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大结局)
一路上,小郡主蹦蹦跳跳,一手牵着沈曦,一手牵着佟诺往坤宁宫走去。
大腹便便的佟诺十分感动,最最珍爱的女儿,终于牵着自己的手了,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小姑娘,真是让人疼爱。她不经意间侧脸看着沈曦,发现他一脸祥和,幸好,刚才他及时阻止柳夫人,否则,柳夫人早有预谋的问话会让她无法招架的。
刚到坤宁宫门口,秋儿已经在等候了,她含笑欠身:“皇上,太上皇在正殿等您,请皇妃娘娘到侧殿见太后娘娘。”说完之后,她牵着小郡主的手递给旁边的宫女。
“皇妃娘娘,请跟奴婢来。”秋儿伸手指着侧殿。
佟诺丝毫不疑什么,朝沈曦脉脉含情一笑,转身跟在秋儿身后往侧殿走去。
“诺儿。”看着她庸肿的背影,沈曦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佟诺笨拙的转身,含笑看着他:“有事么?”
她因为怀孕,身子已经变得十分笨重,脸也微微的浮肿,沈曦摇摇头:“没什么,小心路滑。”
佟诺微笑点头。
“娘娘,请进。”秋儿站在一处侧殿门口。
佟诺走了进去,当她还未缓过神来时,门被咣当一下关上了。她这才吃惊的四处一看,殿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她拍着门:“秋儿姑姑,秋儿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秋儿在殿外朗声说道:“请皇妃娘娘稍安勿噪,静静坐在殿内歇息。”
“母后不是召见本宫么?”佟诺有些惊慌,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何事,“快打开殿门,放本宫出去。”
秋儿的声音不卑不亢:“娘娘还是安静休息吧。太后要见您时,自会让人来通知您。”话刚一完,就听见脚步声由近及远。
佟诺挺着肚子,坐到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太后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起来?沈曦他知道么?突然回想起之前在承乾宫,竟然是一队侍卫来请自己去承德殿,在永和宫里,又遇到想要一步步揭穿自己真实身份的柳夫人?
瞬间,她极恐惧,难道,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刚才沈曦对自己,仍是一如既往的关怀,不像啊。
一直处在猜疑、惊慌之中的佟诺,觉得时间过得极漫长,窗外已经全黑了,可是,仍没有人来唤自己,身子笨重的她有些累,坐在椅子上歇着。
迷迷糊糊之中,听见钥匙打开的声音,一抹烛火的亮光照了进来。
“皇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秋儿欠身说着,并扶着佟诺的手,走出侧殿。
“秋儿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佟诺的心七上八下。
秋儿不语,只是扶着她,而她们身后,跟着一大队的太监宫女。
有半年未见亦月了,佟诺欠身问安:“臣妾见过母后。”
亦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佟诺发现,殿中除了亦月与秋儿之外,没有任何人,心里更是疑惑不已。
良久,亦月方才说道:“坐吧!”
佟诺扶着腰,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刚坐稳,亦月的话吓了她一跳:“你是何居心?”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佟诺答道:“臣妾不懂母后的意思。”
亦月起身,走到佟诺面前,仔细的看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宣王妃,你为何隐瞒死讯进宫?你到底有何目的。”
宣王妃?佟诺吃惊不已,整个宫里,知道自己底细的只有桑兰与刘子歌,可是,刘子歌是万万不会出卖自己的,而桑兰,自己是她的棋子,她也是断断不会揭穿自己?难道是在永和宫遇到的柳夫人?
