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流世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昏然的大脑,随着胸中的一阵燥热袭来,瞬间失去了知觉。
夜芳菲咬牙起身下床,朝着桌边走去。
忽地,一阵强烈的眩晕,让她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随着大脑中一阵朦胧的空白,无力地仰面朝着地上倒去。
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地飘了过来,恰到好处地接住了夜芳菲的身体。
娅玛的脸上,带着晶莹的泪水,轻轻地抱起夜芳菲,朝着床边走去。
她追随着宋军的马车,一路前来。站在帐篷的外面,远远地看着他们。那种倾尽柔情的绵缠和霸道蛮横的命令,如同带着倒刺的尖刀一般,刺杀着她的心脏。
原来,爱一个人不是甜言蜜语的顺从和包容。而是一种无畏的付出和折磨。也许,在这场充满着血腥和柔情的博弈之中,胜负已经变得无足重轻。在他们两人之间,为对方而死,才是最为残忍无情的手段。
若是可以,她也愿意流尽那全身的热血,去救他的性命。只可惜,真正失去缘分的两个人,纵然是有着为他而死的心,也终将会失去为他而死的机会和资格。没有希望和未来的感情,终将会变成无情的冷漠和绝裂。
一旦你喜欢的人对你失去了好感,你所有的付出都将成为他的累赘和障碍。你每多付出一分,便会让他多一分的困惑和难过。有时候,那些在你眼中看似无情的男人,远远要比那种永远都给不了你希望和未来,还以善良的名誉,暧昧不清的男人要高尚得多。
娅玛心中的恨意,慢慢地被一种带着遗憾和酸涩的感动吞噬殆尽。她终于明白了,在冷流世的骨子之中,不给别人带来更多的伤害,便是最大的善良。他对自己如此的绝情,便是让自己彻底地对他失去希望。
只有不对他抱有丝毫的希望,娅玛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只可惜,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不轻易为情所动的女子,一旦动了真情,那边是一生一世。
看着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娅玛的心中那一股酸涩散尽。在忽然之间猛然明白过来,原来,在一种无人能敌的强大之下,早已经成就了属芳那坚不可摧的心。像这样一个有着恩怨分明博胸之怀的女子面前,属于她的,除了冷流世。恐怕,还有整个天下!
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以天下人为敌,那终将是一场灾难和浩劫。
轻轻地坐到床边,伸手解开夜芳菲手腕上的布条。
柔暖的灯光,照在夜芳菲手腕的伤口上。忽然,娅玛的身子猛然一抖,吃惊地伸手捂嘴。
在夜芳菲手腕上,一条三寸长的伤口,被整齐地划开。可是,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面,那深及经脉的伤口之处,未施任何的药物,只是用布条包扎缠绕,那修长的伤口已经粘合自愈。
除了那细如发丝的粘合之处,依然渗出丝丝血红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曾经的伤口是那样的深入。
颤抖的手,解下腰间的酒壶,用洁白的手绢,蘸着酒轻轻地擦拭着夜芳菲的手腕。只等擦拭干净,娅玛从袋中掏出金创药,细心地散在夜芳菲的伤口上。取过那带血的布条,照着刚才缠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扭头看着面色苍白而乌青的冷流世,泪水,无声地流下。
她不是个软弱的女子,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生死。在命悬一线之时,她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可是,这个心肠如同铁石一般的男人,只要轻轻地看上一眼,便能让她清泪流尽,痴心成尘。
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脱下脚上的长靴,拉开被子。
冷流世的身上,早已经体无完肤。那无数的血口,早已经被凝固了的黑色封锁。轻轻地抓着手绢,洒上水酒,擦拭着他伤口上的血痕。
那矫健有力的肌肉,纵是昏迷之时,依然散发着一种有力的雄壮。颤抖的手,隔着手绢,拂过他的寸寸肌肤。
忽地,娅玛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像一个新娘子一般,在那洞房之后,羞涩而幸福地擦拭着丈夫身体上的汗液一般。笑得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幸福。
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冷流世不死,女真的未来和希望便不会破灭。
不管属芳提出多少要求,凭借她的善性,永远都不会难为女真部落的。
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
没有了伤害,也没有死亡。唯一的失去的,只是心中那丝仅存的希望,已经随着冷流世身体上那一层暗沉的深黑,逐渐的褪去。
只等擦拭好伤口,往冷流世的伤口上散上金创药。娅玛才带着满足的微笑,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昏睡的二人。
东方放白,娅玛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伸手拢了拢脑后的头发,飞身朝着窗外窜去。
灵鹫婆婆终归是输了,可是输得十分的漂亮。她输给了属芳,却是赢得了女真的未来。赢得了千万女真子民的性命。
温暖的阳光,轻轻地照进来,落到夜芳菲的脸上。过度的疲劳和心力交瘁,让她在沉睡之中,脸上露出不悦的蔑笑。就好像是在做着一个深久的梦,那梦中,有欢笑也有泪水。
冷流世吃力地撑起身子,抬手朝着肩膀上摸去。
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低头一看,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洁白的纱布包扎好。整个身子,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酸软和酥麻。咬着牙齿坐起身子,扭过头,便看见沉睡中的夜芳菲。
身子猛然一抖,头脑瞬间清醒过来。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夜芳菲的脸,沉睡中的她两道眉头轻轻地憋起,带着几分不悦的怒容,挥手打开他的手,翻身睡去。
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吃力地走下床去,朝着门外轻呼一声:“来人。”
两名侍女闻声而进,朝着冷流世恭敬地施礼道:“将军,你醒了。”
冷流世看着白纱缠绕的身体,眉头高高皱起,沉声道:“随军副将呢?”
他清晰地记得,夜芳菲高高地举起黄金簪子,朝着她自己的手臂上划去。那温热甜腥的血液,一口又一口的流入他的肚中。
情不自禁地一个寒颤,他转身朝着床头跑去,轻轻地拉过夜芳菲左手。
那细嫩的手腕上,缠着的白沙,依然带着血红的血痕。
冷流世还来不及放下夜芳菲的手,忽地听到夜芳菲的一声娇喝:“你干什么?”
随之而来的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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