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之势危如累卵,千里之外的蜀地风雨不止。魏文琰此番回蜀三月有余便平了匪患,本是皆大欢喜的好势头,一军之首的他却在最后一役下落不明。
此战本就凶险非常,依魏文琰之策原可以有更圆满的收场。只是那万事具备的等待太过沆长,那抓心挠肝的日子魏文琰是再也忍不得了。
全军上下几乎将那山头翻了个遍也未他的踪影,身为他的近身侍卫,云起最是坐立难安。而更为骇人的是今日收到的传信,短短几行字足以让云起恶寒不止。
“司家大小姐毒杀亲弟,陛下亲叛着三日后处腰斩之刑!”
事情原委是什么云起是无暇顾及了,信鸽至此需整整一日。姑且不论能否救出那司大小姐,若是即刻往上阳城赶去,也是无法在行刑前到。可那司大小姐与王爷而言何等紧要,云起知晓其中利害。
愈是世事难料,愈是要千般小心仔细,静坐空等终究是无用的,今日便是再将那山头翻过来他都得把王爷找回来。活要见人,死...王爷又怎么会死呢!
着此云起拣最精练的一队亲卫再涉深山,许是天意如此,云起一干人等将那山头里里外外都寻了个遍,依旧毫无踪影。
“将军,再往深处走有一密林,只是那处密林从未有人涉及,今日可要前去探探?”为首亲卫指着郁郁葱葱的一处林子说道。
那窝匪徒霸守此处数载,而那处密林竟未有人踏足,只怕是那林子里有吃人偷心的毒蛇猛兽罢!云起只转念一想便下了令:“探!”
那密林里荆棘横生,毒虫肆行,时有毒蛇吐信之森冷音讯,叫人毛骨悚然。行至深处之时更有毒蛇鼠蚁成群,越是这般可怖,云起心中的希冀便大了一分。迷雾升腾不止,却夹杂着烟火之气,众人才又起了决心往下探去。
寻烟火之气探去,确有一处竹屋立于其间,有炊烟升腾而起。这处院落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毓秀,可能在这匪窝里安然存世,这竹屋中住的是什么人可想而知。
云起惊喜之余多的是忌惮,只率着诸人隐于暗处。不过半刻便有人影晃动,是一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周身衣着素淡,与此竹屋俨然一体。且从那女子举手投足所看,并非习武之人,这院落里又晾晒着诸多草药,至此那密林中的毒虫蛇蚁也都有了解释,此人多半是行医之人。
于是云起便只身推开了门,对待云起这个‘不速之客’那女子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并于身后摸索出一把笨重的斧头。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那女子警惕十足地看着他,白腻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斧柄。
云起忙解释道:“姑娘莫怕,我是城中的官兵,今日搜寻匪徒余孽误入此林。”那女子这才放松了警惕,只是依旧拿着那明晃晃的斧头,云起乘机问道:“只是,不知姑娘为何住这山林中?此处只姑娘一人住着吗?”
那女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细细地打量了云起几番后这才放下了斧头,“兄长乃是医者,因着此处被匪徒侵占,兄长被迫在寨中行医,我自幼便与兄长住在此处。”
兴许这女子说的是真的,说到底还是与那匪窝脱不了干系,是善是恶难断。那女子许是料想出云起心有疑惑,急忙解释道:“官爷,兄长是被逼无奈,我兄妹二人于虎口谋生实属无奈。且,兄长年前采药不幸跌落山崖而死,我与那群十恶不赦的匪徒是半点干系也没有的。”
“如此?”云起不十分相信这女子的说辞,言语间也凌厉了几分。
“云起!”此时屋内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声音。
那声音几不可闻,可云起自幼习武五觉灵敏自是听到的,“姑娘,你这屋里可还有旁人?”
只见那女子连连摇头说道:“没有,兄长已逝,这儿只我一人住着。”
那女子话语才落,屋里紧接着又出了“哐啷”的声音。云起听得真切,不待那女子回神他便闯到了屋里。只见那地上盘踞着一抹白色的身影,背脊佝偻着一喘一喘的。
“王爷!”云起已认出了那是魏文琰,忙去将他扶起来。
那女子尾随而至听到云起这么唤着心里也明白了几分,魏文琰一袭白衣已被腥红的血水浸红,想必是腿上的刀伤又裂开了。不疑有他,那女子急忙上前去。
云起忙让出地方来,看着那女子熟稔地卷起裤腿,露出了一截被血浸透的白纱。“姑娘,方才多有冒犯,不知我家公子伤势如何?可要紧?”