“柳芙?黛儿?哪个是你的名字?”看着佟诺隆起的腹部,亦月有一丝丝的心疼。
“臣妾名叫佟诺。”佟诺想,只有抵死不承认:“是娄县人。不是什么宣王妃,也不是什么柳芙,黛儿。”
她一味的抵赖让亦月已经失去耐心,“押上来。”
此时,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进来了,因为她低着头,所以佟诺看得不太清楚。
“来人,用夹刑。”亦月本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也只好用刑了。
两个太监过来,朝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放着小棍,此时,佟诺方才看清妇人的相貌,一瞬间,她的泪水涌出眼眶:“不要。”她伏过去,胡乱的拉开已经夹在妇人手上的夹棍,之后抱着妇人大哭不止:“不要。”
亦月不悦的说道:“把她拉开,上刑。”
太监拉开佟诺,因为她怀着身孕,所以不敢用力,但佟诺身子笨重,几番下来,她已经离开妇人的身体。
亦月见太监又在给妇人上夹棍,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于是走近亦月,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母后,母后,求你,让他们别夹,我娘身体不好,受不得刑。”
“你娘?”亦月冷笑道:“你不是娄县县令的女儿么?她怎么又是你娘了?你看清楚,这可不是佟夫人,”
佟诺哭着摇头:“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放了我娘。”
亦月给秋儿一个眼神,秋儿立刻让两个太监住了手,佟诺爬到妇人身边,一把抱过妇人的头,大哭:“娘。”
刚才的惊吓让妇人有些神魂不定,她愣愣的任佟诺抱住,没有一丝表情。
“娘,你怎么了?我是黛儿,我是黛儿呀。”佟诺见母亲没有反映,哭喊着。
听到黛儿,妇人方才反映过来,可是,抱住自己的人跟黛儿长得并非一模一样:“你不是黛儿?”
“我是黛儿。”佟诺见母亲没有认出自己,赶紧解释道:“我是黛儿,我吃了药,所以容貌有几许的改变,娘。”
妇人听后,与佟诺互抱着大哭:“我可怜的黛儿,你真的还活着?娘还以为你已经死在济州了。”
“我没有死。”佟诺安慰母亲:“我还好好的,您摸摸,”她抓住母亲的手,让她摸着自己的脸。
“来人,把她带出去。”面前母女相拥而泣的场景让亦月眼眶湿润了,可是,现实不能容她有一丝丝善心。
侍卫进来,将妇人与佟诺扯开,佟诺俯在地上,伸手想抓住母亲,可是,却连衣角也没有摸到。见母亲被带走,她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秋儿轻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方丝帕:“娘娘。”
佟诺迟疑的接过来。擦着脸上的泪水,秋儿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你混进宫来,到底是何目的?”亦月不带一丝感情的问着。
佟诺擦着脸上的泪水,原本因为怀孕而微微浮肿的脸此刻更是有些红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与我娘无关,请母后……请皇太后不要责罚我娘。”
见她情绪稳定了,亦月心里也稍稍轻松了些:“你叫黛儿,为何又成了柳芙?还进宫参家选妃?”
佟诺看着身边燃着的烛火,停止哭泣:“我娘是柳侍郎小妾,因大夫人不容,所以一直居于别院,我出生之后,因为是女孩,所以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我娘便唤我为黛儿。五年前,我爹与大娘将我接回柳府,并为我取名柳芙,送我进宫参加选妃。”
亦月坐在椅子上,轻抚额头:“你与曦儿,是如何相识的?”
槐花林里的一幕幕在佟诺眼前浮现,她咬着下唇:“一次偶然的意外。”
想起当年沈曦因为黛儿而痴狂,生了一场大病,亦月又仔细看着眼前的人:“济州之乱时,不是说你已经死了么?可是你却好好的活着,还冒着别人的名字进了宫?意欲何为?”
当年济州的两年生活,是佟诺心底永远的痛,她慢慢的说着:“我被人救了,我本想远走他乡,可是,我那未满周岁的女儿却被送进宫来了。”她满脸痛苦:“她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心疼她,我日日思着她,想见她。”
亦月抚着手上的宝石戒指,意味深长的说:“你是不是被谭梅雪所救?是她给你药让你变了容颜,是她给了你新的身份,对吗?”
佟诺一惊,虽然谭梅雪威胁她,可是,她毕竟也救了她,她本不打算说出谭梅雪的事,“您怎么知道的?”
