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凛眉头紧锁：“这样的日子，却不知道还要忍多久。”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更无法关心。有的时候他厌倦，现实是凤冥圣族的变本加厉逼得万俟凛不得不抖擞精神。

　　“对了，万俟渚的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丛竹点头应道：“王爷只管放心。太皇太后已上了钩，王爷现在只用坐收渔翁之利。”

　　“谁？！”玉滦看见岸边湖水表面，倒影着的悄然靠近的黑影。她急呵着，手上功夫一记，向身后重重砍去。

　　那人轻松躲开，向后一跃，落在离着玉滦一丈的地方。

　　玉滦这才看到这个人蒙着面，衣着却是王府下人的装扮。自己已在这人面前显露了武功，这个人又只是个下人……玉滦眼泛凶光，冷冷道：“现在青天白日，你蒙着面，难道是担心我认出你？”

　　“你不一定认出了我。但我已经认出了你。”

　　“那又如何？”玉滦轻蔑地一笑，脚下如生风般，忽然朝对面这人去。“你认出我，便得死！”

　　玉滦眼神狠戾，手中不知何时已拿出一柄短刀。瞬间她便迎到了这人正前，只需手起刀落，这人便会人头落地或是穿心而死。

　　玉滦在冰璃馆时，一直深藏不露；实际上，她对自己进攻的速度很自信，就连萧风，也并不定能够逃过她全力下的必杀技！

　　然而前进的势头，被这人顺势一推给打断了。

　　玉滦颓然地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沫来。

　　“你果然会武功。”蒙面人居高临下，睥睨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一则，你生疏了；二则，你犹豫了。这两点，都拖累了你引以为傲的速度。”

　　玉滦不屑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会什么会赢？”蒙面人又道：“一则，你迅猛的必杀攻势恰好露出了你的软肋，所以你才会被轻轻一掌打倒；二则，我推掌时，正好射出了毒针，所以你才会倒地不起。”

　　“毒针？”玉滦眼中是不可置信：“你和白温言是什么关系？”

　　蒙面人的声音瞬间变得冷酷：“是我正要问你，白温言现在在哪里？”

　　“呵呵。”玉滦又喷出一口血沫来：“你是来找他的？我不妨告诉你，白温言已经死了，被我杀死的。而且他尸骨无存，因为我用了化尸水。”

　　面前这人的武功不在萧风之下。决不能让这个人去找哥哥复仇！玉滦这样想着，自己便揽下了所有。

　　蒙面人的眼里有狰狞和仇恨，“是你杀死了他？”

　　“对。他多管闲事，脑子又笨，自然被我杀了。”玉滦反而笑了起来，她打量着面前这人：“你为白温言而来，却装成下人潜伏在王府里。一定很难受吧。哈哈哈。”

　　蒙面人冷冷道：“你还笑得出来？告诉我，你哥哥有没有参与此事？”

　　“他就是个傻子。”玉滦笑得流下泪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司璃音？因为只有杀了她，我们才能回到滦河城，才能停止这些杀戮。可是，他居然喜欢司璃音，他居然想要保护她！我杀了白温言，他便冷眼待我。他就是个傻子。为了一个女人，连故乡都不要了！”

　　玉滦说的这段话，真假参半，可是玉滦知道她流下的泪，全是真的。

　　如今这样的收场，倒也好。她正巧无路可走。或许死亡，能带她回到滦河城，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

　　玉滦慢慢阖上了眼。

　　蒙面人蹲下身子，查探玉滦的脉搏――她已死了。蒙面人这才扯掉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属于董游的脸来――是白温初。

　　玉滦此时会死。白温初不奇怪，因为毒针上的毒根本没有解药。他虽不会毒，但白家医毒同源，他存了心思，制毒便手到擒来。

　　白温初早已猜到玉滦是凶手，所以才会对她用毒针。而多余的问询，不过是白温初的自证罢了。

　　旁边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一直站在暗处的萧风终于站了出来：“……她死了？”

　　白温初冷笑：“我以为你会救她？”

　　萧风走到玉滦的尸首旁边，手微微抖着：“这是我必须要放弃的。不是吗？”

　　“从那一瞬间，一切就变了。所有都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始作俑者是我。我无法控制，但我心生保护。所有命运，无论既定还是随机，其间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萧风掏出手帕，为玉滦擦拭唇边的血迹，嘴上喃喃道。

　　“什么？”白温初皱眉。

　　“没什么。”萧风将玉滦的尸首抱起来，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一个妹妹，这么轻。

　　“我可以向夫人报告了。我现在已做了选择。”

　　白温初静静看着萧风：“我似乎应该恭喜你。但是夫人若要留一个敢拿自己妹妹做交换的人在身边，我觉得不太妥当。”

　　萧风慢慢道：“那是你觉得。夫人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情。”

　　白温初嗤笑：“你难道以为夫人会接受你？”

　　“夫人不会接受我。但她需要我。”萧风静静说着。他将自己手上的玉滦抱紧，“我处理完玉滦的后事，就会去见夫人。到时候，自见分晓。”

　　白温初觉得奇怪。萧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按玉滦所说，萧风本应该和玉滦一样，是潜入冰璃馆的细作，他的任务，是杀了司璃音。可是他却犹豫，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妹妹。

　　玉滦说是因为萧风喜欢上了司璃音。白温初却并不觉得。若说喜欢，那只是生而为人一种无法避免的感觉。但对于萧风这种人来说，就算是喜欢，他也不至于为此覆灭，更不至于行棋步步皆是因为喜欢二字。

　　那么，他在图谋什么？白温初皱眉。白温初还记得萧风初时的顺从隐忍到现在对司璃音时的自信与主动。他不明白萧风如此转变的原因。

　　萧风就是一个谜。然而这样的谜是宝藏还是隐患，白温初却无权回答。因为令其深感挫败的，是司璃音中了蛊毒时，能够解毒的不是自诩为神医的自己，而是平日显山不露水的萧风。或许真的是如萧风那般自信所说：能做决定的，只有司璃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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