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的皇宫,放眼望去,只见宫阙连绵,在薄雪的覆盖之下,无数的楼阁连成了水波一般的潋滟,一直绵伸到天边。那蓝天如轻笔淡染,洁白的云朵似丝棉般蓬松而柔滑。
午后的阳光,带着舒适的暖意,照射在琉璃瓦上的积雪之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积雪慢慢地融化,屋顶的沟渠之间,潺潺流动的雪水顺流而下,淅淅沥沥地滴落到地上。
深沉而宁静的福禄宫外,只有水滴的声音此起彼伏。两顶精致的小轿,在八个身着暗红宫服的壮汉合举之下,悄然而至。
四名神情严肃,头戴黑帽的侍女,腰间挂着赤红的棉索,随在轿后,垂手站立。
宫女轻轻地掀开轿面帘子,恭敬地道:“昭仪,到了。”
面带微笑的南宫燕钻出轿子,走到后方的小轿之中,朝着轿子恭敬地道:“李尚司,福禄宫到了。”说着,伸手掀开轿帘。
轿中轻步地走出一个面容圆润的女子,那女子如同朝官一般,身着深蓝色的云鹤官服,头戴着半透明的官帽。那官帽的正前方边缘之上,五块四方白玉的装饰链接成排,在阳光下散发出圆润通透的白光。
那尚司出了轿子,伸手整理一下脑后的软翅,目光之中带着几分锐利,沉声道:“你所说之事,可曾向娘娘禀报过了?”
南宫燕垂首答道:“这福禄宫中并非编制之位,加之娘娘数月以来终日吃斋念佛,为皇上祈福。如此小事,也便不要打扰了。”
李尚司眉头轻皱,正色道:“若是昭仪所言极真,在宫中可不是小事。”说罢,整理一下官服衣领,双手倒背,大步地朝着房中走去。
南宫燕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跟在李尚司的身后,急步追了上去。
推开房门,便见夜芳菲坐在卧榻上看着发黄的竹简。见有人进来,面色一变,连忙放下竹简道:“你是何人,竟敢直闯寝宫?”脸上带着几分不悦,慢慢地站起来。
忽地,看到那身着官府的女子身后露出南宫燕那一脸轻蔑的笑脸,夜芳菲呵呵一笑,道:“南宫燕昭仪,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心中猛地一紧,看这随南宫燕前来的女子穿着之相,必是宫中有权威身份之人。自从进宫以来,她从未见过如这般头戴官帽的女身。
李尚司抬手抱拳,朝着夜芳菲道:“我乃宫中刑部尚司,李云边。”锋利的目光,冷冷地逼视着夜芳菲,厉声道:“南宫昭仪随身之物丢失,已经报至刑部,下官便随她前来盘查。”
夜芳菲脸色一变,咬牙看着南宫燕,沉声道:“血口喷人,你不将我们姐妹逼出宫中,是死不罢休了么?”眉头一扬,逼视着南宫燕,怒道:“说罢,你想如何?”
李尚司轻轻地挥了挥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道:“搜。”那一身冷厉无情的刑官之性,暴露无遗。
四名头戴黑帽的侍女,闻声而动,大步地朝着寝房中走去。
夜芳菲朝着房中跑去,伸手挡在门口,沉声道:“我姐姐此时正在午睡,你等休要打扰。”
李尚司目光一寒,右手一抖,唰的一声,一卷红轴展开,沉声道:“刑部有法,若是这南宫昭仪冤枉了你们,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进宫盘查,非同儿戏,我刑部有法可依。所以,还请你理解配合为妙。”
床上的司马恩听到争吵之声,连忙起身下床,走到夜芳菲的身后道:“芳儿,发生何事了?”抬头看到四名头戴黑帽的侍女,惊道:“你们是何人?”
李尚司上前两步,沉声道:“司马才人,南宫昭仪丢失随身之物。她怀疑是你们姐妹联合偷盗。今日前来,便是盘查此事。你们若是强加阻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怒目圆睁,沉声道:“给我搜。”
夜芳菲脸色一变,咬牙看着南宫燕,道:“好你个南宫燕,竟敢栽赃陷害,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么?”伸手挡在门口,朝着侍女道:“你们胆敢强闯,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尚司冷哼一声,道:“将她给我拿下。”
四名黑帽女侍,面无表情地朝着夜芳菲扑去,左右架着夜芳菲,从腰上取下赤红色的绳索,将她的双手缠到背后,绑了个结实。
司马恩连忙走到四人面前,急道:“诸位,有话好说,休要动手。”扭头看着李尚司,道:“芳儿年幼无知,还望大人休要见怪,若是有冲撞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李尚司冷冷一笑,脸上带着冷漠的不屑,厉声道:“连她一起绑了。”
两名侍女走到司马恩的身边,左右架起,用赤红的绳索将司马恩与夜芳菲绑到了一起。
南宫燕慢慢地走到两人身边,轻笑道:“司马恩才人,若是你们清白,又何需如此惧怕?这尚司盘查,纵是宫中贵妃也得全力配合,你还真以为有司马监撑腰,便能在皇宫之中无法无天了么?”
眉目之间,带着无限的讽刺与不屑瞅了司马恩一眼,转过身子朝着李尚司抱拳,道:“尚司,请。”
夜芳菲咬着牙齿,沉声道:“南宫燕,未曾想到你竟如此卑鄙。赠送之物,竟然栽赃陷害。”扭头朝着李尚司道:“不用搜了,梳妆台暗格的锦盒之中,有南宫燕的玉佩。”
李尚司脸色一变,怒道:“先前我还不信,未曾想到你们竟如此愚昧。在宫中也敢行那偷盗之事,纵是你们有司马府撑腰,恐难逃追责。”女子之身,偷盗尤为不齿之举。更何况是在宫中?
说话之间,侍女拿着锦盒走到李尚司的面前,取出玉佩,道:“这玉佩果然是南宫府的信物。”
李尚司接过玉佩冷冷地看了一眼,递给南宫燕,道:“可是此玉?”
南宫燕接过来,拿在手上看了看,点头道:“正是此玉,这是我十岁生日之时,父亲寻人雕造予我。原本我一直佩戴在身,数日之前沐浴之时取下,便丢失不见了。”
紧紧地咬着牙齿,抬手指着司马恩,道:“原本我还以为是宫女私自藏下,后来一想,当日在我西宫前徘徊逗留之人,便是司马才人。”
夜芳菲的脸上,带着愤怒红晕,怒道:“南宫燕,你休要血口喷人。那玉佩分明是两年前你在仙女庵中赠送与我的。我姐姐何时到过那西宫了?”
南宫燕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两年前?两年前我便知道你们姐妹要进入宫中,然后要栽赃陷害你么?”
冷冷地转过身子,朝着李尚司道:“尚司,偷盗之人,该当何罪?”
李尚司看着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司马恩,迟疑地道:“司马才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司马恩冷冷一笑,道:“尚司大人,我纵是有偷盗之心,也断不会如此愚蠢。偷盗南宫府的信物,此事你信么?”
李尚司抬手指着南宫燕手中的玉佩,厉声道:“我只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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