亦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谭梅雪是谁吗?”
佟诺点点头:“她是静园山庄的主人。”
从佟诺的表情看来,她确实只知道这些,亦月沉默不语,示意一旁的秋儿。
秋儿轻声说道:“谭梅雪曾是太上皇的昭仪,因妒忌太后,做出种种残忍之事来陷害太后,又因杀害赵嫔,被废。只因她曾服侍太上皇的母妃,又与太上皇的母妃情如母女,所以太上皇不忍杀害,将她送出宫,并赠于静园山庄给她,只希望她安分度过下半生。没想到,她却派你进宫谋害太后。”
佟诺确实不知道谭梅雪的来历,所以听到秋儿的话时,甚是吃惊,但转而默认了事实:“确实是她安排我成为佟诺,并接近皇上的。”
她话音刚落,只听窗外咚的一声,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有好些人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有人进来在亦月耳畔低语说着什么。
亦月的脸色大惊,“还不快请太医。”
“已经去请了。”来人说道。
亦月匆匆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却又坐了下来,对秋儿说:“你赶紧去看看。”
秋儿应声出门。
亦月脸色有些乱,但她仍问:“你还知道什么?”
佟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桑兰是她的女儿。”
“桑兰已经死了。”亦月幽幽的说道。
桑兰?佟诺心一沉,虽然桑兰一直咄咄逼人,可是,听到她的死讯她仍有些悲:“可是真的?”
“她是自尽的。”亦月说。
佟诺不语,心沉入谷底,突然想到什么:“那谭姑姑呢?”
“她也死了。”亦月说着,佟诺突然发现,今日的她比起之前来说,憔悴不少。
佟诺低头,声音有些低:“曦……皇上,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亦月听后,不语,良久才说:“刚才,曦儿在窗外。”
本来抱有一丝幻想的佟诺,流着泪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亦月有丝丝的不忍,虽然她是谭梅雪派来的,可是,她并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但现实总是残忍的,她忍痛说:“你不能再和曦儿在一起。”
佟诺似被叛了死刑一般,只是流泪:“我知道。”她抚着隆起的腹部:“可是,等我把他生下来,好吗?他毕竟是我和皇上的孩子,是一条生命,他是无辜的。等生下他之后,随便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亦月看着她,不语。
元阁殿内一处幽静的园子里,佟诺大腹便便的坐在梧桐树下缝制小孩的衣衫。
“娘娘。”琪宣端着水出来:“您还是歇歇吧。”
佟诺的脸已经浮肿,她抬头苍白的笑笑:“怎么还唤我娘娘,我已经是庶人了。”
是的,当她被送进元阁殿时,沈曦便下了圣旨晓谕后宫,废了她皇妃的名号,贬为庶人。
琪宣轻咬着下唇,心疼不已,“奴婢改不了口。可是,您天天都在做小衣服,殿内已经堆了整整两柜了。”
佟诺在线底打了一个结,用牙咬断,之后理着小衣服,左看右看,捧在脸上,细细摩挲着,孩子,娘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可是,娘做的衣服却能伴着你成长……
突然,一阵喜庆的礼乐之声传进了园子。
佟诺顺着礼乐之声的方向看去,仿佛那尽头是万寿殿,专门举行宴会的地方。现在还不到秋日,也不是谁的生日,何以会在万寿殿大宴?
“今儿是什么日子?”佟诺悠悠的问道。
琪宣低低的说:“今儿是九月初一。”
“哦。”佟诺不再说什么,只是顾着将手上的小衣服折整齐。
突然,园子外一阵车轮的咕咕声,接着有太监唤道:“今日大喜,各殿有赏御膳,快出来领。”
听到这话,琪宣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往园子外走去,不料,还未等她出去,便有陌生面孔的宫女端着食盒进来,将食盒一一放在桌子上。
佟诺唤住了要离开的宫女:“请等等。”
宫女转身看着她。
佟诺看着万寿殿的方向说:“今日何有御膳赏赐?”
