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也能猜到,自己昏过去之后惹了多大的麻烦。最起码韩靖肯定要闹一场,温久檀也不可能会罢休,也不知道沈星阑是怎么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尽管头痛欲裂,也不想在沈星阑的面前露出来。
世上谁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一个沈羡。
沈羡像是当真气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她许久,才终于拂袖而去。
宁清欢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去把人追回来,也有另一个如释重负。
她给沈羡算的命格里,余生应当是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总守在她的身边,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只要到时候沈羡能过得好,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温千白曾经说过她,好像把所有的狠心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时候她和温千白笑,调侃着温久檀,她还能笑着叫温千白叔叔。其实她很想回去问问温千白,当年的事情,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当年是她的年纪小,想不明白。她爹和她娘明明白白的就是交代后事的样子,一来她不信她娘什么都没算出来,二来她也不信当年的人若是来寻仇,那么明显的一个地窖怎么就能不找一遍。
尽管曾经觉得奇怪,却没往温家人身上想过。
现在……
宁清欢嘴角牵起一个苦笑来,还未来得及接着往下想,便看见木屋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些。
身如玉树,身披月华。
除却面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宁清欢都要以为是哪家的神仙下凡。
她脱口而出,“你咋又回来了?”
幸亏沈星阑定力好,听见她这么说话也能不摇不晃的,只是瞪了她一眼。宁清欢定睛一看,才看见沈星阑的手里拿着屋中的药壶,看着已经焕然一新,八成洗过。
下车之前,珊瑚给了他一小包药,说是韩家主给的。
效果也不必问,无非就是凝神之类的。沈羡不理会她,自己去煮药,火刚一起来,药包一打开,宁清欢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哀叹,“不是把,九殿下?您不用这么屈尊降贵做这种事情的,真的,咱们这个药就别煮了呗?”
她都觉得自己要喝吐了。
当年温千白说她戾气重,足足煮了数月,天天喝天天喝,喝的她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就想溜。
沈星阑看了她一眼,继续煮药。
好吧,跑是跑不掉了。
宁清欢叹一口气,认命地倒回床上,没力气再和他贫嘴了。今天本来就已经是对那么多的失魂人动手了,就已经有些心神不稳了,再加上后来知道了那些东西,她如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头痛欲裂。
现在什么人来寻仇,她毫无还手之力。
可就算是这样,宁清欢也改不了不甘寂寞的脾气,想想温久檀的性子,她面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温久檀定然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放他们走,她瞥见沈星阑的衣摆上沾着点点血迹,只当是打了一架才出来的。
有韩靖和珊瑚在,她倒是也不怕沈星阑吃亏。
只是……她面色有些惨淡,想起自己所见所想,便觉得胸膛里涌上一股血腥之气。
她转身侧倒一侧,扶着床边忍了一阵,怕沈星阑担心。只是沈星阑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边,一手抚在她的背上,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经脉游走,进入她的体内。
宁清欢摆摆手,让沈星阑撤手,这法子温千白也试过,半点用都没有。
平复了片刻的情绪,她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忍过了一阵头痛,问沈星阑,“九殿下,你没事吧?”
沈星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分明受伤昏倒的那个人是她自己的,怎的反过来问他?见他不言不语,宁清欢也就觉得应当是自己猜测一般,打了一架出来的。否则,温久檀绝对不会放他们走的,温北情的事情还未问出来呢。
宁清欢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那股子郁结之气半晌不散,她自暴自弃一般地摊手往后一靠,仍是忍不住开口,“九殿下,你别和温思一般计较啊。”
就算是能打赢走出来,估摸着温思也没说什么好话,她拢起眉头,觉得有些不悦,“那混小子什么都说,也拦不住。”
沈星阑本是去端药的,听见这话便脚步一顿,沉声道,“别提他。”
一听这个口气就知道肯定又惹了沈星阑了,宁清欢答应,“嗯,不提他。”
然而片刻之后,宁清欢自己却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可真是圣母心,分明那是她杀父杀母仇人家的孩子,她这般护着是为什么?
