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圣旨送走内侍之后,姜大山脸上不见半点喜色,许大洪纳闷道:“封你当将军了你还不高兴?这可是平南将军,等你剿匪回来,官职还得往上升,换做是我,早就乐翻天了。”
“昌明县出了这么大匪患,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你也太忧国忧民了吧。”
“我就是昌明县人。”
许大洪愣了。
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他们肯定好好在家等着你,你不用担心。”
“也只能这么想了。”姜大山苦笑。
本以为在边疆打了这么多年仗,可以回家好好歇歇了,没想到老家匪患这么严重,那里的百姓活得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他们家人口虽多,但除了二弟,都是老弱妇孺,土匪要是来村里扫荡,二弟怎么撑得住。
想到土匪的凶残恶劣行径,姜大山心里便焦虑得不得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回村里。
统帅把许大洪也调到了平南军,给姜大山当副将,两人带着五千将士跟西北军分道扬镳,转道南下,奔着浮云州而去。
士卒们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就班师回朝,已经在路上跋涉了一个月,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突然被调去剿匪,还得继续行军,要说没脾气是不可能的。
但这是圣上的命令,他们就算心怀不满也只能闷在心里,不能随便嚷嚷,抱怨只会让士气更加低落,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只是行进的速度到底慢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没有四五十天到不了昌明县。
姜大山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脸绷得越来越紧,眼圈越来越黑,许大洪都快看不下去了。
“大将军你放轻松一点,不然行程还没过半就得倒下了,你要是倒下了,谁来指挥大军剿匪?你都快十年没回去了,多一两个月没差别。”
道理姜大山都明白,只是没办法不担心,只要想到家人可能正在遭遇生命危险,夜里都没法好好睡觉,总是刚要睡过去就脑海就掠过妻子儿女的面容,然后就没了睡意。
许大洪唯有叹气,他这样的孤家寡人倒也有孤家寡人的好处,走到哪里都不用发愁,毕竟也没什么人需要牵挂的。
太阳西下,斥候向姜大山禀报,前面再走半个时辰有一处开阔的山谷,可以安营扎寨,姜大山便把命令传达下去,让众人加速前进。
他自己则和许大洪骑马走在前头带队,走了没多远,遥遥看见前方山上冲下来几十人,奔着路上几辆马车而去,惊叫声随即响起。
“救命!有土匪!”
姜大山神色一凛,夹紧马肚冲了出去,许大洪赶紧招呼骑兵跟上。
那帮土匪有人发现大军过来了,霎时顾不上抢东西了,边喊“快跑!官兵来了!”边逃往山上。
姜大山刚赶到,他们就散了个干净。
护着马车的护卫惊疑不定地看着姜大山和许大洪等人,似乎担心他们是另一伙土匪。
一道带着些许惊惶的娇柔女声从车厢里传出:“怎么没声音了?土匪不是走了吗?护卫怎么样了?”
挨着马车的护卫立刻回道:“郡主,土匪吓跑了,但是又来了一伙人。”
“是他们帮忙赶走土匪的吗?”
“是的,但是——”
“那就是我们的恩公啊,我得当面拜谢才行。”
最前面那辆车的车帘掀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她抬眸看了两眼便把目光锁定在姜大山身上,微笑道:“多谢这位恩公,帮我们赶走那帮土匪,我是云和郡主,请问恩公贵姓?”
许大洪撇了撇嘴,人长得高一点瘦一点儒雅一点就是占优势,他跟姜大山前后脚到的,这么大块头杵在这里,这个郡主眼里就只看到姜大山,好像他们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姜大山拱了拱手:“见过云和郡主,我姓姜,是平南军的统领,刚好路过这里,也没做什么,郡主不必如此客气。”
“原来您就是圣上前几天册封的平南将军!”赵玉莲一脸仰慕,“若非将军带人过来,那帮土匪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将军的恩情云和铭记在心。”
“郡主客气了,我们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等等——”赵玉莲惊呼出声,“将军请留步。”
姜大山转身,“何事?”
赵玉莲不好意思道:“我们算错了马程,天都快黑了才走到这里,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还有土匪,若是在此露营恐怕不安全,不知将军等人打算在何处扎营,我们可否歇在你们营地附近?”
军中营地岂能容许他人靠近,即便是郡主也不行,姜大山便要拒绝。
赵玉莲却抢在前头道:“将军,我此番南下是去浮云州探望外祖母,刚好和你们平南军同路,路上恐怕不太平,还请将军多多关照,父王和皇祖父知道了,肯定会放心许多。”
这就更不可能了,大军是南下剿匪的,又不是护送她的。
“不……”姜大山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许大洪捂住了嘴巴,许大洪笑呵呵道:“当然没问题,郡主请便。”
说罢把姜大山拖到一边去。
“松手!”姜大山满脸愠怒,“你答应她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好,人家连韩王和陛下都搬出来了,你要是不答应,回头她出了什么事,这笔账可就算到你头上了。”
“那也不能……”
“不过是让她跟着一块走罢了,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妨碍,刚才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路上到处都是土匪,光天化日就敢打劫,我们反正一路都要平匪,就当顺手帮忙好了。”
姜大山满脸狐疑:“你向来无利不起早,如今这么殷勤,在打什么主意?”
“你没听说过云和郡主的事?”许大洪问道。
“没有。”姜大山回道。别说云和郡主了,就是韩王的事他都没听过,他连京城都没踏进去过。
“嘿嘿,云和郡主三年前丧了夫,刚守完孝回了韩王府,听说韩王最近正在张罗,要给她再找个夫婿。”许大洪笑嘻嘻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姜大山没整明白,“这又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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