宫女脸上有不屑的神色,傲然说:“今日册封皇后,大宴群臣。”
佟诺手上的小衣服掉在了地上,她努力挣扎着想捡起来,可是,大腹便便的她,却无法捡起来。琪宣机灵的将衣服拾起放到她手上。
“皇后?”佟诺轻声问道。
“就是曾经的德妃娘娘。”宫女说着,有些不耐烦,傲然说道:“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没空陪你说话。”说着,转身离开了园子。
想着两个多月之前在坤宁宫与亦月的谈话,仿佛历历在目,而之后,沈曦并没有来看她,想来,他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对她,已经没有爱,没有怜惜了,有的,只是怨恨吧。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了眼泪。
“您还是回殿去吧!”琪宣怕她伤心,好意的说。
“你去坤宁宫,找秋儿姑姑,再要一匹深蓝色的绵缎,我想给孩子做几件外袍。”佟诺低低的对琪宣说。
琪宣走后,佟诺呆呆的坐在园子里,思绪混乱,万般惆怅心中起,现在的她,已经许久没有流泪了。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肩膀,佟诺一惊,转头惊呼:“曦。”
可是,当她看清来人时,有几许深深的失落:“子歌,怎么是你。”
刘子歌越发长得高大帅气了,看着佟诺庸肿的身子,他闭上了眼睛,之后说:“跟我走,离开这儿。”
佟诺摇头,本能的拒绝。
刘子歌蹲在她面前,表情有些绝望:“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不。”佟诺说:“子歌,我已经害了你一次,不能再害你第二次了,你好好待嘉郡主,她是个好姑娘。”
刘子歌痛心的说:“黛儿,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可你一点儿都没变,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黛儿。”
“子歌,你不会懂,爱一个人,并不是要真正拥有他,跟他在一起。”佟诺冷冷的说着:“虽然分开了,可是,只要我还在宫里,就觉得跟他距离很近,甚至,感觉他就在我身边一样。”
刘子歌沉默了,良久,才抬头说:“跟我走吧,我能解你身上的蛊。”
蛊?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已经被佟诺忘了,既然以后都不能和沈曦在一起,那么,又何必再费心思解蛊:“我身心俱疲,解与不解,又有何不同?”
刘子歌难过不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迅速的倒出一枚药丸,不待佟诺反映过来便塞进她的嘴里。“服下之后,你身上的蛊便解了。”
佟诺吃惊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解蛊的药?”
“是从碧云身上搜出来的。”刘子歌淡淡的说,他已经对她不存在任何幻想了:“好好保重!”说着,握住她的手:“黛儿。”
“你走吧!”佟诺抽出了自己的手:“你是嘉郡主的夫君,你不能要为自己想,还要为嘉郡主作想,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伤了嘉郡主的心。”
刘子歌失望的退后几步,终于转身离开,当他快走出园子时,那落漠的身影让佟诺心软:“子歌,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刘子歌的身子僵在原地,但瞬间,他匆匆走了出去。
“谢谢你。”林嘉仪的声音由远至近。
佟诺抬起头,看着走近自己的林嘉仪,她正值青春年华,长得美丽动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如一汪秋水一般让人心动。
想来,刚才自己与刘子歌的话她都听到了,所以佟诺并不愿意多说,“他是一个好人,你们会幸福的。”
林嘉仪欠身坐在佟诺对面,看着大腹便便的她,有些心酸:“我早就知道他心里有人了,可是却不知道是你。”
“不。你误会了。”佟诺解释说:“他一直把我当妹妹一般关爱,并无其他的。”
