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是温家第二子,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温家继承人,是下一代温天师。
表面上光鲜亮丽惹人钦羡,只有温思自己知道,温家的门生一个个都清楚,温家最有天赋的不是他温思,是大师姐宁清欢。
自建了圣女府,宁清欢仍旧日日在温家逗留,没事儿上房揭个瓦,逗弄一下那群泼猴似的师弟,欺负得温愿哇哇大哭,当然最喜欢的,就是在温思苦于修炼的时候,在旁边嗑着瓜子看热闹。
温千白知她天赋异禀,也不拦着,甚至偶尔还会让温北情送些吃食过来。
当然,没有温思的份儿。
温思憋着一口气,所以宁清欢和温北情分他东西的时候,他也只是偏头哼一声,一口不吃。
宁清欢笑嘻嘻地和他开玩笑,温北情温声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他,越是这样,温思就越觉得火大。
这些人永远都只把他当个孩子,温思掰断了手里的笔杆,气哼哼地转头走了。
温北情有些担心,想追上去,却被宁清欢拦住,宁清欢唇角带着几分笑,打着哈欠道,“不用管他,他不一直都这样嘛,过一阵子自己就好了。对了师兄,阿愿呢?”
听她这么说,温北情也回过神,笑吟吟地回一句,“在院子里玩,你想他了?”
“有点儿。”宁清欢一笑,站起身来朝着院子跑,声音传过来老远,“师兄我去欺负阿愿啦~”
温北情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含笑摇头。
宁清欢去院子里的时候,巧了温思也在,哄着不及大腿高的温愿皱着脸,小包子似的。宁清欢靠在院子的门廊上,弯着眉眼看那叔侄两个,等温思看见她,才开口,“阿思,这孩子以后要跟着你呢,别太欺负他了。”
那会儿温思不懂她说什么,虽说气恼,可看着宁清欢衣袂飘飘,总觉得有股子不安,好像宁清欢是他幼时抓过的红蝶,脆弱易碎。怄气的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气哼哼地转头去哄温愿。
宁清欢像是非要惹他生气一样,拿着糕点把温愿骗过来,哄着他不情不愿地叫了几声小姨,然后就拍拍温愿的脑袋,让他去找温北情了。
温思恼,瞪她,“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聊聊天啊。”宁清欢眉眼弯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毕竟,我的好师弟我可见一面少一面了。哎,师娘说想吃珍宝斋的杏仁酥,你什么时候给师娘买去?”
温思觉得她前头说的话奇怪,想问。但宁清欢硬生生的转移话题,让他的注意力不由得就放在温夫人的身上,顿时更觉得气恼,“你那么闲,你怎么不去?我忙着呢。”
“忙着逗阿愿?”宁清欢撇撇嘴,“你可离他远些,阿愿像师兄的好,可别像你,又阴沉又刻薄。”
“你就看着大哥好!”也不知是哪句话惹得温思翻脸,他蹭地站起来,怒目圆瞪,“大哥性子那么绵软,被人欺负都说不出什么来!有多少说嫂子不好的,你听听大哥嘴里敢不敢说一个不字?被外人欺负家里人,这也能算个男人么!?”
“温思!你!哎呀!你可气死我了!”宁清欢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最后气急了一跺脚,朝着他后头就跑过去,“师兄!师兄你别走啊!”
温思就看见长廊处飘过去的衣角,如遭雷劈,说不出话来。
别看宁清欢腿短,但是抓住他时,正巧是温北情站在那叹气的时候。宁清欢嘴快,扯着他撒娇,“师兄你别生气啊,温思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一时气急了,口不对心。师兄你知道的温思有多喜欢你的对不对?”
她扯着自己,温北情如今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揉揉宁清欢的脑袋,有些恍惚地问她一句,“阿欢,师兄真的是对不起她么?”
知道那话里说的是自己嫂子,宁清欢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堵得慌,面上还是笑着,“师兄说什么呢,嫂子不就喜欢师兄的这个性子么?再说了,外人说就说去了,那么多人说我不好呢,又能怎么样?一个个的去堵他们的嘴,多累得慌。”
“好啦师兄,”宁清欢扯着温北情的胳膊晃荡,跟年幼时央着温北情带她玩一样,“师兄别跟阿思生气了,正好我要出去给师娘买杏仁酥,师兄带着阿愿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带着阿愿玩,师兄帮我们拿东西!正好嫂子也出门了,师兄也可以出去给嫂子买点小东西不是?”