“周身并无大碍,只这一处腿上紧要些,仔细料理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那女子不急不慢地剪开纱布换好药,又取了新布包扎上,魏文琰由始至终并未露出难耐的神色。
他最是耐受,云起是知道的,只是这伤口极深,怕是...“无碍便好,亏得姑娘相救,又这般细心医治。”
“谢过姑娘相救之恩。”魏文琰说道。
那女子摇摇头道:“也是公子福大,浑身血气地倒在林中没叫那毒蛇鼠蚁伤了却是万幸。我也是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救命之恩。”
魏文琰那日与十数余孽厮杀至此,又伤了腿,他便逃入了林中,所幸无人追赶而至。而后便昏昏然不知所以了,醒来之时便在这儿了。
只是,云起自来这便眼神飘忽不定,神色也十分异常,魏文琰不免问道:“云起,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云起最不擅掩藏心迹,被他这么一问神色更是慌张。
“我出去,你们随意。”那女子也是识娶的,见状便退了出去。
“王爷,匪徒之患已解,军中无事。属下费尽万难终是寻回了您,心中欢喜罢。”云起努力将语气放得平淡。王爷现伤势如此,若是他知道司小姐一事,怕是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回上阳城。
云起自幼跟在魏文琰身边,魏文琰自是看得透他的心思,但云起从未隐瞒于他,如今却有所不言。魏文琰厉声道:“那便是上阳城出了什么事,说!”
云起是藏不住了,一狠心便将司慕语之事和盘托出。话语才落,魏文琰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又白了几分,额上的青筋都涨了起来,面色难看至极。
魏文琰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回上阳城!”
“王爷,您伤势如此不宜再车马劳顿。再说,即使您即刻启程赶回到城中,司小姐都已被处斩了。再不然,王爷您也是无法从陛下手中保下她!”云起忙拦住魏文琰,尽量晓之以理。
魏文琰却异常冷静地说道:“此次匪患已解,父王定会赏赐于我,届时我便求父王留她一命,日后我有的是法子保下她。”
“从这赶回上阳城需要三日,至今已一日有余,如何赶得上。”云起焦急地说道。
临行之时说好的半年,他倾尽全力用了三个月了了匪患,换来的却是她将死之讯。魏文琰不管不顾地怒吼道:“赶不上也得赶,慕语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赴死。如若,她死了,本王也绝不苟活!”
早知如同会如此,他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便再也不会变。云起奈何不了只得取了他的佩剑又背起他往外走去,总好过他自己拖着腿走。
那女子见状忙上前道:“你们要走了?回去上阳城吗?”
“姑娘相救之恩没齿难忘,只是在下还有急事先告辞了,云起!”魏文琰沉声道。
云起从怀中掏出荷包,“姑娘,小小心意,请收下。”又将腰间的一方玉佩一并递给她,带着歉意说:“抱歉,出走得急身上没有带太多的银两,此玉佩可值些钱。”
那女子却没有收下云起的东西,只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姑娘请说!”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怯怯地说道:“我听说上阳城十分繁华,我十分向往,可否带上我一行。只需带我去到城中即刻,我绝不拖累公子。况且我略懂一些医术,路途中也可以照顾公子。”
魏文琰点了头,云起便启唇道:“那姑娘请收拾行李,我们即刻便出发。”
那女子进屋不一会便收拾了行装,气喘吁吁地说道:“走吧!”
去到山脚下已有车轿在候着了,魏文琰可是半刻都不愿耽搁的,伤势折磨着,一路的颠簸魏文琰也是昏昏沉沉地不大清醒。醒着时便催促着快些,不清醒时眉头也是拧着的,总不住地呢喃唤着司慕语。
便是如此云起也并未叫那女子同轿料理,魏文琰最是不喜女子的亲近,身边素来没有婢子,更枉论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了。
三日的车程只用了一日便赶至上阳城,天才微微亮,魏文琰却急忙忙地回府换了朝服。
他正准备进宫时亲卫便来报,“司小姐已于昨夜被赐绫,没了。”
“你说什么?来信不是说三日后处腰斩之刑吗?”魏文琰怒吼道,薄唇颤抖着,双拳紧握着。
“日前太子妃为司小姐求情,皇上便下旨留了姑娘全尸。但是昨儿夜里长宁公主进宫,又搬出许多说辞怕夜长梦多求陛下提前行刑,于是陛下便准了她在夜里悄悄行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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