想是想着,宁清欢却还是没忍住,“那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一气急了就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德行,九殿下,你别放在心上。”
温久檀骂她也就算了,总不能不分是非,连着沈星阑也一起骂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星阑的面色越来越沉,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干脆闭口不言。
沈星阑半句话没说,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是将药碗往她床边一放,姑且点了点头。
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宁清欢也并未再多说了。沈星阑和温久檀素来就不对付,在京中的时候没少出过什么事情,每一次都有人拦着,或是温北情,或是沈水初。
反正她每次拦着都没用。
罢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自我陶醉,一厢情愿罢了。
干脆便低头不言,将端过来的药汤一口闷下。虽说不愿,可吃得多了,总也觉得没有那么苦了。她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看着这屋中发起呆来。
外人知她恣意轻狂,游戏花丛,可实际上,无人之处宁清欢不仅不喜笑言,甚至往往能在某个地方从早至晚的发呆,一言不发。此事本只有温北情知道,也就只有温北情会在这个时候不打扰她。
愣了半晌,突然想起件事儿来,宁清欢抬眸看着在自己床边正襟危坐的沈星阑,道,“等明日上午,我们回去。蛊心铃的事情并非他们能解决得了的,那群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手。”
见沈星阑看过来,她淡淡开口,“明日上午我应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也制定不出什么计划来。”
如今父母身亡的仇人找到了,她却没了什么报仇的念想。在这世上留下唯一的麻烦便是蛊心铃,她惹的祸端,自然应该自己解决。
见沈星阑许久没有应答,宁清欢估摸着应当就是不愿意回去,她也不强求。往后一靠,微微阖上眸子,轻声道,“若是九殿下不愿意掺和这烂摊子也罢,我自己回去。如今事情真相大白,要造反的是烈图兄妹,九殿下回朝野应当也没有问题。”
却不想,她自以为体贴,沈星阑的面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好像更加苍白阴沉了。
宁清欢摸不透他是个什么心思,正想开口转移话题,就见沈星阑阴沉着脸道,“不必。”
怔了怔,宁清欢问,“九殿下?”
沈星阑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淡声道,“我们自己也能解决。”
原来是这个意思,宁清欢微微地牵了牵唇角,轻声道,“谢谢。”
并未给沈星阑多话的机会,她躺下合眼,“我困了,九殿下偏房还有张床,温家人会定期上来清扫,应当不太脏。”
沈星阑没动。
不消片刻,宁清欢便又睁开了眸子。
她看见床边坐着的沈星阑吓了一跳,惊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沈星阑习武,呼吸本就清浅,加上宁清欢是个普通人,在他刻意的隐瞒之下,根本无法察觉这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沈星阑不言。
他们二人上山祭拜时已经是亥时,这一番折腾下来,此时已是天光微明。
宁清欢挑挑眉梢,再不管他,翻身下床要往外走。
沈星阑抬眼看她。
宁清欢头也不回地解释,“我饿了。”
才怪。
她刚喝了一碗苦药汤,这会儿半点胃口也没有。可沈星阑也跟着她折腾了一天一夜,上山下山来回三五次,还抱着她飞了许久,却只吃了门口树上的几个果子。
沈星阑这人受了伤都半句不吭,她只能帮忙惦记着。只是山上半户人家都没有,这茅草屋也什么储备粮都没有,她回头看着沈星阑,“九殿下,有银子么?”
沈星阑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她。
宁清欢打了个呼哨,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只豺。她在那野兽的头顶拍了拍,将碎银放在手中,任由那野兽叼走,一溜烟儿地跑进山中了。
宁清欢在院中秋千上没晃多久,那小野兽便跑回来了。
口中叼着一只断了气的鸡。
宁清欢面不改色地将那只鸡扯下脑袋喂给了豺,它便叼着回山里了。
一转身就对上了沈星阑的目光,宁清欢道,“你别这么看我,给钱了的。”
换了以前,她从来都是不给钱的,叼来了就叼来了,谁管是村中的还是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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