这话说的温北情的确是有些心动,一来是从未拒绝过宁清欢,二来也的确想为了妻子买些东西,便点头允了。
温思从师弟那知道这俩人带着孩子出门了,心里虽说愧疚,却抹不开面子同他们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只能憋着一口气接着修炼去。哪儿想着,没多大的工夫,五皇子上门拜访了。
虽说不至于是仇,但温家这几个人也从来都和五皇子没什么好脸色,指名道姓要找自己,温思有些意外。
五皇子来的不像是有敌意,让侍从拿着不少的东西,打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旗号而来。温思一边游刃有余的应着,一边琢磨着宁清欢什么时候能玩够回来。
却不想,五皇子冷不丁的压低声音问一句,“温二公子,算我多嘴问一句,你就甘心一辈子被一个女人保护着?”
温思拉下脸来,“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外人说他不过就是靠着宁清欢。他分明也很努力,为何所有人看见的都是宁清欢?换了其他人说,温思的态度还能好些,说话的是最不招温思待见的五皇子,他就有些要送客的架势了。
五皇子知道,忙改口,“温二公子别多心,我只是听着外头的人说话不好听,有些为温公子抱不平。”他看着倒是一副为温思着想的架势,苦口婆心,“温二公子为温家为父皇做了多少,我都看在心里,可……外头的人那么说,我听着心里都不舒服,就更不用说温二公子了。”
摆明了是来挑拨离间的。
就算是温愿对此心里真的有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表现出来,只是神色冷淡道,“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事,师姐的天赋有目共睹,五殿下不必多说。”
话说到这里,如果五皇子还看不出什么的话,那未免有些太傻气了。于是五皇子耸耸肩,略过这个话题。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话题匆匆结束,五皇子离开的也快。
他似乎有什么急事,步履匆匆,带起一阵香风。
只是五皇子走了,温思回去练功,可练着练着,心里却仍觉得有些难受。
话虽难听,却句句属实。外头的人传的什么他都知道,靠着女人吃饭的温家兄弟,温家后继无人,圣女一手遮天,温家兄弟都是怂包。
他说温北情性子绵软,不敢反驳,他又何尝不是?
为了那些话,温思没少和人家打架。每次打的鼻青脸肿的,宁清欢便又会来幸灾乐祸,趴在栏杆上看他挨骂,看他受罚。
温思恨那些嚼舌根的外人,恨那些尖嘴猴腮挑拨离间的师弟,恨温家下人对他的怜悯和恨铁不成钢,甚至恨温北情的妻子只看见宁清欢,却从未多搭理他。
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宁清欢来。
宁清欢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和人家打架,无论输赢,宁清欢总要在背后教训那些人。他被父亲责罚不准吃饭,宁清欢也总是溜进去给他送糕点水果,给他求情。
顾及他的颜面,这些事情宁清欢都瞒得好好的,他若不是有些小人之心跟踪宁清欢,恐怕到了今日也不会知道。
宁清欢太好了,他想恨都恨不起来。
连街上卖点心的王大娘都能看出他喜欢宁清欢,可偏偏当事人像是缺了一根筋,不明情爱,半点都没有发现。
……或许不是不明。
她那一颗心,自打看见沈星阑那日开始,就都在沈星阑身上了,什么时候看过别人一眼?护着他是护着他,他想要的那个位置,宁清欢却倔强地半点都不愿分给旁人。
思及此,温思手下又捏断了一杆笔。
她总是这样,把所有信任都放在他和兄长的身上,百般维护,像是对亲人一般。说话做事也从来都百无忌惮,惹恼了她只会两巴掌打过来,以暴力决胜负。
遇见沈星阑就什么都不一样了,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对沈星阑的喜欢不藏着掖着,没半点姑娘家该有的羞耻心和矜持。就算沈星阑将她惹恼,不过片刻的工夫就能恢复如初,像是从未被伤害过。
就算痴心如此,沈星阑什么时候多看过她一眼?为何她就不能回头,看看自己!
……是不是,沈星阑死了,她就能回头了?
“呀,师兄!哈哈,是不是没有大师姐在,你连书都看不进去了?这以后啊,果然我们还是靠着师姐的好,能吃香的喝辣的!”
玩笑往常也开的习惯,师弟们也没当回事儿,只觉得会挨温思一顿骂,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却看见了温思抬起眼来,双目赤红,浑身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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