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这话当真提醒了林墨。
倘若只是普通情况下的被蒙蔽,这些下人们岂敢如此猖狂?
他们之所以会被煽动,定然是曾经或多或少都参与过加害李文修。
所以他们内心排斥官府,生怕自己受到牵连,潜意识里都希望刘诚和林墨赶紧消失。
所以他们才会被六子蛊惑。
所以一看见老财主动作,他们就失去理智想冲过来帮忙围攻。
人是有私欲的动物,即便眼下老财主被刘诚摔得不省人事,这些下人也只是暂时被唬住。一旦六子与个别胆大的相互勾结,自己和刘诚便会再度陷入被动。
偏偏这里是东柳村,是盛乾王朝最为特殊之地,家家户户都有不俗的背景,哪怕事情闹大了,她和刘诚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怎么办?她和刘诚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墨尚深陷纠结,人群却在悄然改变。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下人中亦有聪慧者。
刘诚方才那番大义凛然却又保留余地的话,显然打动了不少下人。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刘捕头说得对,他们是官府的人,咱们还是不要跟他们作对为好。”
“没错!老爷都死了,难不成我等都要去陪葬吗?”
“别胡说,老爷最多只是被摔晕了,岂有那么容易死?”
“摔晕总得哼两声吧?你瞧老爷坠地到现在可有哼一声?”
“那也不能证明老爷就死了。”
“你们别吵了,刘捕头如此神勇又镇定霸气,只怕真的有救援呢?”
“说不好!”
“怕他们做甚?”有人喊道:“这里是东柳村,距离天子脚下远着呢!都说天高皇帝远,老爷一家选在此处定居,还不是看上这里是边境?
即便真的东窗事发,我等也可以逃离盛乾王朝!”
“要离开吗?我们都是盛乾王朝的子民啊!”
“对对,能不走还是别走为好……”
听着下人们的议论声,林墨的心七上八下。
官府与老百姓发生冲突的时候,越是大打出手,场面越混乱,伤亡也会越惨重。
林墨和刘诚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拖,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因为一旦拖延的久了,这些人就会丧失信心和耐心。
没了那股暴戾的冲动,人群会渐渐冷静下来,她和刘诚自然就安全了。
届时再想办法制服六子,脱困便轻而易举。
可就怕真的天高皇帝远,这些人胆大包天。那么,他们商量的越久,或许就会变得越顽固、越兴奋。那般,自己和刘诚便会愈发危险。
还有,这片诡异的、充满瘴气的林子,蒙着帕子林墨都觉得胸闷,眼下帕子掉了,林墨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肺里燃烧了一把火。
刘诚脸上的帕子虽然还在,但他却受了重伤,同样是雪上加霜。这般拖下去,他们俩会不会等不到下人们妥协,就先被毒晕过去?
想到对方是六七十个手拿凶器、做惯粗活的下人,而己方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就只剩下身负重伤的刘诚。万一他们俩昏迷,大约会被这些穷凶极恶的下人们切成肉片吧?
林墨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能慌,也不能急,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至少要在气势上压制住这些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
刘诚既然已经杀一儆百唬住了这些刁奴们,那她林墨即便帮不上忙,也绝不能拖刘诚的后腿。
硬着头皮,林墨将袖袋中的药包和针包全都掏了出来……
刘诚的状态不大好。
那柄该死的铁锨十分锋利,老财主之前奋力劈砍,尤其是想偷袭林墨的那一下,铲尖砍在他肩膀上深可见骨。
并且这把铁锨之前挖坑接触过黑猫的尸体,大约染了不少尸毒等不干净的东西,刘诚只觉受伤的肩膀此时已整个没知觉了。
偏偏这林子长年累月被老财主家的下人们用作天然茅厕,臭气熏天、空气稀薄,正常人待久了都会产生窒息感,眼下他受伤严重,更觉胸口憋得厉害,呼吸都有点困难。
气息越来越紊乱,便是下人们的议论声传到刘诚耳朵里,也渐渐变得虚幻。
生怕自己晕过去,刘诚正想让林墨再给他扎几针提提神,却见林墨在地上捣鼓东西。
皱了下眉,他一把握住林墨的手腕:“你在做甚?”
“刘捕头,这般对峙下去不行。家主眼下昏迷不醒,这些下人们虽群龙无首,但有六子压阵,却是有恃无恐。
你现在身上有伤,这林子里又有瘴气,我得想办法把六子擒来。”
“你把六子擒来?”刘诚吃惊得险些笑出声来。
见刘诚的眼眸中皆是不相信,林墨鼓鼓腮帮子:“你别小看我,我虽然只会救人从未害过人,但也不是不能尝试。
六子隐藏得比家主深,心思也必然比家主更缜密歹毒。他之前还煽动这些下人们围攻咱们,可现在却气定神闲、一言不发,势必没憋什么好屁。
若是一会儿你坚持不住,我一个人岂不更惨?
我想好了,我先准备点毒针、麻药之类,等下突然冲出去扎他两下,再把他拖过来便是。”
“真是个傻孩子!”用手捂一下脸,刘诚无声地笑起来:“你当那六子是我们县太爷的宝贝千金芙儿啊?由着你跑过去随便用针扎他?
只怕你过去之后,还没挨到他身边,就被他用砍刀劈翻了。
即便他不动你,其他人呢?
瞧见你不怀好意地过去,难道其他下人们会袖手旁观?”
“我……”
“行了!别生气,我说错话了还不成?”目光宠溺地瞧着林墨,刘诚道:“墨姑娘聪明一世,眼下怎么反而糊涂起来?”
“嗯?”
见林墨一头雾水,刘诚笑得愈发灿烂,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阴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流光溢彩的星芒。
“墨姑娘可是纸上谈兵惯了,从未参加过实战,瞧不透眼下的局势吗?
你想想看,即便是六子暗地里算计挑唆家主谋害李文修,我们现在岂能动六子?
六子和家主不一样,他是名下人,与这府里所有的下人都立场相同。
我方才暴打家主,这些刁奴们或许恼怒不甘,但肯定也会偷偷松口气,在心中暗爽。
但若你如法炮制跑出去伤害六子,只怕这群人真的会发疯。
到那时候,我们俩才是真正的瓮中之鳖,要被人关门打狗了呢?”
“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林墨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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