“你不用说了。”林嘉仪幽幽的说:“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虽然他不爱我,可是我爱他。你知道吗?他是我最爱的人。就像你所说的,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心,可是,能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身边,我觉得是幸福的。”
佟诺伸手拉着她:“给他些时间,他会爱上你的。”
林嘉仪有些羞涩的笑了:“谢谢。”
“这是冷宫,你早些出去吧!”佟诺对她说。
林嘉仪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要好好保重。”
佟诺点点头。
离产期越来越近,佟诺身子越发不舒服,整晚整晚的没有睡意,她半躺在床上,张大眼睛空洞的看着烛火。
突然,腹部一阵轻微的扯痛让她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要生产了。
“琪宣!”她大声唤着。
隔壁的琪宣边开门边系着扣子:“娘娘。”
忍住腹部的疼痛,佟诺假意轻松的说:“我可能要生产了。”
琪宣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些手忙脚乱的,想离开去找人帮忙,可是却怕自己离开之后,万一出什么况且该怎么办。
“快去快回。”佟诺说着,可是,腹部又传来一阵扯痛,让她苍白的脸有些泛红。
琪宣只好往园子外跑去。
等人的时间确实难熬,腹部传来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佟诺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挣扎,因为殿门打开,所以烛火一闪一闪的,阵痛越来越明显,佟诺实在忍不住了,手抓着床单,轻声呻吟起来。
“啊。”一阵猛的抽痛,让佟诺不由自主的大叫了起来。
恍然间,一个影子冲进殿内,飞快的奔到佟诺床边,一把抱住正被痛苦折磨的佟诺。熟悉的龙诞香,让佟诺瞬间清醒,她顾不得疼痛,“曦。”
紧接着,好几个人涌进殿内,只听有稳婆大声吩咐:“准备热水。”
沈曦的到来让佟诺落空的心仿佛抓住了浮萍,仿佛身下的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了。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沈曦大声吼着稳婆:“动作快一些。”
稳婆似乎很有经验,一检查,马上欣喜的说:“娘娘这胎来得及快,羊水已经破了。”
听到稳婆的话,沈曦的心稍稍平静了些,可是当看到佟诺被疼痛折磨的样子,心又被揪起来了。
“曦,我好痛。”佟诺死死的抓住沈曦的手不放开。
沈曦握住她的手鼓励她:“不怕,有我在。”
“娘娘,用力。用力啊。”稳婆在一旁说着。
……
因为佟诺是第二次生产,所以并未费多大周张,当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时,佟诺已经用尽所有力气,晕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殿内只有琪宣。
“孩子呢?”佟诺忍住身子的疼痛,着急的问:“我的孩子呢?”
琪宣怯怯的说:“小皇子已经被抱走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可是,当孩子真被抱走之后,佟诺瞬间瘫在床上,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溢出来。
“娘娘……”琪宣吱吱唔唔:“请您多保重。”
佟诺努力回想起生产的经过,可是,总觉得发生过的事仿佛梦境一般,她问:“皇上是不是来过了。”
琪宣低着头,声音有些小:“皇上怎么会来呢?只有内务府的稳婆过来了。”
佟诺吃惊的看着琪宣,可是,琪宣一向胆小,不会说谎,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漫出温热的泪水,是的,那大概是自己的梦境吧,他怎么会来呢?
