的性命了。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多时,秦实自夜色中匆匆的赶了过来,他干净利落的在公子赋面前站定,随后一板一眼回复道:“启禀侯爷,属下方才去证实了,这颗小石子只不过是廊外下人打扫走廊之时不慎飞进来的,周围并无其他可疑的危险人物。”
“嗯。”公子赋微微沉吟,他的府上戒备森严,侍卫重重,想要杀他的那些人,就算是长了翅膀,谅他们也是飞不进来!“下去吧。”
“是。”秦实双拳紧握,收到了公子赋的命令,不敢再继续久留,当下便施展了轻功走远了。
如音亦是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拎着食盒也要离去。
公子赋皱了皱眉:“回来!谁让你走了?”
如音当下怔住了脚步。
只听身后的公子赋又道:“给本侯布菜!本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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