“小皇子送到哪儿了?”佟诺低低的问道。
“好像,好像是坤宁宫。皇太后说让皇后抚养。”琪宣说道。
佟诺的心沉入谷底:“明日,你把我做的衣服送过去。”
琪宣转身,悄悄抹泪。
失子之痛,让佟诺一直缠绵于病榻,一直时好时坏,有一日,亦月身边的秋儿送来了红鸡蛋。
“庶人身子如何?”秋儿在殿外问着。
琪宣摇摇头,一脸难过。
秋儿长长的叹着气:“这是小皇子满月的红鸡蛋,是太后娘娘让送来的。”
琪宣默默的接过来。
“小皇子已经赐名临。”秋儿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朝佟诺住的殿说:“太后娘娘说了,从明日起,请庶人日日理佛,为小皇子祈福。”
虽一墙之隔,可是,她们的谈话已经落入佟诺耳间,她披散着头发,死死的抓住帷帐,本已经没有生的念头,可是,当听到小皇子有了名字时,却真真的燃过一丝生的念头,是的,自己还要活着,不为别的,只为临儿祈福。
(十七年后)
大胤康成十八年冬,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五日,宫墙内外分不清是白雪还是白色的仪仗,只是感觉宫内外都是白色的,但那沉沉压在枝头上,堆在宫墙上的,肯定是雪。
昨日,康成帝沈曦刚刚入皇陵,今日,便是他唯一的皇子沈临继承皇位的日子。昨日宫内皆为白色,今日便已经换上大红色的布置,红灯笼挂起来,到处一片红色。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定康,大赦天下,前庭更是喧闹非凡。
永巷尽头,寂寞的元阁殿中,白雪仍积压在地上。一位女子身着白色且单薄的长裙萧萧立于窗前,她手里握着一支钗,钗上雕的是一朵娇艳的花。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如果不是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还以为是一幅美丽的雕像。她,便是先帝康成帝的被废的庶人佟诺。
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走入了元阁殿内,这红色的长裙,在这白雪覆盖的地方特别亮眼,只见她手上托着酒壶与酒杯,缓缓进屋内,走向她,声音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佟庶人好兴致,怎么,想到前殿去看看么?”
佟诺缓缓转身,精致的五官,冷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漂亮柔软的双唇轻轻开启:“皇后娘娘,你终于来了。”
柳蓉将酒壶与酒杯放在桌上,走近她,打量着她,之前傲然的表情变成了满脸的妒忌:“在这寂寞的冷宫中,已经十七年了,可你一点儿也没有变老。”
佟诺走近柳蓉,看着她,面露笑容:“姐姐虽只长我一岁,可眼角竟然有皱纹了。”说着微微一笑。
柳蓉满脸怒气,正想发作,可看到酒,便又假惺惺的笑了:“今儿是临儿的登基大典,本宫特将喜酒带来与你分享。”
临儿?临儿?自生下来之后,佟诺就没有看上一眼,她的心隐隐作痛,惨然一笑:“临儿?”这个名字在心里已经念过千遍万遍,可是,此时从嘴里念出来,却有些生疏。
柳蓉华服高贵,精致的妆容没有一点瑕疵,可表情却是柔里带刀:“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是啊,临儿继位,他……佟诺心痛的没有一点表情,手颤抖着捏着衣角,虽然听到丧钟,虽然从宫人的服饰上已经知道,可是,此刻从柳蓉的嘴里听到,却是万分的伤心。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柳蓉迟疑着却冷笑道:“虽然这十七年来本宫是他唯一的妃子,中宫皇后,可是,他却没有正眼看过本宫一眼,甚至在他临死时,唤的都是你的名字。”
佟诺原本已经沉静多年的心,有丝丝沸腾,他,还爱着自己?她死死的看着柳蓉:“姐姐,请你善待临儿与可儿。”
柳蓉听后,满脸嘲笑的表情,可眼角,分明露着微微的皱纹:“他们是本宫亲骨肉,本宫自然会好好待她们。”说着,凑近她,冷笑道:“临儿可不知道还有一个佟庶人的存在,他只将本宫当作亲生母亲。哈哈哈,本宫马上便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呢。”说着,将酒杯递与她:“黛儿。”
看着杯子里殷红的东西,佟诺心里一阵酸楚,终是,强不过命,纤长的玉手接过杯子,一仰头,饮下了殷红的酒,一滴泪水,无声的漫过眼角,她强忍剧痛,走到窗前,扶着窗,看着漫天的白雪,再看看依然在手心的钗,低声道:“大雪之后,便是春天了。”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好似看到漫天的槐花,纷纷洒洒的飘着,那个白衣如雪,温文如玉的脸庞出现在面前,含笑伸手说:“我带你出去。”
是呵,他已经先一步离我而去,佟诺的身子倒在窗前,她的嘴角漫出殷红的血,可是她的表情却是微笑的。是呵,这样,就离他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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